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月初，Y大的各科考试还有一些，三天两头陆陆续续的考试，一直持续到寒假前。到了月中下旬的时候，学校才放了寒假。这段时间基本每天都有拎着大大的行李箱回家的学生，Y大周边的交通也是在这几天开始拥堵起来的。
沈旭言在一个晴朗有阳光的早上，总算是结束了他中文系的最后一门考试。惬意地走在路上，后背忽感一沉，然后感到有一个人压了上来。
“楚若寻你干吗。”沈旭言都不用看，脸上一万只羊驼飞驰而过，“新闻系这么闲的吗？”
“看不起谁呢，贵人。”楚若寻无趣地说，“马上过年了。贵人回去和爸妈过年吗？”
“……我？”说到过年的事情他想了想。去年……好像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回去。
尽管国庆回去过了。
那又如何。
“应该回去的。”沈旭言一锤定音。
“啊……那贵人你岂不是那几天不能在Y市陪我们过年了？”楚若寻有些怅然。
沈旭言眉头紧锁，“‘你们’？这种肉麻的话也就只有你楚若寻会说了，还有谁被你拉过来背锅？”
楚若寻几乎想都没想就给出一个答案，“当然是我妹啊！”
沈旭言“嘶”了一声。一是他责怪楚若寻在他面前三句不离一个楚若离，二是他说的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
——当然所谓的道理只局限于后者。
“其实有一个办法，我觉得可行。”楚若寻先发制人，走对手的路，让对手无路可走，“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三十和初一过了看能不能让她去上海，”随后幽幽地补了一句，“就说……是你说的。”
“你！”沈旭言无言以对，但那种感觉又不带有任何一丝拒绝的意味。
楚若寻摆手，“你的眼神没有反对。”
“……”沈旭言深思熟虑过后说了一句，“那……我只是想……不用你操太多心。”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什么意思啊喂！他中楚若寻的连环计了！
“收到。一定如实告达。”楚若寻欣喜若狂地伸出手指比了个“耶”，脸上的笑容不像是正常人的那种笑。
一路飞奔到家。楚若离一天前就放了，在家里帮楚母收拾东西。
“妹妹妹妹妹妹！”楚若寻连喊六声，不是一般可以言喻的激动。
“怎么了怎么了？”楚若离没好气地停下手中整理柜架的手，用一种不耐烦的眼神瞟着他。
“楚若寻，”楚母清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这马上就过年了，我告诉你你小子别乱搞什么幺蛾子啊，到时候看我不收拾你！”
楚若寻一脸无助，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妹，有个事，你听不听？”
“爱讲不讲。”楚若离向来不喜欢别人吊她胃口。
“沈旭言的事。”楚若寻以一种蚊子哼哼那样的声音小声嘀咕，似乎不想让人听见，“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呗。”
“你不早说！”楚若离的脸明显就红了，一时语句也不流畅了，“他……他他……他说什么了？”
楚若寻见反响不错，当即继续说道：“他说，他过年不在Y市，要回上海。问你如果方便的话，初二可不可以陪他在上海待几天。”一溜烟儿讲完，不打一个结，老圆滑了。
“楚若寻你别真乱搞啊！”楚母的耳朵似乎很尖，“什么初几初几的，大年初一老实在家过年！哪都别去。”
楚若寻往厨房胆怯地瞟了一眼，在想自己方才的声音是不是可以能再低一点，“妈，什么呀。我和若离讨论大年初二和同学看电影的事。”
楚母这才没做声。“你爸这两天马上也放了。”她说。
楚若离闻言是又惊又喜，但是看着楚若寻飘忽不定的眼神，她有点将信将疑。
“童叟无欺，骗你我以后把‘楚’字拆开写成‘林蛋’！”楚若寻看出来了楚若离的不确定，于是自信地说。
“可别了吧，别给咱楚家丢人了。”楚若离一下冲进房间里，“我……我只是考虑一下……而已。”
然后她坐在床上，平息了方才那样的一种欣喜的情绪，点开了和沈旭言的对话窗口。
“旭言，你说，我要不要直接问他？”
楚若离看着床上的大熊，然后一把把它抱在怀中。大熊没有回答，眼睛深邃透亮。
想了想，还是没有决定直接问。
离.：你过年回上海？
蒹葭°：嗯。
蒹葭°：楚若寻跟你说什么了？
离.：没啊。我就问问。
她狠下心来，没说实情。
蒹葭°：如果他说了什么的话，不要信。虚情。
离.：嗯。
可是楚若寻明明讲了。
但……所谓的“虚情”……
那一瞬间她有些失落。
但是骤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给了她希望：
蒹葭°：但是如果过年想来上海玩的话，我随时欢迎。
离.：好，那说好了。
蒹葭°：我沈旭言什么时候没兑现过诺言。
楚若离笑了。方才心里还有一丝想把楚若寻摁在墙上暴打一顿的冲动，现在一下就没有了。
笑吟吟地出了房门，楚若寻一下就看到她那非同寻常的表情了，“怎么？考虑好了？”
楚若离想了想所谓真正方才发生的“实情”，看着一脸渴望的楚若寻，“我就不告诉你。我急死你。”
在学校门口和楚若寻简单聊了几句，楚若寻就把沈旭言一人抛下了，自己一路狂奔到家。沈旭言倒也不紧不慢。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楚若离的消息。
楚若寻这个人啊……他在心里感慨。
至于过年她是不是真的来上海，他也不好说。
但……心里多少会有些期待吧？
哎？
这种感觉好奇怪。前所未有。
可是他顾不上多想。毕竟过年的日子已迫在眉睫，他得趁着春运前赶到上海去过年。
“妈。”他在电话里表明了自己的意向——后天的火车票早已订好。
“好，不着急啊，年三十还有两三天呢。”沈母的声音里充斥着笑靥，“你爸明儿就到家。我和几个街坊邻居一块在园子里包饺子呢，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
“好，好。”沈旭言怀念起幼时母亲包的饺子。那叫一个绝……
在手机端上确认了e-Block的初赛时间。具体日期已经定了，他们Y市只通过了4支战队，到时将会采用抽签的形式角逐出冠军，继续晋级下一轮的比赛。
毕竟全国那么多支战队。这种最初级的比赛可没有什么冠亚军之分，唯有最终的强者才拥有晋级的权利。
他在群里截图通知了一下，就着手开始收拾行李了。翻找东西时，一个纸团从衣橱里一件大衣的口袋里滚了出来。
沈旭言拾起来一看，原来是跨年夜楚若离给他的纸条。
难怪怎么不见了，他想，还以为是丢了。
然后心里便有一种于自己丢了人家亲赠东西的愧疚与谴责感。
想了想，他找来一段胶带，把它贴在了进门右手边的那堵墙上。
“衷心希望你能在比赛中获得佳绩”。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一段话，心里有道之不尽的温暖。
“谢谢。我一定会。”
说完他才发现他是在对空气讲话。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的嘴角仍是微微扬起。
尽管收拾完了行李有些疲乏，但看着那娟秀的字迹，沈旭言仿佛重新被注入了活力。
——它们镌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