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都是邻居
“你说的事情算是有点价值，谢必安你且让那许一苏醒，我们与他也有话要说”星玄道。
谢必安努了一下嘴，凭什么他要听星玄的话，但身体却是很诚实的转身敲了许一一记哭丧棒，随后又施了个定魂法让许一和月娘翻不出什么乱子，三人便退了几步说话。
“我看散播此话之人并不像是为了胡诌？”星玄道。
“此话怎讲？”谢必安道。
“地府之人是否可靠？”星玄道。
“那是自然”
“那么何人可知地府有一女勾魂使瞳孔为红，如此叙述，定是见过阿九”
“可是小九九只有在勾魂时才会外出，除了地府之人和所勾之魂，何人会知？”
罗九点头。
“这个目前还尚不可知，只是此时事关阿九，还是暂时不要让别人所知，包括你的上司秦广王，等我们观察一阵再论”
“你说的有道理，我同意”
三人商议完后，回身见何月娘掩面在许一怀里哭泣，许一轻抚她的背，眼里有无尽的温柔。
“许一是喜欢月娘的吧”罗九道。
谢必安目露赞赏，“小九九你居然看出来了”
罗九一本正经道：“虽然杀人是错误的事，但他为了她不惜杀人，入地府受酷刑，这种不求回报，暗中付出的行为可以归类为喜欢”
“虽然说小九九你对喜欢的判定太过简单直白，但何月娘在死后还能得知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也算没有白死”
那二人相拥而泣了一会儿，三人不得已打断了她们，去往酆都城的路还远着呢，还需早些回去。
待到了酆都城，谢必安带着三个魂灵通通去往一殿报道，罗九见魂交到一殿则是立即回五殿回禀。
路上星玄道：“你可知谢必安为何怕水？”
“却是不知”
“你与他相识五千年竟都不知，看来你对周边的人和事都很漠然啊”
“并非漠然，而是别人不说，我如何去问，这是探人隐私，是不好的事。就譬如你，我们相处也有四千八百年了，我只知你是那天殿下派到我身边的，对你是何来历也俱是不知，我勾魂时你并不插手，但你似所知甚广，能轻易看穿别人的招数，我想你大概是前世读过很多书，是个有识之士”
星玄闻言心想，果然是不能跟她这个性子直的不能再直的人探讨这个，不过她说的倒是有点对，他以前确实有个朋友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朋友说的多了，他过耳不忘，自然也记下来了。
“有些时候不能仅凭好与不好来判断是非对错，询问别人之事，不全是探人隐私，也会是因为关心之举，譬如今日你若不知谢必安怕水，是否会疑惑为何你身陷危机之时，谢必安却迟迟不肯相救，是否会觉得此非朋友之道？”
“倒是不会，我勾魂千年，哪一次星玄你不都是在旁围观，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星玄一时有些语塞，“额，话不能这么论”他摇了摇头，“原来你一直都在误会我啊，我不插手是因为我知道你要攒勾魂业绩，若是我出手了，这业绩是否要平分，何况勾人魂之事本来你便十拿九稳，也无需我出手”
“那便多谢你大方，将业绩让给我，既如此，你是知道谢必安为何怕水了？”
星玄点点头道：“据我所知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人原是衙门差役，有一次因押解的要犯在途中逃跑，二人遂商议分头寻找，并约定在桥下会合。不料到了约定时辰，谢必安因下大雨躲在一处屋檐下避雨，耽搁了时间，没有按照时间赶到桥下会合。
范无救在桥下苦等不见谢必安的身影，虽见河水暴涨，但性子执拗不愿失约，后因河水暴涨，最后溺毙桥下。后来谢必安赶到，见范无救殉难，痛不欲生，于是回家后上吊自尽，死后鬼魂又在地府做着勾魂使，因是吊死，所以舌头可灵活伸出口外，弹性极好，又因心中有愧所以见水易晕，不愿勾溺毙之魂灵”
“原来如此”
二人说话间已经返回了五殿，罗九至殿上回禀情况，星玄立在她身后。
阎罗王叹气道：“秦广王这个老小子真是蔫坏蔫坏，定是有所察觉河西村还有一人阳寿要尽，才抢着拿走周生那张批单，这才让许一之魂顺便给谢必安那小子勾去了，他可真是会挑，把最棘手的魂灵留给我五殿之人，他的手下倒是轻轻松松长了两个业绩”
“他虽长了业绩，但我和阿九在此次任务中还发现一处异常，许是可以为本殿争功”
阎罗王眼睛大亮，“说来听听”
“便是外间有人释放消息，煽动魂灵互相残杀，借口是杀死一魂便可以获得其身上的法力，积攒了一定法力之后便可复生，还有便是有人在针对阿九，很详细的提及地府有一红色瞳孔的女勾魂使，杀之即可复生”
阎罗王闻言大惊，“竟有此事，看来不只是有人在针对小罗，还有人在瞄着地府，若是得以杀魂，魂灵便不可转世，如此会给地府的公事造成混乱，天地间阴阳失衡也是不妥，此事应当重视，待我禀报酆都帝君，再作论处”
罗九奇怪的看了一眼星玄，但也没说什么。
阎罗王继续赞道：“不错不错，五殿有你们两个把本殿荣耀记在心上的干吏，实乃本殿之幸啊，不仅有能力又机灵，且还心细如发善于发现问题，像上一次小罗发现了地府转生的漏洞，本殿及时的禀报了帝君，帝君改善了投胎机制，如今魂灵所饮的忘魂水除了孟婆还要孟姜、孟庸、孟戈三女吏看着饮尽，饮尽后还要查看衣领、袖子是否有湿，湿了便要再补一碗，断然要将投胎之人的记忆抹去，不可再出现那胎魂记得地府中事的情况”
“此番甚好，那孟婆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恻隐之心，倒也不能一概而论便判她的罪过，有了其他三人的监督，便可杜绝上述之事了”星玄道。
“正是此意”
阎罗王急着去向酆都大帝禀报此次的发现，见无其他事便准备让他二人退下，后想到还有件事忘了嘱咐，又道：“今年可是满整一百年的，地府的百年考核也快要到了，你们可要认真对待，这次必要给一殿些颜色瞧瞧，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五殿也是人才辈出的，我看好你们呐”
二人齐声道：“属下遵命，定不辜负殿下重托”
二人退出殿外后，阎罗王急匆匆去往罗酆山禀报酆都帝君了。
退了殿罗九才问星玄道：“你刚才明明是与谢兄说，残杀魂灵之事与我有关，要待观察观察再做论处，叫他先不要禀报秦广王殿下，为何你却与阎罗王殿下说了”
“当时那么说不过是为了缓住他的嘴，我五殿历来的业绩不及前四殿，连妖魂都分不到我五殿，人魂还要为他们所争抢，我们禀报阎罗王殿下，由他去禀报酆都帝君，记的不也是我们五殿之功，若想让帝君分妖魂与我们，怎能不让我们五殿多露些脸面”
“原来如此”
“话说，你的构造与其他鬼吏不同吗，为何外界所传要杀你即可复生？”星玄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罗九。
“这个我也不知”罗九毫无头绪。
“算了，既然有这种传言，也是不得不防，只是既然外界根据你瞳孔的颜色便能判断你的身份，于你来说也是多一分危险，你可愿抹去这抹红色？”
“不愿”
“为什么？”
“这是我天生所带，我红色的瞳孔生来就有，抹去了便不是我了，而且即便遇到异心者我也不惧”
星玄无奈笑道：“就知你会如此，那你可愿学我的水系法术？”
“你愿意教我？”
“当然”
“那要我分你多少勾魂业绩换你的水系法术？”
“你那才一万出头的人魂业绩还是攒攒去换你那业火红莲进阶的法术吧，我又不是地府有编制的人员，业绩与我来说并无用处”
罗九有些诧异，虽然与星玄相处多年，但是竟不知他有这般大方，“那平白学你法术，我若不用什么来换，总觉得是在占便宜”
“你倒不必这么想，总之你每次任务我还是要跟你去的，万一遇到什么强大的魂灵，你长进了法术，对我也是有益的”
罗九听他所言十分有理，遂同意了。
“那除去勾魂时间，明日早上我去你家教你”
二人走到鬼村西边，各自分别，其实两人家只相隔一墙，罗九为勾魂使时因没有多余的房子了，便分到了临近普通鬼民的地方，星玄在她之后两百年来到地府，也住在此处，所以两人正是邻居。
鬼村的西边是地府官吏所住的区域，旁边住的都是经过十殿阎王审判后放出来等待投胎的鬼魂，罗九推开院门回家之时，听到了一个欢脱的声音，“呀，九姑娘，你家住这里呀，你这早出晚归的，竟不知道，我们住的这样近”
罗九偏头一看，是前些日子勾回来的白露，“你已经过了十殿审判等待转世？”
“是呀，因为我前世是个好人，所以过了十殿很快便把我发来鬼村了”白露笑道。
“那很好，你住这附近？”
白露摇摇手指头，“不是附近，而是隔壁，我们是邻居呀”
罗九道了一声你好，便准备进院，回头又一看，见白露跟在她后面，“干什么？”
“当然是串门呀，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当然要熟络熟络感情，有事好帮忙呀，呐，这是我酿的花蜜，泡水特别清润，可以养颜驻容还有安神的功效，对女子大有益处，正好拿来与你喝喝，可是你们地府只有曼珠沙华这一种花，资源匮乏的很，不能显示出我的手艺来，你可别嫌弃”
罗九见她热情，又不好拒绝，只好放白露进来，她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屋子，怪不得刚才回来觉得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原来是白露的院子里都被曼珠沙华的花朵装饰了一番，有的布匹应该是被那花的汁液染成了红色，成了大红帘子，大红装饰，挂在门房上十分的喜庆。
白露看她眼瞅的方向，道：“这是我在鬼村外采来的无毒的曼珠沙华，不是奈何桥两岸的，你们地府到处是黑压压、阴沉沉的，太过憋闷，这才用些红色调和一下”
罗九哦了一声表示了解，请她进了屋内，拿出茶壶茶杯来招待她。
“你的头终于肯安分的呆在脖子上了”罗九道。
白露摸着脖子笑呵呵道：“都成鬼魂了，头怎么还能乱飘呢”
罗九心想也是，一时无话。
说实话，这还是五千年来，第一次有人到她家做客，她于待客之事还很不了解的，好在白露是个热情的人，即便是罗九这样寡言少语的人白露也能有话聊。
白露倒也自来熟，打开食盒，拿了一罐子花蜜来，用小木勺舀了一勺，放在两只茶杯里，接着倒茶，“这花蜜用白水或茶水泡都可，这壶中是茶水，便成了花茶”
罗九接过她倒的茶，先在鼻尖处闻了一闻，有种微甜幽香的味道，然后一饮而尽，入口清润甘甜混合着淡淡茶香，舌尖处还留有余味。
“怎么样好喝吧”白露道。
罗九点头，“想不到你在人界中做贵妃也能有此手艺”
“那是自然，我做贵妃时便极其享受，这生活就要有些生活的气息和乐趣，不然像你等鬼魂寿命这般长，生活没点乐趣岂不索然无味，你看你这家具摆设如此简单，只有柜子，桌子，椅子，床，这顶多算是落脚点，却没有家的温馨感”
“许是我习惯了，并无此感”
白露看了她一眼，“也是，九姑娘你天生情感迟钝”
“并非迟钝，我每日晚间勾魂，白日或是在五殿办事，并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这五千年来的时间也像是转瞬即逝”
白露心想这还不迟钝，她自己都没察觉，又道：“说来，我也想当勾魂使，你是前辈，可否与我讲讲地府是如何招人的？”
“你忘记了？我没有参加筛选”
“哦，对，我都忘了，那你可知其他人是如何筛选的吗？”
“这个我并未去打听过”
白露深知自己是问错人了，只得道：“无妨，我自己准备就是了，我听说五殿的八号勾魂使准备去投胎转世了，到时五殿出了空缺便有机会了，我会好好努力的，期待成为你的同僚”
“阿诺要去投胎转世了？我竟不知道”
天哪，她这得多不在意外间之事，连同殿同僚要转世之事都是白露告诉她的。
白露安慰道：“没关系，我们是邻居，以后我知道的事你也会知道的，今日夜深了，你勾魂也辛苦，早点歇息吧，我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