第15章

他在思考，他是发短信还是打电话，又该怎样让女儿回来？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打个电话，手机按键上的漆已经脱落，露出银色的底色，他熟练地拨着电话号码，手机里每一声拨号声都让他心里的弦拉得更紧。

看似漫长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了，沙沙沙的机器声不断作响，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爸，有事吗？”

张哲荣紧紧地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静静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都好久没回来了，要不今天带浩浩回来吃个饭？”

电话那端的张静姝沉默了，过了一会才用有些讥讽的语气说：“我回来干嘛，她可不乐意看到我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张哲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妻子那些话他还是听到过的。

张静姝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如此直接地对父亲说那些话，可也找不到什么话说，就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也没有挂电话，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张静姝低低地说：“我知道了，今天我带浩浩回来。”

张哲荣瞪大双眼，没想到张静姝会答应，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张哲荣无力的放下电话，口中喃喃自语：“好好，好，回来吃饭。”

他坐在有些潮湿的床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盯着自己的右腿，手不自觉的摸着，有那么一瞬，他想狠狠地砸下去。

张哲荣死死地看着自己的腿，心中无比自责，只怪自己没用，拖累了家里。

想着自己受伤残疾后家里经历的种种，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张哲荣不禁红了眼眶，他落寞地坐在那里，泪水无声落下。

此时窗外又下起雨来，一声一声地打在玻璃窗上，更显得屋子里无比寂静，令人几欲窒息的压抑与悲哀弥漫在房间里，床上，一个身影独自在那呆着。

把厨房的一切整理好的李红玉回了房间，她一进房就看到张哲荣在那坐着，随口问了一句：“你在那干嘛呢？”

张哲荣被惊了一下，他慌慌张张地擦着眼泪，李红玉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走近想仔细一看，却被张哲荣躲开了。

“过来，怎么了这是？”李红玉直接把他拉过来，张哲荣怕他大动作反抗惹恼了李红玉，没用多大力气，所以李红玉没费多少劲就看到了张哲荣黝黑的脸上通红的眼眶。

李红玉奇怪了，还想问个清楚，可看着张哲荣躲躲闪闪的样子，本来该生气的李红玉破天荒的没有问什么，只是看了看张哲荣，当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拿了东西离开了。

张哲荣还想跟李红玉说点什么的，但是后来却说不出什么。

而挂了电话的张静姝正被提醒好好做事，她在本市最大的有财纺织厂里做工，纺织厂里大多是女工，平时喜欢聊些家长里短，可是张静姝无比厌恶这些，从不参与其中，即使有人跟她说，她也总是冷着脸，久而久之，就没有多少人愿意跟她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