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序

华光熄，朗月明，深秋止不住檐下庭前沉稳而怮然的安宁，自步痕蜿蜒处蹒跚踽踽，蔓延消失，直至清晨朝阳出落得亭亭，似昨夜往还。有个孤独的人曾来过这里，小安。在梦境或诗句里，在日近黄昏时，你会回来，抑或你从未来过，远去的只是我自己。

真盼这秋意不致扰了你在他方的酣眠，长梦佳憩，奈何寐者不归。帘外秋声喧起，几棵树是旧识，它们苍老但枝梢结实，寥寥又屈曲，像漫漫不归的往日里遒劲的笔锋。你若是从未来过，这世界会否减一丝温柔，还是像这树上连绵而生的叶片，从不因季节的删减而令人追念。

你并不那么美丽，可怜的姑娘；你的脸庞十分喜感，抑或是令人悲伤。可曾有谁爱过你，小安，你常暗自哭泣吗？每逢我凝视，你从未停止含泪的笑。小安，倘若你有心爱的人，他将怎样与你相识，如何与你交谈呢？他是否会对你的往昔感兴趣，或者只会远远予你一瞥，告诉你他另有所爱？小安，抑或我们谈谈，这一切已然是段过往，当你我皆化为尘土时，我们仍可将这往昔就着碑文促膝长叙。

小安，不可否认我最熟悉你，然而你妄弃你自己。我倾尽一切的心灵为你祷告，亦曾责难你像训斥无知孩童。转瞬，一切深深沉浸于昨日，夜雾总是那么亲切，所及之处它重复一切伤痕触过的记忆，而后渐渐消失如初。我步履渐缓，停止对你的追赶，转过身掩起所有不舍，终无法释怀这原是深情的过去，便将那道别的拥抱兀自留在诗行里享用。围观的人们唏嘘，道我无情，可知这泱泱的回忆里，我从未停止对你的企盼，我的星光亦因你的泪滴泛出完整的尘世与天堂。你已安然，我双目潸潸。

来去浮世人间凡俗客，照面早晚，分离朝夕，只消几十载你我皆当不在。虽无计相逢，但我仍将赴那浩浩荡荡的未来。且允我存一片丹心、一抹笑靥，再勾勒一丝对这繁世的柔情，于有限之日付予无垠光阴，值我在时，聊以宽慰。

小安，永别了。末了，我是那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