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因材施教
1975年，辛明上了一年级。
玉晓要出工了，她开始考虑辛颖的安置问题。
“树旺，辛颖一个孩子在家，始终叫人不放心。恰好玉容在年前生了个女孩，现在由娘在家照顾，咱们不如把辛颖也送过去，让娘顺便照看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在征得母亲和玉容的同意后，玉晓让树旺把辛颖送到了姥姥家。
临行前，母女俩依依不舍。
“娘，我能不去姥姥家吗？”
“辛颖，你还太小，爹娘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那你们会想我吗？”
“不只会想，娘还会让爹经常去看你的。”
“那好吧，一定要来看我呀。咱们拉钩。”
“辛颖真乖。好，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在此后的多半年时间里，一方面是因为思念孩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母亲和玉容夫妇表达感激之情，每隔十天半月，玉晓都会准备好食物，诸如油饼、豆腐、鸡蛋之类的，让树旺趁中午的休息时间送过去。
辛勤、辛静和辛明，这三个上学的孩子都很懂事。
他们不用父母叮嘱，下午放学后，自动形成了分工。辛勤在家做饭，辛静背上筐到地里拔草，辛明牵上小羊羔到河岸边树林放羊。
这小羊羔是前段时间，一位乡亲为感谢树旺免费做家具给的酬谢。
玉晓此前已特意嘱咐辛明，放羊时千万不要让羊啃到树皮，只可以摘些小树枝给羊吃。
每逢周末，三个孩子更是上午写作业，下午参加各种劳动。
让玉晓没想到的是，仅这年春夏两季，孩子们就拔了这么多草。除留足自家猪吃所需要的，卖剩余干草就收入了15元。
秋季农忙时节，学校放了秋假。
生产队为放假的学生安排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辛勤和辛静都参加了。到假期结束核对工分时，这两个孩子竟然挣足了30个工分。
深秋的一个周末，外面下起了雨，没法出工。
玉晓和孩子们一起剥花生，边剥边聊。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了，该给你们做棉衣了。辛勤今年长高了10公分，成大姑娘了，抽空给你做件棉大衣。”玉晓开口了。
“娘，不用了。姑姑上次来说，她有两件棉大衣，下次过来时，要把旧的一件送给我。”
“姐，姑姑的话咱们听听就好了，还是让娘给你做吧。”一向不爱多嘴、不善言谈的辛静插话进来了。
“辛静，你为什么这么说哩？”玉晓好奇地问辛静。
“娘，姑姑每次来咱家，带东西走时都会说下次带给咱们这个那个的，等到下次来时不还是两手空空？”
玉晓没想到树惠的所作所为，被辛静看得明明白白。
自己这个小姑子树惠每次过来，都会以各种借口带走一些东西，比如，志广户口在省城，经常回家，粮食不够吃，这是在要粮食；家里鸡窝要修，带走些木料等等，不一而足。
玉晓知道树惠是个口惠而实不至的人，碍于树旺的情面，也不多做计较。毕竟自己娘家也需要帮衬，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树旺心里平衡一些。
初冬时节，为出行方便，玉晓和树旺花八十块钱买了一辆八成新的二手自行车。
树旺骑着这辆车到刘庄接回了辛颖。
看到半年多不见的辛颖，玉晓很是欢喜，一把将辛颖搂进怀里。
“辛颖，让娘好好瞅瞅！”玉晓放开辛颖，仔细端详着，“长高了，也壮了。”
“娘，在姥姥家，我好想你，还有爹，哥哥姐姐。”
“娘知道，娘也想你。”
“娘，我们放学了。”辛勤背着书包进屋了，后面还跟着辛静和辛明。
“辛颖，你回来了，让姐姐好好看看你。”辛勤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辛颖，然后一把将辛颖抱了起来。
“姐，把辛颖放下，让我也抱抱她。”辛明喊道。
辛静微笑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睛中含着泪花。
腊月初的一个傍晚。
“树旺，快过年了，要不咱把羊杀掉，让孩子们解解馋。”玉晓提议道。
“行。”
一旁正在写作业的辛明不干了。
“爹、娘，咱家的羊多可爱啊，我要一直养着它。”
“辛明，羊不能一直养下去。养大了要么卖给别人，要么就是自己家杀掉吃肉。”玉晓耐心地解释给辛明听。她知道辛明已经和这只亲手养大的羊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那我去把它卖掉，反正我不能看着它被杀。”
玉晓心想，这倒也不失为锻炼辛明的一个好机会。既然辛明有自己去卖羊的意愿，那就让他去试一试吧。
“辛明，明天是星期天，张庄逢集。你可以牵上羊去那里赶集，看看有没有人买。”
“只要想买的人出价能到15块，就可以卖。”树旺补充道。
第二天，吃过早饭，辛明牵着羊出门了。
天过中午，还不见辛明回来，玉晓开始着急了。
辛庄距张庄五里路，一去一回也早该到家了。唉，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偷偷跟在孩子后面呢？
“树旺，你骑上车去接一下辛明吧。如果到集市还找不到辛明，就顺着回来的岔路口找找，我担心辛明可能迷路了。”
树旺蹬上车出门了。
玉晓在家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树旺驮着辛明和羊回来了。
“可苦了辛明了。”树旺把辛明从自行车横梁抱下来，又把绑在后座的羊解开，栓在木桩上。
“辛明，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玉晓拉着辛明边进屋边询问。
“娘，我牵着羊往张庄走，走了没多久，它就不好好走了。等到我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它牵到集市，人家集市已经散了。只好牵着它往回走，可这羊说什么都不再走了。我只好抱着它走，走不了几步我就抱不动它了，只好放下它歇一会，再抱起它挪几步。”
“是娘太大意了，看把你累的。我去给你做碗挂面汤，打上个荷包蛋慰劳慰劳你。”玉晓搂着辛明，歉疚地说。
后来，还是树旺到集市上卖掉了这只羊。
寒假到了，孩子们将学校发给家长的通知书带回来了。
树旺看着三个孩子的成绩单，“辛勤，你看你这学习成绩，怎么还不如妹妹？”
辛勤羞愧地耷拉着头。
“辛勤，你先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吧。”玉晓有意支开孩子们。
“哦。走，咱们出去玩。”
四个孩子走后，玉晓说道，“树旺，咱不能这样比。他们班上五十多个孩子，就辛静一个人算数、语文考了双百。再说，辛勤手脚利索，干那么多活，你也没让辛静和她比呀。孩子们各有各的长处，咱们做家长的还是要多发现每个孩子的优点，扬长避短，因材施教。让每个孩子对将来的生活都有自信。”
“我不就说一说嘛。”
“辛勤本来上学就晚，又承担了那么多家务，肯定会分心的。和妹妹一个班，妹妹成绩那么好，无形中又给辛勤增加了不少压力，咱们就不要给她再添加压力了。对了，看来辛静是块学习的好材料。她体质差，干农活不是她的强项，好好培养培养，或许将来可以做个会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