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余痛
你有没有害怕过新的一天到来?
沈嘉禾是被闹钟吵醒的,眼眸微阖,缓了三十几秒,手撑着床板坐起来。
摸索着床板找到手机将闹钟关掉,看到锁屏栏浮着微信消息通知。
解锁,范小天发了三条,顾檬发了六条。
点开范小天头像。
范小天:拍的怎么样?
范小天:累不累?
范小天:我过几天得空了,就去看你
一切安好。
沈嘉禾停止敲字,将消息发送。
退出聊天窗,点了点顾檬头像。
顾檬:早上好啊!
顾檬:美好的一天也要加油哇.gif
顾檬:中午好!在拍戏吗?
顾檬:晚上好,拍戏顺利吗?
顾檬:晚安!
顾檬:卷被子睡觉.gif
沈嘉禾盯着聊天窗那只白白胖胖的熊,卷着被子来来回回的重复看了一会儿。
敲字,发了句:早上好。
收起键盘,将聊天记录网上拉,一眼望去大多是白色气泡,偶尔才有几条绿色的。
…
“过来一趟。”一接起电话,这句充满命令的话就砸了过来,范小天无语,“有什么事吗?”
“废什么话,让你过来。”
听听这说话态度,瞧给惯的。
范小天不能这么任由他捏圆搓扁,态度温和和他沟通:“别闹脾气,我在上班。”
“地址发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嘟嘟嘟……
范小天头痛拿下手机,果然微信有一条来自他的位置分享。
真拿他当仆人使唤。
范小天摁着鼻梁,给手底下的艺人李艺娜打电话,本来说好了等会陪她去拍广告。
现在只能商量看能不能让助理陪她去。
“喂,小天哥。”
“艺娜,那个我家里出了点事,等会广告我让小粒陪你去可以吗?”
“啊,你不陪我去吗?”李艺娜是这个月才交到他手上让他带,性格有点内向,很依赖他,“好吧,小天哥你去忙。”
“嗯,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会赶去拍摄场地。”
“好。”
地址有些远,范小天打了个车,坐了快四十分钟,花了他八十五。
真烧钱。
范小天忍着痛付了钱,转身望着屹立在面前,比他还高的镂花大铁门。
掏出手机拨了“麻烦精”的电话。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电话响到最后快自动挂的那一秒才接的。
范小天觉得自己的好脾气日渐提升:
“我在大门口,进不去。”
咔嚓。
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
“进来后把门关上。”电话秒挂。
铁艺大门后是一片辽阔看不到尽头的绿茵茵草地,坐落着四栋套房,灰白为主调,左边有条鹅卵石小道,通向其中一座套房。
范小天听着导航提示沿着小道走,走到尽头,又吃了闭门羹,不过这次倒没大门那么变态,装的是玻璃门内锁着,门边装有门铃,
范小天摁了下,然后站在门口耐心等待。
等了有五分钟吧,玻璃门后的那扇由名贵红木制成的双开门,从里面打开。
谢衡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居家服,纯白色短袖灰色运动裤。
几步过来,旋下锁。
范小天推开门走进来,顺手把门推回去,跟在他身后:“我来了,你说吧,有何吩咐?”
谢衡充耳不闻往回走,双开门后是客厅。
范小天一踏进去,不由咂舌。
山水画一般的设计,客厅正中央是看不到尽头的水池,水池两边是沙发功能区,目光所及,皆是空旷。
屋内房梁全部都由跟门一样的红木制作而成,白色的墙面依一定顺序镶嵌着与房梁同料的红木,为了衬景,在池边放了几个颇具历史年代感的石磨,清水沿着磨齿汩汩流向水池,滴坠出阵阵涟漪。
房屋顶是透明的天窗,这会儿明晃晃的日光正从上面投射下来,落了一地不规则几何体的阴影。
谢衡停下,靠在镶嵌了红木的墙面上,长腿随意抵着瓷面,垂眸看他眼底挑衅:“没什么事。”
就是吃饱了撑的喊你过来。
范小天:“……”
范小天目光四处转了转,随口问:“你平时就住这吗?”
谢衡:“有意见?”挑衅百分百。
他好像永远不能好好说话,讲的每句话都带着尖锐的刺。
范小天总想,他情商这么低是怎么经营公司的?谢氏没倒真是人间奇迹。
“你吃火药了?”范小天故意呛他一句,立马转移话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不会觉得空荡吗?”
光是一个客厅就已经大到空旷,可见房子得多大,那平时一个人走在屋子里,会不会觉得孤独?
“不会。”谢衡:“我有钱。”
“行行行,你有钱。”范小天觉得他有点欠扁,多在他脸上逗留了几秒,“你脸怎么这么红?”
“不关你——”
谢衡未说完的话,随着探上额头的手戛然而止。
“怎么这么烧?”范小天反摸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对比,“你发烧了怎么不说,让我过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点药?”
还不是因为你表现的很不想来的样子。
“不知道,可能刚烧的。”谢衡不耐烦道。
“家里有酒精吗?”
“没有。”
“卧室在哪里?”
“里面。”谢衡下巴往前抬了下。
“带我去。”
谢衡一脸“你怎么那么麻烦”站直身体,沿着池边沙发功能区与墙面留出来的道往里走。
范小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原觉得客厅已经够夸张了,一路走去,才发现有钱人的生活真不是他能想象的。
光是餐厅就有三间,看设计风格,应该是两间西式,一间中式。
拐了个弯,谢衡在扇由紫檀木制成的门停下,推门走进去。
卧室不朝阳,窗帘也拉着,开了灯,才看见全貌,大的离谱。
“去床上躺着。”
范小天下意识说的,没指望他真的照做,没想到他竟然出奇听话,真去床上躺着。
范小天小小惊讶了一把,没耽误给他退烧,环看了下卧室,走去浴室。
“你有没有新毛巾?”范小天拔高声音问。
“在盥洗池下的柜子里。”
范小天按照指示,蹲下身子打开柜子,果然看到了半柜子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毛巾。
拿了最上面的那条,盥洗池是自动感应的,他拿着毛巾手悬在金色水龙头下等着。
弄湿后,拿出去给他盖额头上。
“滴到太阳穴了。”谢衡不满提醒他。
范小天看了眼床头柜,没看到纸巾,直接用手指给他抹掉。
“滴就滴了,拧太干都没水了。”
范小天给他敷好毛巾,扫了圈卧室,在窗帘边看到把靠背的小白椅,起身把床头的灯打开,然后走过去拿起,顺路把明亮的大灯关了。
拎着小白椅在床边放下,人坐上去,拿出手机点开美团,低头在上买了些退烧药和酒精,边朝躺床上的人说:
“下次生病记得讲,生病示个弱不丢人。”
谢衡拒绝承认:“刚烧的。”
“行行行,刚烧的。”范小天敷衍道。
四十分钟后,范小天手机响了,起身扫到谢衡盯着自己看,无声地说了句“拿药”,然后转身朝卧室外走。
铁门关着,骑手进不来,范小天出套房去拿,买的是药片和胶囊还有盒感冒灵。
卧室没有烧水壶,也懒得跑卧室问厨房在哪里,再跑出来,毕竟真的脚酸。
一扇扇门开过去,在推第三扇门时,真叫他给找到了。
暖黄的色调,光可鉴人的流理台,再后就是关着的玻璃窗户,窗外是一排翠绿的松柏。
范小天拎着药走进去,流理台边放着台触控的电磁炉,拿了烧水壶接水擦干底部水放上去。
做完,就想找个水杯等会泡感冒药,一抬眸,率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衡。
肩膀往上耸立了下,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你爬到哪里了。”谢衡日常怼一句。
“早回来了,”范小天不跟他一个病患计较,“这不要给你冲个感冒剂,你家杯子放哪里?”
谢衡走进来,语气蔫蔫道:“流理台下面的柜子。”
“你回床躺着吧。”范小天闻言弯下腰,打开柜子,果真看到了满柜的杯子,一隔层一款,拿了个常见的起身,“我冲好药给你拿过去。”
谢衡跟他隔着流理台站着,搁在台上的手,五指削瘦白皙:“房间里闷,在这呼吸空气。”
“闷你就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
范小天从要袋子里拿出盒感冒冲剂,撕开上面的贴膜,取了一包出来,抓着有切口的一角对着空气甩了甩,将药都甩到袋子底下,然后手指用力往旁撕开,尽数倒进玻璃杯里。
“你在教我做事?”
范小天被气笑了,怼道:“在教你做人。”
谢衡难得没再怼他,但也没有听话走的意思。
五分钟后,水烧开。
范小天拿着烧水壶往放好感冒药的杯子里倒水,等药冲完,抬眸,那个说要呼吸空气的人已经不见影了。
就是喜欢唱反调。
幼稚。
范小天在心底腹诽道,找了块抹布包裹着玻璃杯,拿起剩下的药,走出厨房。
卧室的窗帘依旧拉着,谢衡躺在床上,额头上的毛巾被扔在床头柜上。
“起来把药吃了。”范小天将杯子放柜面上,按照说明书给他戳出药片和胶囊,捧在手心里递给他。
谢衡看了眼,伸手接过,然后三下二除五直接扔嘴里。
“就着感冒药一起喝了。”范小天端着杯子道。
谢衡接过,分两口喝完。
范小天拿出一排润喉糖,戳破上面的锡箔纸,没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吃颗糖,嘴巴就不会苦了。”
药多多少少都是有安眠的成分,谢衡吃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