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宁做泣血的鸟
许初瑶身着洁白的戏服,跌跌撞撞虚弱无力的走向洋楼后,那沈畔为她许初瑶搭建的戏台。
自从那次从医院出来后,许初瑶就再也没有登上过这个戏台了,或许是心里没有了光,也或许是不敢再触碰那自己曾经所热爱的事物。
她想让它们保持纯净,不要像自己一样满身污秽。
戏台上已经稀稀洒洒落满了灰,许初瑶光着脚,一步一个脚印,一声一缕灵魂的流失。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妆欢。
瞒、瞒、瞒!
咳,咳……
红……酥手,黄藤……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悉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
空荡荡的戏台上,琐碎的月光穿过院中那架紫藤,撒了满眼满心。
真的是“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了。
许初瑶一曲京腔,唱尽悲欢离合;一身戏袍,浪卷俗世红尘。
十几年前,绯红的幕布被拉开,一袭青衣,水袖清扬,红晕的在夜空中颤动,一颦一笑全是灵气,台下人,笑意浅浅;
如今,山重水遥天含烟,丹枫化印存相思。
相拥时刻怀中生出的枝藤,如今被清秋风干枯稿,而你,乘着风势,燃我心怀滚烫,灼伤凝望的双眸,烧得晚枫如丹。
但愿这火光能直燃到你的心间,干里同落相思泪。
许初瑶到最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缓缓的落地,嘴中斑驳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戏服,她或许已经再也不是这牢笼里的金丝雀了。
许初瑶,她宁做泣血的鱼,也不愿做沉默的鸟。
……
“让开,让开!”几个医生和护士从救护车里将许初瑶推了出来,走廊里的病人以及家属全部都将眸光看向那张病床上。
他们都感到错愕,发誓再也不会想去看第二遍,私下里闲言碎语又开始四起。
沈畔刚去了趟公司处理了一些较为繁琐的事情,可是管家打来电话说,许初瑶出事了。
沈畔立马赶往医院,一路上开车飞驰,不知闯过多少个红灯了,心却从来不曾放下来,一直悬在半空中。
许初瑶多次的打击他都无感,为何这一次让他心痛的厉害。
刚要到医院的门口时,就发现了救护车,好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推着许初瑶出来,事态极为严重的模样。
沈畔瞳孔瞬间一缩,目光紧锁在奄奄一息的许初瑶身上,女人的衣服白,脸更白,显的那衣服上的血渍更加刺眼,她的嘴角有血?
并且现在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滴在路上,也一丝一丝的生剥着沈畔的心。
他快步向前,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许初瑶的嘴角会有血渍?
蓦地,一位医生停下了脚步,其他的医生和护士都焦头烂额,没有去在意他为何停下,毕竟可能晚一秒,病床上的姑娘就少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沈畔刚想绕过他追上前去,却被医生拦住了去路,对方直接狠狠一勾拳将沈畔打倒在地。
医生才不会管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权势滔天。
“沈先生,我真是不明白你是有多恨你太太,才会将她折磨成这幅鬼样子,她也是可悲,为了不活命,连吞刀片这种事她都做得出来。”
吞刀片!
不仅是周围的人吃惊,沈畔更是错愕。
医生满腔怒火,他是许初瑶所有手术的经手人,老天到底对这个姑娘有多大的不公?想要一次次将她送入黄泉路,却又一次次将她无声地拉回来,继续折磨。
而这一件件很大可能都是她的丈夫沈畔所造成的,难道因为权势大就可以不惜人命吗?
他不懂,更不想懂。
他一时气不过,便揍了沈畔一拳,不屑地吐了口痰,“人渣。”便赶忙回到手术室里。
一群看热闹的人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随即又好奇的将目光转移到沈畔身上,不时传来笑声和辱骂声,只是一群看客罢了。
男人瘫坐在地上,他本可以站起来与对方扭打,但这次他却没有,只是愣愣地起身,缓慢地挪动脚步。
他无法相信,许初瑶居然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了,居然连吞刀片这种事也能够做出来。
沈畔只听着医生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听着都觉得疼,何况是许初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他已经记不清楚许初瑶究竟因为自己的缘故来了医院多少次了,他现在只希望许初瑶能醒过来。
他保证,以后会待她好,沈畔可以试着像江月年那般温柔体贴,尽管一时半会儿可能会不尽人意,但是他相信,时间能够打磨他的脾性。
那位医生回到急诊室里,却发现许初瑶一直在抵抗着进行手术,“求你们了……别救……救我。”
她的泪流了整个脸颊,一只手颤抖着抓住其中一位医生的衣角,乞求道,“如果你们……救活了我,我就再去……死……一次。”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嘴角还在不断流血,变得十分难听,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清脆响亮。
或许是被划破了口腔亦或是喉咙的缘故,她每说一个字,就会咳出一两口血,模样确实挺渗人。
许初瑶已经不愿活了,如果这次死不了,那还有下一次。
医生救她一次,她便死一次,许初瑶就不信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他们能有能力一直救活。
人们总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许初瑶一直都很相信这句话,但如今,她不信了。
她最终还是眼皮撑不起来,虚弱地昏睡过去。
医生的本能就是救人,自然不可能真的撇下许初瑶不管不顾。
“开始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