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第四次胜利转移
一 突围新圩,转战思旺
(一)新圩突围之军事意图考证
1.史学界流行看法:突围目的是进军永安
1851年9月11日(咸丰元年八月十六日)深夜,太平军全体将士冒雨由新圩突围,直至9月25日,萧朝贵、罗大纲率军攻克永安,前后转战半个月之久,如果包括洪秀全、杨秀清在蒙江的军事行动,则到10月1日才结束,历时二旬。这是军兴以来第一次长途运动的重大尝试,也是太平军攻克和防御城市的重要开端。史学界对这次突围转移颇为重视,有人认为,洪秀全等在新圩突围前,就成竹在胸,拟订了进军永安的转移计划,并把它作为进军南京这一战略构想的第一个重大步骤。《太平天国金田起义》写道: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洪秀全和冯云山、杨秀清等分析研究了敌军的布局、周围地形,拟订了新的作战方案,决定组织秘密突围,由新圩东北五峒山区沿平南思旺山间小路冲出敌人的包围圈,挥师北上,夺取桂林,直捣南京。就是这个英明的决策,挽救了太平军,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局面。(88)
2.史料和史实表明,突围转移目的是脱困求生
我们对这一论断持有不同看法。
这种说法言之凿凿,似乎新圩突围前,洪秀全等真的开会分析研究,提出了突围北上,夺取桂林,直捣南京的作战方案。但作者却未提出这个方案的任何史料依据,而且从现有的史料中,也找不出洪秀全等在新圩研拟过这个方案的任何记载。
要想澄清和阐明太平天国初期战争史上的这一重大战略问题,必须充分占有比较完全的第一手史料,如实弄清太平军突围转战的全部战争进程,而且要准确地把握作战双方在运动过程中不断变化的战事态势,展开分阶段的动态考察。这样,在掌握史实的基础上,判断洪秀全等在突围转移中不时变动的军事意图。
现在,我们首先考察从新圩突围到占领思旺的第一个转移历程。据赛尚阿奏称:
该匪被困新圩,盐粮将尽。初扎竹簰,本欲由南渌、石嘴潜往贵县、玉林等处勾结,因沿河防御甚严,十四日(9月9日),又被官兵击败。十六日(9月11日)夜戌刻时分,放火烧新圩一带村舍。四更拥众由大简翻山,路历陈村、罗村、刘村,奔向鹏化、花洲一路。
十八日(9月13日),巴清德、向荣探,贼由石门出至思旺。(89)
《桂平县志》在抄录了上引赛尚阿折文后,加上一段“按语”:
水枧头濒江西,有深沟,为洪军入鹏化要路。团练垒为堡,官军协守之。洪军将北进,乃于某日先破此垒,时人不之虑也。当洪军之复入新圩也,西则向军驻古林某岭,以扼象、武之路。北则长军、王军驻王举、岩龙、古城,以拒平南鹏化及象州之路。南则乌军驻思盘,县勇驻南渌,以扼浔州之路。东则张军驻四面塘,某军驻鹅山瓮窑,以扼大黄江、思旺之路。部署不可谓不密也。洪军乃日夕拆民庐舍桁柱编筏,佯为渡江之势。乌军移营白易,为敌所扑,弗克垒,遂驻瓮窑,以遏其东窜。至中秋后一夕,洪军潜乘月色,自水枧头渡江登上窑,逾百步顶,下马鬃界,至鹏化,径僻人稀,官军不及防,遂遁。其地距王举、岩龙、古城皆不远。官军闻洪军北进,至息鼓灭火而不敢议其后者。洪军由鹏化出思旺。(90)
李秀成说:“那在新圩之困,清将向提台及张敬修之困我也。屯扎数月,当被清朝之兵四困,后偷由山小路而出隘关,出到思旺、思回。”(91)
上述史料都未提出太平军在新圩突围时,制订了进军永安的军事计划,遑论进军桂林、南京。可是《平桂纪略》则肯定了这一计划。该书声称:
贼败于新圩,谋暗袭永安,佯于江边造筏欲渡,以惑官军。潜于七月(误,应作八月——引者)十六日夜,由大简逾岭至花洲。平南县知县倪涛率练勇守独峰口,众寡不敌,退冷水,贼入思旺。(92)
《平桂纪略》由刘长佑主纂,成书于1889年,所载不属第一手史料。从赛尚阿折中,我们没有看到太平军有暗袭永安之谋,此论断乃《平桂纪略》撰者主观臆断,可能把太平军后来占领永安的史实追叙为事前的计划。天王诏旨证明,太平军突围的原因是“无盐、多伤病”,并不是为了实现进军永安、桂林、南京的宏伟战略规划。再说,《平桂纪略》所载进军路线比较含混,与奏折不尽吻合,而且突围时间也讹错一个月。可见,《平桂纪略》既摘抄了赛尚阿折,又加上撰者主观判断,不能据为信史立论。
我们认为,由于物质困难,伤病较多,早在8月15日,洪秀全即下诏转移。第二天,实施了第一步,撤出紫荆,暂于新圩相持,等待时机,再行第二步,目的在于获得补给和休整,当时还未确定最终的转移地点。9月11日的新圩突围应该看作是上次撤出紫荆行动的继续和完成。
9月上旬,新圩一隅实难支撑持久的战争负荷,清军四面围困,蚕食进犯,突围转移势在必行。但方向、路线的选择是一个关系转移成败的重要战术环节。两万名将士、家属的安危,太平天国的前途命运,都系结在洪秀全等领导人的肩上,他们不能不谨慎耐心,反复侦察准备,力求稳妥和出敌意外。为此,从8月16日后,几乎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总是在敌人包围圈上寻找薄弱环节,选择突围方向和转移路线。由于他们本来没有确立过一个固定、长远的战略方向,根据前三次突围经验,他们的选择原则是避实就虚,以减少运动途次的军事阻力,尽速撤出包围圈,转移至敌人内线休整与补给。
(二)太平军突围实录
1.清方合围新圩的军事部署
前几次失败的教训使赛尚阿、咸丰帝非常重视防堵措施,钦臣的历次奏报,皇帝的道道上谕都警惕太平军的转移行动。可是,太平军动向不定,虚虚实实,前线将领禀报莫衷一是,弄得赛尚阿大伤脑筋。开始韦昌辉南进机动,被认为进军浔州;继之,向荣判断由大樟北上,乃增兵添防;而后又担心东北交通线的安全,上谕称:“据探访,逆首韦正等冀图窜越鹏化。该处七十余村,屯积颇有,且与胡以洸等花洲旧巢毗连。”(93)要求严密堵截。太平军突围前夕,赛尚阿奏称:
叠经擒获贼匪研讯,皆供称:现在拆取房屋竹木,扎造簰筏,冀由石嘴渡江南窜。是以南路水勇拨船防堵,并派委员陈瀚督饬,在石嘴一带巡逻,复经乌兰泰分派各路兵勇严为堵截。……其东北鹏化一路为贼旧巢,前以令李瑞、王梦麟带兵勇二千,在古城坳埋伏,经文岱带兵一千名在邓塘水埋伏,并平南练勇二千有余,复经乌兰泰拨兵勇前往接应。其鹏化里内七十余村,已饬倪涛谆饬居民将积谷搬移。奴才赛尚阿亲晤该处绅士,面加激劝,发给子药口粮,咸知鼓舞。山内瑶勇亦已切志同仇,即使新圩骤难攻破,该匪粮尽思逃,石嘴、大黄江一带,处处埋伏,断难飞越。而鹏化一路业经密为布置,正该匪网罗之所。现在日日进攻,若能直捣巢穴,自可指日荡平。否则逼使窜出,我兵前伏后追,较之困围死斗,尤易为力。(94)
可见,太平军扬言南渡浔江,进军贵县,并没有使赛尚阿忽视和削弱东北的防堵,他甚至认为鹏化一路是太平军的“网罗之所”,以为在运动中更易于歼灭这支农民武装。就在太平军突围的消息获悉,钦臣还大言不惭地吹嘘:“新圩贼匪为前后各路官兵攻逼已极,于十六日戌刻,纷纷扒越新圩后之高岭思窜,驻平南团练及东勇横截冲杀,我兵追及,四面围攻,昼夜轰击,似较围困新圩,更大可得手。”(95)他等待太平军在鹏化山区这个网罗里覆灭。一些学者认为,清军上了太平军南渡这个假情报的当,放松了北线的防堵,以致为太平军所乘。这种说法看来不符史实。
从清军部署分析,赛尚阿意欲作为网罗的鹏化一线防堵比较薄弱。西线向荣8000人,东南线(包括水勇)1万人,东北鹏化只有4000人。可知其他各线都能纵深配置兵力,而东北只能重点配置兵力,平南、瑶族团练作为第二线兵力是不堪一击的。李瑞、王梦麟、经文岱长期防堵警戒,很少参战,部队闲置驻扎,麻痹安逸,日渐放松戒备。一旦太平军精锐的前卫军突出,庞大的中路军拥上,这第一线防堵清军将会丧胆落魄,不敢堵截。赛尚阿事后追查责任,参劾说:“李瑞、王梦麟带兵驻扎古城坳,为贼所必经之路,任其兔脱;经文岱在邓塘水,……只见贼满山,不敢抵敌。”(96)正如县志揭露:这些第一线防堵“官军闻洪军北进,至息鼓灭火而不敢议其后者”。赛尚阿恃为主力的黔、滇兵如此胆怯,一仗未接,放走太平军,实在出于意外。仅只平南团练在独峰口拦截,旋即击溃,逃至冷水冲,依附乌兰泰追击。可见,太平军由新圩突围,至占领思旺,没有遇到什么堵截,实是一路顺畅。赛尚阿初入广西,指责李星沅、周天爵,不事防堵,“屡言贼势穷蹙”,实际是太平军从容转移。曾几何时,他也重复前任的话头说:“奴才自到粤西,迄今三月有余,所调兵勇不为不多。乃逆匪虽见穷奔,仍复数有万计。自新圩围困,功在垂成,竟以连次阴雨,移营未就,及该匪焚巢窜越。……乃兵将总不齐心,致尾追不甚得力。”(97)这段自白拆穿了以往的不惭大言。
2.洪秀全等精心筹划和实施突围计划
洪秀全等为转移作了精心安排。散布假情报,欺骗敌人,掩护真正突围方向。县志说,太平军行动之前某日,即袭破水枧头敌堡,控制了北上门户。但清军未予重视,而被拆房扎簰南进的现象所迷惑,虽然未忽视北路,也未特别加强鹏化的防御。太平军把时间定在中秋后的一天,选择一个阴雨天气,又有昏茫的月色可辨路径。由于堵截不力,太平军前卫军迅克思旺,这是第一个转移地点,全军逐步向这一重要交通枢纽集结。太平军的主要劲敌是追击的清军,洪秀全等配置了强大的后卫军。
清军各将对太平军的突围行动茫无所知。前路乌兰泰第二天方才觉察,连忙“知会各路严防佛子岭、登高庙、胡村三处”。岂知太平军早已越过鹏化隘口,知会不过是马后炮。他又令李能臣、张敬修,刻即追击。
首先,“刘长清带川兵赴莫村、新圩搜捕后,赶由登高庙入(鹏化)山”。无非杀良冒功,洗劫一番。
李能臣、王锦绣,“令东勇跟追”,自己又带滇兵二洗新圩,拾些川兵遗下的财货,而后,“将新圩烧毁”。张敬修追至新罗,遭到太平军一支后卫军的阻截,不敢前进,顿兵相持。李能臣赶到增援,太平军撤走。清军“追至山脚”,太平军“在山上放枪炮、擂石”,又成相持战局。清军只好绕道追击,挨到半夜亥刻,张敬修摸到水枧村前,忽然太平军“呐喊而来”,东勇连忙“开炮截攻”,太平军游击一番退走,清军好不容易绕行20余里,再度逼近新罗村。知州冯玉衡向村里太平军发动攻击,太平军抵抗一番又撤,张敬修、冯玉衡追击,天黑阴雨,“山径崎岖,张敬修树挂坠马伤足”,只好在新罗村驻扎,忙了一天一夜,还是在原地盘桓。
乌兰泰与张敬修、李能臣情况类似。他带兵1500名,“日出时至黄茅界”,发现该处有溃败壮练300人,获悉太平军五更至平山,“将练勇营盘夺占”。乌军“遂赶至平山,见三处营盘”,太平军的一支后卫军已经设防,扼住山口。将士发现清军“将至山口”,开炮轰击,清军还击,看到“前面路已挖断”,只好撤回岭上炮战。太平军出动小部队沿山脚由东而北诱敌,清军追击,村中突出五六百太平军截击清军,形势危急,乌兰泰令后队侧击,太平军撤回。乌兰泰企图“由西边小路鱼贯而下,绕过山头,路又挖断”。数十名太平军伏击清军。乌兰泰迂回又未得逞,恼羞成怒,“因用大炮向村轰打”。太平军“退出山顶,南北分走”,乌兰泰无计可施。其时,太平军已暗遣一支人马抄袭乌军后路黄茅界,“壮勇惊走出山”。乌兰泰惊恐不安,即将接应后路兵撤回黄茅,令开隆阿负责后方安全,又调秦定三在登高庙接应。乌兰泰赶回平山指挥前路,太平军仍相拒如故。忙到酉正,“官兵饥乏已极,只可在黄茅界、登高庙一带分扎”。
王锦绣洗劫新圩后,“辰时至罗碧村”烧杀,报称“击毙男妇二百余人”。经文岱“自古狼渡河,见匪旗数十杆,匪党满山,仅带黔兵千名,未能接敌”,居然不放一枪,恐惧之状可见。平南令倪涛在独峰山防堵,团练被太平军前卫军冲击而溃散,逃到冷水冲,与乌兰泰会合,参加尾追。
向荣、巴清德实施平行追击,避免和太平军后卫军纠缠,“连夜拔营至佛子扎营”,没有发生战事。(98)
(三)胜利突围评议
史实表明,太平军突围转移的战术有了新的发展,部署强大的后卫军,在山区利用村圩、隘口、山岭及熟悉的道路,分散游击拖住追击的清军,迟滞其追击速度,以赢得时间,使前、中路部队胜利转移,进军思旺。这种战术效果显著,乌兰泰、张敬修、李能臣、王锦绣、经文岱等1万余名大军在新圩东北山区兜了一天圈子,寸步未进,到处挨打,无法完成追击任务。
太平军突围的胜利原因,还在于军队素质比较优秀,很多将士为当地农民,地形、道路熟悉,群众基础扎实,是时,天雨路险,泥泞难行,又值夜半,行军作战艰难异常,但却正是太平军突围的最好时机。如果缺乏优秀的政治军事素质,要想迅速行军,阻滞追击是非常困难的。相反,李瑞等扎在要隘,不敢堵截;同样的要隘在太平军手里,则使追击清军难以逾越。两军之间严重的精神差距,是赛尚阿不能预料的。
二 官村岭大捷
(一)太平军售结思旺休整,清军追击迟钝
攻克思旺后,太平军冒雨集结这一地区补给休整,后卫军则继续小股分散游击,弄得各路追击清军紧张不安,加之天雨,遂按兵不动。赛尚阿奏载:
十八日(9月13日),巴清德、向荣探,贼由石门出至思旺,会商移营横岭,迎头拦截。适大雨如注,不能前进。乌兰泰辰刻又到平山口探,营盘村有贼,催兵前进。该匪七八百人由村内拥出,我兵力击,该匪败回。因将道路填起,鱼贯下山。匪来攻扑,我兵击退,追六七里,杀贼四五十名。忽见风门坳贼五六百,向我军放炮,官兵扎住平山,乌兰泰两日杀贼约三百余名。……旋遇大雨,王锦绣等是日杀毙贼匪数十人。经文岱是日黎明,带兵追截,遇贼数百正在过河,官兵枪炮毙贼二十余人。……我兵追至大旗岭,山势陡险,后无接应,即于风门坳分兵驻守。
十九日(9月14日),大雨竟日连夜,倾盆不止,山水下注,河不能涉。(99)
看来,太平军游击战机警灵活。后卫军乘向荣东进追击,复据风门坳及周围村圩,威胁清军后方。乌兰泰等腹背皆遭游击,被缠在平山、风门坳一带,不能追击,再被拖住一天。14日,日夜大雨,清军顿兵。太平军争得时间,得到两天补给休整,为官村岭战役准备了生力军。向荣看到太平军已进思旺,判断可能进军平南,决定驰往横岭,扼住太平军南下交通线。不过,天雨未行,仍呆在佛子岭。
值得重视的是,9月14日,洪秀全在“舟中”发布了一道诏旨,教导全军说:
众兵将千祈遵天令,不得再逆。朕实情谕尔,眼前不贪生怕死,后来上天堂,便长生不死。尔若贪生便不生,怕死便会死。又眼前不贪安怕苦,后来上天堂,便永安无苦。尔若贪安便不安,怕苦便会苦。总之,遵天诫,享天福,逆天令,落地狱。众兵将千祈醒醒,再逆者莫怪。(100)
诏旨意在整饬军纪军令。太平军虽有较好的政治素质,但经过长时间艰苦的反围剿斗争与紧张的突围转移,部队在极度艰难的情况下连续冒雨行军作战,疲劳饥乏可以想象。有些人不守军纪,违犯军令,贪生怕死,贪安怕苦,难以避免。当大军集结思旺,必然存在某些混乱散漫的不良现象,亟需加以整肃,重申军纪军令,以适应即将面临的战争考验与继续进军。洪秀全还是用宗教的因果报应说教为理论依据,号召将士不怕死,不畏苦,严守军纪,服从军令,用新的精神状态迎接未来的战斗。无疑,这为官村岭战役的胜利,及以后的长途转移准备了有利的精神因素。
(二)官村岭大捷,向荣堵截
根据原定计划,9月15日向荣、巴清德“欲移横岭”,前队渡过思旺水后,发现横岭“并非堵截平南要路”,通过调查,“离思旺六七里之官村庙地方可以扎营”(101)“将扎营,有一平南秀才禀称:前面官村岭,距思旺二里许,俯瞰思旺圩”,正当太平军赴平南之路,“其地可以扎营”(102)。向荣因新圩连破要塞,追击时没有与太平军纠缠,骄横嚣张,自以为扼住了太平军的交通线,“意将一鼓而悉歼之”(103)。遂从秀才之见,既不顾部队长途行军的饥疲,又与西岸的乌兰泰相距过远,孤军扼堵于太平军兵锋之前。向荣刚愎自用,“又不用土人向导”,冒然陈兵官村庙至官村岭一线。(104)岂知天公又不作美,“讵阴云骤合,大雨盆倾,火药皆湿”,而且军行急速,后勤供应跟不上,“锅帐器械,因泥淖亦未到齐”。向荣只好暂停筑营,“兵役并无雨具,营盘未立”(105)。由于大雨,后续部队不能前进。太平军前卫和中路军13日即陆续进驻思旺,已经休整两天,后卫军“方入思旺圩”,(106)控制思旺、思回一线。雨刚停,萧朝贵、冯云山指挥三四千人,分三股扑来。清军因火药、火绳淋湿,又没有构筑阵地隐蔽,枪炮形同废物。三路太平军猛攻官村岭,向荣督军仓促应战,势渐不支,伤亡惨重。“忽从松林内冲出一股”太平军,“约七八百人,蜂拥而来”,欲抄官村岭后路,切断清军退却线。向荣“即拨广西、安徽官兵及潮勇数百,由岭后压下”。太平军军势大振,前后夹攻。楚兵首先溃逃,窜入官村庙向荣营地。太平军“乘势赶来”,猛烈追击,踏破数十座尚未完工的清军营盘。刚解到的部分军械、辎重悉为太平军夺获。岭上清军形势危急,正面太平军分遣队伍,“复从左面山梁抄广西、安徽、潮勇之后”。清军突然遭到数路夹攻,全线溃败,向荣亲率先溃楚兵前往接应,收集溃兵,且战且退,遁入平南县城。太平军又由间道截获途中解运的辎重,歼灭残敌,大获全胜。(107)
(三)乌兰泰遭遇阻击,未能策应向荣
再看乌兰泰等部的动向。
9月15日,太平军后卫军结束游击阻滞行动,且战且撤,向思旺集结。乌兰泰紧逼追击,从后路逼近思旺。赛尚阿奏云:
二十日(9月15日)辰刻,雨势少止。乌兰泰拔营前进,探该匪尚有三四成在山内,一路进剿,擒斩甚多。申刻进至龙街地方,又遇大雨。张敬修由下窑移营平南之得胜桥,探得贼匪由思旺逃窜,欲至藤县地方,亦因大雨难追。(108)
当向荣欲进扎官村岭时,立即派员通报乌兰泰,请他派兵接应。乌兰泰即派秦定三率部支援,但是,“秦军在山峡中为贼所阻,不果至”(109)致使向荣孤军溃败。
王拯评论说:此役,向荣“以屡战屡捷、锐气方张之兵,一挫几于全覆。此又事机之一大可惜者也”(110)。
丁守存证实,向荣所部“锅帐、军械、辎重皆为贼有,各将帅仅以身免。贼乃益肆鸱张,各处会匪又叠起接应,此乃成败之一大转关也”(111)。史实表明,官村岭之战对清军打击之沉重,显然是一次战略会战,太平军胜利扭转了新圩以来的被动战局。清军究竟伤亡多少,奏报未加明载,诸家记载也未提供数据,王拯、丁守存都说“一挫几乎全覆”,“将帅仅以身免”,可见伤亡之惨重。但向军并未全部集结,而且救出不少官兵,从战役过程看,太平军打的是击溃战,不是歼灭战,向荣部分主力虽被歼灭,但大部人马犹存,只是军资几乎丧失殆尽。
(四)会战史事考证
许多史家看到官村之战,误以为战场在官村圩内。其实不在圩中,而在圩北的官村庙、官村岭。查官村系平南城北一大圩集,店铺民房颇多。如果清军真的驻扎圩中,就不会让大雨淋湿火药,也不会不住民房任凭雨淋,而且各种史料皆无圩镇巷战的记载。可见这一战应称官村岭战役,才算名实相符。
《太平天国革命在广西调查资料汇编》记录了几条口碑,肯定官村岭之战爆发时,乌兰泰抵达官村西北之莫村(属平南),对向荣惨败作壁上观。嗣后,太平军乘胜进攻莫村,又大败乌兰泰,云云。(112)《金田起义》等以口碑为据,写了太平军全歼向荣军,重创乌兰泰军的激战情节。(113)可是,第一手史料清楚载明,乌兰泰驻龙街,未至莫村,他派了秦定三接应,因为受阻截未能进入官村岭战场。乌兰泰根本没有与太平军会战。所谓莫村之战,实系不确。
(五)官村岭大捷评议
1.向荣孤军堵截,太平军以逸待劳
正如向荣供认,“生长兵间数十年,未尝见此贼;自办此贼,大小亦数十战,未尝有此败”(114)。官村岭战役是金田起义以来,他所遭到的一次最沉重的打击。自从返回新圩战场,向荣连破要塞,攻陷紫荆山区,一直在西线保持咄咄逼人的态势,严重威胁太平军的生存。追击时,他狡计多端,摆脱太平军的游击,实施平行追击,堵截太平军的前路,这是比较高明的追击战术。但这位悍将贪功心切,想一口吞掉太平军,以致孤军冒进。太平军看出了向荣的严重弱点,发起会战,终于使向荣丧师而失去追击者具有的精神与物质优势。虽然太平军战略方向不定,但南线平南、藤县等富庶的沿江地区对洪秀全等有强烈的吸引力,向荣的判断力比较敏锐。如果他能谨慎严密,与乌兰泰相互策应,两军不宜拉大距离,这将使太平军在思旺陷入前后清军的包围中,向、乌发动会攻将会取得较好效果。向荣欲一人见功,两次修改驻屯地点,距离乌军较远,阻隔山岭涧谷,实难及时得到增援。这一支孤军,饥疲遭雨,正是太平军打击的极好机会。萧朝贵、冯云山战役指挥正确,除了正面进攻外,抓住了翼侧迂回,切断退却线,引起清军惊慌混乱,乘势前后夹攻,夺取军资,武装和充实自己。向荣头脑还算镇定,迅速收集溃兵,组织反击援救,总算保住部分兵力,保障了平南的安全。
2.前线战局的转折点
这一战役是赛尚阿督师以来,整个战局发展的一大转折点。向荣丧失元气,遭败气馁,加之病疾,顿兵平南,连旬不追,太平军摆脱了两面作战的被动局面,取得战场主动权,转移战局为之一新。而且士气高涨,不畏艰辛,使转移运动具备了有利的精神因素。
官村岭的惨败暴露和凸显了向荣与乌兰泰的矛盾。他们在中平、新圩配合基本默契,并未发生大的冲突,多次会攻,互相策应,未见公开拆台。王拯说:向荣密陈赛尚阿,督饬乌兰泰逼近移营,迁延半月。“向、乌之隙,由此遂起。”不符史实,乌兰泰并未有意迁延支吾,而在向荣策应下,努力移营逼近,均未成功。相反,向荣移营,乌兰泰也支援,甚至抱病出敌。龙启瑞称:“向以精兵五路入夺山隘,径从风门坳出,与新圩各营相去不数里。诸帅忌向有功,莫肯策应,终不能克。”(115)这也是虚捏之词。向荣出风门坳后,历次攻势,乌军皆应约策应配合,有赛尚阿奏报为证。这些贬乌的不实之词,乃后来向、乌关系恶化后,向荣在永安大营告诉王拯、桂林城中向龙启瑞吹风所致。这两位文人信以为真,错怪了乌兰泰。实际上,在新圩,向荣与巴清德,乌兰泰与达洪阿,这两对矛盾比较剧烈,向、乌二人反而有点同病相怜,分别各有对手倾轧,他们不宜再闹分裂。
官村岭向荣丧师,迁怒于乌兰泰未能出力援救,使他丢尽了颜面。从此长期怠战迁延,不赴前线,进而有意报复,拆乌兰泰的台。乌兰泰以牙还牙,寸步不让,清军内部演出了向、乌争斗的闹剧。赛尚阿导演拙劣,幕僚、镇将相继卷入,导致了清军阵营的严重分裂,对未来战局发展产生了恶烈影响。
赛尚阿原来的乐观情绪烟消云散,聚歼太平军于运动中的迷梦彻底破灭了,他开始陷入与李星沅、周天爵相似的困境,面对着悍将冗兵的剧烈倾轧、太平军的胜利进军束手无策,他像在一条漫长的隧道中摸索,既看不见光亮,又摸不到尽头。
三 由思旺到永安
(一)官村岭大捷后太平军战略方向质疑
1.学界的说法:进军永安
官村岭大捷后,太平军的动向如何?洪秀全等究竟怎样从思旺进军永安?史学界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太平军在战后,即由思旺转移至大旺,而后分水陆两路进军永安。陆路先到克城,水路因绕道而迟到。除了进向永安外,洪秀全等没有考虑过其他方向。就是说,官村岭战役后,他们确定了进军永安的计划。这种说法的根据来自《李秀成自述》。李秀成写道:
(官村岭战役获胜),然后出关,由八筒(峒)水而到大旺圩,分水旱上永安州。……至天王由思旺到,到大黄(旺)圩,分水旱两路行营,上永安州,路经大黎经过。大黎处所,四面高山,平地周围数百里,(西王带)旱路兵由大黎经过,是西王、北王、天官丞相及罗大纲带。水路兵是东王、南王所带。西王、北王带旱兵在大黎里屯扎五日,将里内之粮谷、依(衣)食等,逢村即取,民家将粮谷盘入深山,亦被拿去。……一路由大黎上永安。(116)
《自述》表明,李秀成只是追忆了太平军已成事实的进军路线,而且集中叙述了他刚参加的陆路部队的行程,至于洪秀全等的运动历程则语焉不详,且有讹错。从上引史料中,我们得不出洪秀全在思旺拟就进军永安计划的判断,李秀成没有肯定有这个计划,史学界所持的说法与论据并不统一。
2.笔者之质疑
我们认为,必须厘清洪秀全这支部队的转战行程,才能实事求是地确定太平军在官村岭战役后的动向。单靠《李秀成自述》显然不能全面客观地作出正确判断。
据赛尚阿肯定,太平军突围时有万余人。萧朝贵所统陆路3000余人(包括部分家属),那么洪秀全这一路当有7000人以上,是萧部的两倍。李秀成说,这是水路兵并不确切,如果他们都乘船,至少需六七百艘,太平军当然没有这么多的船只,大同江、蒙江只通小舟。这路太平军至少有5000人必须在河岸陆行,洪秀全等领袖、老幼伤病则乘舟行动。可见,这支部队是太平军的主力,他们的进军方向和意图必须认真加以考察,否则,作出太平军进军意图的判断都不能不失之片面。可惜,史学界只重于萧朝贵部的记述,恰恰忽视了洪秀全所统主力军的动态考察,这不能不影响其结论的科学价值。
(二)太平军转移行程实录
1.官村岭大捷后,太平军二次分兵,南北运动
首先,考察官村岭战役后两军的态势。赛尚阿说:
二十一日(9月16日),乌兰泰催兵冒雨前进,至尖石顶大山,二十余里至马头山口,道路愈窄,遥见四处火起,随令屯兵扒上左右两岭,黔兵从中直出,该匪五六百,见我兵上山,俱逃回思旺。我兵先搜附近各村,即至龙门驻扎。……李瑞拔营扎佛子岭,闻思旺地方曾经入会者数百人,跟随入伙。二十一日(9月17日)夜,由路三里、佛子村逃窜,从八洞到大同里之大旺圩,各路官兵跟踪追剿。嗣又连日据探禀,贼匪到界水地方。平南、藤县团练先后在水冲内埋伏,贼匪一到,团练由两边山口攻击。贼匪败走,退回大合水地方屯驻,离平南县十七八里。……现在乌兰泰、秦定三、张敬修及湖北兵、四川、香山勇屯扎平岭,离贼巢七八里。其余各镇弁兵扎营思旺。巴清德、向荣暂扎平南大将桥一带,因无锅帐,搭盖草棚暂行栖止,以堵平南要路。闻匪有由思旺直窜和平圩等处之信。(117)
乌兰泰自二十二日(9月17日)拔营至大禾岭,二十三日(18日)至花禄岭,于麻油坪地方追及贼之后队。贼见兵至,飞奔前窜。探知贼匪前队,盘踞大旺圩一带,另一股分往南行。此间路径分歧,可通藤县、永安,奈粮运不继,夫役逃散,炮械子药均未运到。(118)
奏报表明,官村岭战役后,太平军分南、北两个方向运动。北路于9月17日夜,“由路三里,佛子村逃窜,从八洞到大同里之大旺圩”,这正与李秀成说法一致。不过,李秀成说全军都由这条路线转移大旺,与奏折所载不符。部分太平军还向南路运动,先至界水,遭平南、藤县团练伏击,退回大合水,距平南城十七八里。清军一分为四:乌兰泰扎平岭,监视南路太平军动向;李能臣、刘长清等据思旺,接应南北两路;李瑞追击北路太平军;向荣扎大将桥,堵守平南。看来,清军主力大部用来对付南路,恰恰忽视了北路太平军的运动。当清军获悉太平军将“直窜和平圩”的情报后,更加重视南路的追击。乌兰泰由平岭,经大禾岭、花禄岭,18日终于在麻油坪追上南路太平军。但又发现北路太平军由思旺北向八峒、大旺,并由大旺分兵南北两路,北路向大黎进军,南路沿大同江南进,与原大合水的南路太平军会师,向蒙江进军,声势颇大。此路部队水陆并进,由洪秀全、杨秀清、冯云山指挥,进军甚为迅速。
2.太平军三处集结,主力在南线
继之,考察太平军第二次南、北分兵后的军事活动。乌兰泰“二十四日(9月19日)接巴清德、向荣信,欲令刘长清带川兵二千,同署镇松安前赴修仁、荔浦一带堵截。乌兰泰尚恐兵单,因令李能臣之兵同往,探知该匪前路,已窜至藤县之太平圩,乌兰泰因由山内绕路迎截。二十八日(9月23日)拔营,访询居民,知有翻山小路可通永安,随路开凿,行七十余里,至谷田驻扎”(119)。看来,向荣是第一个对太平军北上引起警惕的人。他深知通往桂林交通线的空虚,9月19日,遂与乌兰泰函议,派刘长清、李能臣督所部3000余人“前赴修仁、荔浦一带堵截”。乌兰泰则在太平圩一线“由山内绕路迎截”南路太平军。四天后,9月23日,他也担心永安危急,决定弃南进北,由山间僻径,火速北援。
张敬修奉命在大旺圩追击北路太平军。“该署道带勇追捕,山高路小,村舍荒凉,所经皆贼过之区。(9月23日)酉刻,抵华锦村,探知该匪屯聚大黎,距华锦十数里。……旋据探报,该匪分股各一二千人,逃窜三江口及藤县属之太平圩,余匪及首逆等三四千人,已先由大黎入永安州境,仍有留大黎者。二十九日(24日)辰刻,复报该匪纷纷他适,即出队往追。”(120)
张其瀚证实:“逆匪分作三起:一在距平南百里之大黎水,一在距大黎水九十里之溶树江口,一在距榕树江口三十里之太平圩。每起约众千余,妇女老弱不在其数。”(121)
可见,太平军南北分兵运动后,沿蒙江至大黎里形成三大军事集团。北路军在大黎里除留守部分兵力驻防外,萧朝贵、罗大纲率军进向永安。南路部队在太平圩、榕树江口集结,企图继续向南发展。“又据张其瀚禀:逆匪由大旺圩窜至藤县之大黎里,有分股从太平圩由蒙江渡河之信。倪涛督饬壮练团总,于八月二十八日(9月23日)午刻追至上坡村地方,见有装载器械贼船三十余只,沿河贼匪千余,随即开放鸟枪,匪亦放炮抵拒。交战时许,……该匪势怯败走,壮练追杀。……适藤县三江口团练截击,余匪弃船由六禾洞逃逸。”(122)洪秀全欲由蒙江进至浔江的南进意图受到平南、藤县团练的游击干扰,进展不畅。9月25日,萧朝贵攻破永安州城。同一天,巴清德起程,“由平南至太平圩,向荣亦于是日起程,由平南至蒙江”。(123)洪秀全更加难以实现南进意图。正如赛尚阿判断:“奴才查此股贼匪本系分作三路窜扰,其蒙江一路,已为倪涛、张鹏万带领壮练,击沉船只,连日越境追杀,全行窜回永安。”(124)洪秀全接到攻克永安的捷报,加之南进困难重重,遂决定弃南就北,10月1日,进入永安城。
赛尚阿事后对太平军从新圩至永安的转战作了一番总结,说:
该逆始窜平南,既为鹏化团练所扼,又为乌兰泰尾随,从山内攻出,不得遂其回窜花洲旧巢踞守之谋。巴清德、向荣失利后,扎住离平南数里大将桥,又不得遂其经由平南浮江东下之意,因分股从山僻小路出至永安州境。(125)
总结说明:1.太平军自新圩突围,没有什么重大战略发展计划,只是想进入鹏化山区,据守花洲,补给休整。2.官村岭战役后,太平军有“经由平南浮江东下之意”,因向荣阻扼未逞。3.太平军北进大旺,分兵南北运动。北路屯大黎,后由天地会向导,乘虚攻克永安。南路沿大同江、蒙江,企图由太平圩、和平圩,出蒙江进至浔江发展,如果可能还想东进广东。
3.奔袭永安是临时决策的战术性机动,不是既定的战略方向
南北两路战事实践表明,大旺分兵时,太平军并无进取永安的既定计划,攻取永安乃是清军主力集中南路、永安空虚、天地会向导及罗大纲、范连得熟悉交通、地形等诸种有利因素合成而临时产生的决策。这一决策带有较大的偶然性,而决策的成功实施也有若干有利条件。主要是南路太平军的积极运动,活跃于两江之间的广阔地区,迫使清军集中兵力追堵,从而掩护了北路军出敌意外的奔袭。
有人或许以为,南路军不过是战术机动,目的是佯为南进,牵制清军主力,掩护北路军奔袭永安。这种倒果为因的见解值得探讨。南路军兵力颇多,超过北路,洪、杨、冯及总部都在军中,一直有计划地南进,与清军大部主力周旋,这一声势浩大的行动不能认为是战术机动,恰恰相反,它有着一定的战略发展意图,属于战略机动的军事范畴。而奔袭永安倒不是原定的战略决策,实在是一次临时决定的机动,战术性较强。南路的战略运动失败了,最终放弃,而并入北路。我们不能以成败的结果去推论动机,把失败的南进贬低为战术牵制,胜利的北克永安抬高为既定战略决策,这样的结论并不科学。
(三)长途转移运动评议
新圩突围,转移永安无疑是正确的军事行动,它使太平天国运动和军队由极端困难的境况里解脱出来,原来被动的战局出现了生机。太平军获得了战略发展的有利时机,而清军的围剿战略再次遭到破产。由于不适应太平军的运动转移,清军失去统一的战略指挥,各部陷入混乱和失误的泥淖,丢掉了战场主动权。值得注意的是,太平军的运动战术有了重大进展,而且第一次实施了较大距离的全军转移。洪秀全等尽管没有事先确定固定的战略方向,但在战术环节上谨慎细密,使敌人无隙可乘,并且造成错误判断。而且不失时机地发动会战和发展。官村岭大捷就是运动中组织主力会战,击溃清军,俘获军资的成功战例,这是初期战争史上的重要战役,它促成了战场主动权的转移,太平军乘胜在大同江、蒙江、大黎、永安的广阔地域南北驰骋,并且攻克永安,显示这支农民武装的英勇和智慧。正是在这次转移中,太平军学会了分兵运动发展、在运动中歼灭敌人、乘虚奔袭攻坚等战术,对未来运动与攻坚战术的定型产生了深刻的积极影响。
正因为是第一次长途运动,战略战术缺陷在所难免。主要问题是胆略不够,缺乏自信,不敢把战略重点放在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上。当时,清军追击,各部自行其事,分散追堵,太平军可以相对集中兵力逐个歼击。设想若能再来二三个官村岭会战,清军将一蹶难振,太平军定会立足广西,纵横自如,别开一番战局。洪秀全等重在避实就虚,着眼于补给和运动避敌,因此,一遇清军、团练顽抗,稍有挫折,即勒兵不进,改变运动方向,这样,助长清军气焰,使自己疲于运动,得不偿失。太平军官村岭胜利后,若能进向平南,那么,理当乘胜再给丧胆失魄的向荣又一次新的打击,即可打通交通线,直薄城下。又如南路太平军途次屡遭团练阻击,如果集中部分兵力,各个歼灭之,发展形势将会更好,损失也可减少。
关于太平军从新圩到永安的转战日程及两军逐日态势,拟表附后,以供检索:
(1)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31—15。
(2) 《赛尚阿奏》,《方略》卷6,页8。
(3) 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上),页296。
(4) 《金田起义》,广西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页99。
(5) 佚名《浔州府志》卷56,广西博物馆油印本。
(6) 《徐广缙片》,军录,革·太,号563—1。
(7) 《周天爵奏》,军录,革·太,号563—2。
(8)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32—9。
(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6。
(10) 《赛尚阿奏》,《方略》卷6,页8。
(11)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31—15。
(12)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31—16。
(13)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2。
(14)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15)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16)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17)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18)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1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20)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21)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4。
(22) 姚莹《与达都统》,《中复堂遗稿》卷5,页4。
(23)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3。
(24) 姚莹《与达都统》,《中复堂遗稿》卷5,页5。
(25)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6。
(26)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6。
(27)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4。
(28)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3。
(29) 《天命诏旨书》,《太平天国》(一),页60—61。
(30) 《李进富供词》,英国公共档案馆,F.O.931/1041。
(31)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6。
(32) 佚名《浔志府志》卷56,广西博物馆油印本。
(33)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6。
(34)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4。
(35) 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上),页300。
(36)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5。
(37)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5。
(38)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3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40)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6。
(41)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6。
(42)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5。
(43) 王拯《复前教授唐先生书》,《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六),页10。
(44)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6。
(45) 姚莹《复贵州黎平府胡》,《中复堂遗稿》卷5,页7—8。
(46) 《天王诏旨》,《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32。
(47) 《浔州府志》(同治十三年),卷27。
(48)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6。
(4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50) 郭廷以《太平天国史事日志》(上),商务印书馆1946年版,页129—130。
(51) 《贵县志》(民国二十三年),卷17。
(52) 郦纯《太平天国军事史概述》(上)一,1982年中华书局版,页34。
(53)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54)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55)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56)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57)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58) 《天命诏旨书》,《太平天国》(一),页62。
(5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60)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6。
(61)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6。
(62)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63)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64)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7。
(65) 《赛尚阿密奏》,军录,革·太,号540—9。
(66)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67)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7。
(68)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6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70) 佚名《浔州府志》,卷56,广西博物馆油印本。
(71)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72) 佚名《浔州府志》,卷56,广西博物馆油印本。
(73)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74)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75) 《天王诏旨》,《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32—33。
(76)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39—8。
(77) 《咸丰上谕》(咸丰元年八月二十五日),军机处剿捕档。
(78) 姚莹《致江苏巡抚杨》,《中复堂遗稿》,卷5,页8—9。
(79) 王拯《复前教授唐先生书》,《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六),页11。
(80)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1)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2)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3)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4)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5)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6)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7)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88) 《太平天国金田起义》,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页105。
(8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90) 《桂平县志》(民国九年),卷33。
(91) 《李秀成自述》,《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483。
(92) 《平桂纪略》(光绪十五年)卷1,页9。
(93) 《清文宗实录》卷40,页1—3。
(94)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4。
(95)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40—15。
(96)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97)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39—10。
(98)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9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100) 《天王诏旨》,《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33。
(101)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102)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8。
(103) 王拯《复前教授唐先生书》,《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六),页11。
(104) 龙启瑞《纪事诗·注》,《浣月山房诗集》卷3,页9—12。
(105)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8。
(106)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8。
(107)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108)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109)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9。
(110) 王拯《复前教授唐先生书》,《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六),页11。
(111) 丁守存《从军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二),页288。
(112) 《太平天国革命在广西调查资料汇编》,页164。
(113) 《金田起义》,页107。
(114) 王拯《复前教授唐先生书》,《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六),页11。
(115) 龙启瑞《纪事诗·注》,《浣月山房诗集》卷3,页9—12。
(116) 《李秀成自述》,《太平天国文书汇编》,页483—484。
(117)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118)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3—1。
(119)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3—1。
(120)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43—4。
(121)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43—4。
(122)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123) 《赛尚阿片》,军录,革·太,号543—4。
(124)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0—13。
(125) 《赛尚阿奏》,军录,革·太,号5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