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拳宗师鹞子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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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城隍庙歃血盟誓 曾九府英雄除霸

上回正书到马雄飞和姓曾的汉子正要动手之时,打店外进来一花子琴师,口中唱着凄苦,欲讨口羊肉汤喝。不料正撞在那姓曾的刀口上,眼看刀就要砍在花子琴师身上。

高辉在楼上惊得大叫一声:“老伯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马雄飞飞身一脚将那姓曾的汉子踢翻在地。花子琴师却似若无其事般,用脚钩过一条长凳,二郎腿坐在上面,手拉胡琴,曲调忧愁悲伤!

那姓曾的汉子大喝一声:“弟兄们,剁了这狗日的!”

话音未落,一众人抽出兵器和马雄飞战在一处。

店掌柜刘泰和急得双手乱舞道:“我的爷呀,都别打了——都别打了小心——唉——”

说话间几个瓶瓶罐罐、桌椅板凳又被打得粉碎。高辉和高虎忙下了楼,高辉一把拉过刘泰和说道:“刘掌柜!砸烂打碎了自然有人会赔,你怕个啥?”

刘泰和看了一眼高辉叹了口气,那眼神意思分明是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让我摊上这种倒霉的事情。

转瞬间,一群壮汉已被马雄飞打翻在地,一个个痛得嗷嗷乱叫!

马雄飞将那姓曾的一把提过来,将头按在桌子上,自腰间拔出短刀架在脖子上说道:“待我先宰了这狗仗人势的奴才。”

那姓曾的汉子吓得直打哆嗦,忙求饶道:“别——别——好汉放了我吧,小的有眼不识好汉,还望手下留情!”

马雄飞怒道:“手下留情,呸!爷爷杀你这种人狗仗人势的奴才从不手软,你且给爷爷说说你是哪家养的狗,主子看不好出来随便咬人。”

那姓曾的仰起头似乎来了底气,马雄飞刀向下压,刀锋冰凉贴在他脸上,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趴在桌子上腿直打哆嗦,声音发颤说道:“爷爷息怒,小的姓曾名二,是城南曾府九爷的徒弟。”

马雄飞一听大怒道:“小小一个徒弟竟然这么嚣张,你家师父是谁?若是开馆授徒的,爷爷我要好好教教他怎么做师父,哼!”

那姓曾的忙应道:“我家老爷姓曾名九,三原县人称九爷!”

马雄飞哼了一声道:“你家主子是县太爷还是豪绅?好大的排场!”

那曾二吞吞吐吐说道:“不是官家也不是富商。”

马雄飞性子暴烈,“啪”一掌将桌子打得粉碎,曾二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马雄飞怒骂道:“一不是官,二不是豪绅,却这般霸道。”

高辉忙上前说道:“哥哥息怒,且听小弟慢慢道来。”

说话间,打桌上端起一碗羊肉汤,来到了乞丐琴师面前,说道:“老伯这羊肉汤还没凉,喝了暖暖身子!”

花子琴师道了声“谢”,喝完羊肉汤用衣袖擦了擦嘴,用手捋了一把山羊胡说道:“小兄弟热心肠,老乞丐就给你再奏一曲!”

说罢也不理众人,手持胡琴,一曲婉转琴音自琴中传出。

高辉说道:“哥哥有所不知,这曾九在三原县城可非一般人物,三原城人人皆知有九爷,而不知三原有县太爷。那曾九纠集一群市井无赖,欺行霸市,征收私银,扰乱治安。前几任县令上任不久便被曾九逼迫离开,致使县令一职时常空缺,百姓有状不能告,有冤不能申。商户为求自保,唯有月月奉上供银,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小弟平日里也是不敢说的,今日见已闯下大祸,不如告诉哥哥实情。”

马雄飞听了大怒道:“操他老娘,待我这就杀了曾九,还三原百姓一个公平!”

高虎忙上前说道:“哥哥莫要冲动,眼下请炉头去高家堡才是,如果节外生枝,恐不好收拾。”

高辉说道:“高大哥!曾九过寿,咱又如何请得炉头去高家堡?眼下进退两难,又不能为难刘老板,依小弟之见不如这么办……”

众人聚头商议,忽然琴声停止,那曾二已溜至门口,显然是要逃命去通风报信。只见花子琴师将桌上一碟子甩手击出,正打在曾二小腿上,曾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琴师起身走到门口,用脚后跟轻轻一踢,曾二身子如在冰上一般滑到四人脚下。

“哈哈哈!三原要见天日啦!”

花子琴师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般刺入每个人的耳朵。马老二一个箭步追出店外,但见风雪中早已不见老乞丐的身影,雪地上亦无有任何脚印,如飞鸿踏雪了无痕迹。马老二倒吸一口凉气:“啊!原来是个高手。”

马老二回到店中,刘泰和命伙计将曾二等人捆绑结实,押至后院,等候处理。

众人商议,必须速速除去曾九,否则以后将是砧板上的肉,任曾九宰割。高辉提议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曾九,便树倒猢狲散,到时三原城中百姓都会站在他们这边,如若失手,后患无穷,事已至此,不如放手一搏。

高辉抱拳道:“今日我等因缘聚在一起,需干些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大事,我等五人在此盟誓,誓杀曾贼!”

众人举杯盟誓。

刘泰和说道:“众位好汉,刘某虽是生意人,等这一天也是很久了,朝堂腐败,地方恶霸横行,然一直无人出头。今日,刘某也无所顾忌了,愿与众位好汉,除去三原这个恶霸。”

刘泰和唤过小二,在他耳边嘀咕几声,小二点头应是退了下去。

马雄飞疑问道:“刘老板这是?”刘泰和应道:“马大侠!实不相瞒,在下祖上乃明臣后裔,家父为避缉拿,辗转在此隐姓埋名经营饭庄。在下‘兄弟会’排行老三,会中称当家三爷,店中伙计皆是帮中弟兄。刚才我已让伙计发出会令,集合会中弟兄共除恶霸。”

众人忙拱手抱拳,打消疑虑。

“噢!原来是兄弟会的好汉,真是高人不露相啊!如此甚好。”

刘泰和说道:“我兄弟会平日里皆是秘密行事,隐于市井之中。时机未到绝不出手,更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高辉说道:“义兄问我名和姓。”

刘泰和一怔说道:“家居原住木扬城。”

高辉接道:“松柏林李金娘母。”

刘泰和说道:“花亭结义改姓洪。”

高辉拜倒在地说道:“晚辈见过三当家的。”

刘泰和又说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高辉应道:“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两人相视一笑同声说道:“明大复心。”

刘泰和脸露喜色说道:“果然是会中兄弟,你我时常往来竟浑然不知。哈哈——哈——高兄弟在会中是什么职位啊?”

高辉答道:“晚辈排‘贤牌’,居老八位置。”

刘泰和说道:“少年英雄啊!你年纪不大,做事果断老练,真是会中幸事啊!眼下曾二等人已知我等身份,那曾二等人平日里为虎作伥,欺男霸女,恶贯乡里。我意将这几人押至城隍庙祭刀,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也觉妥当,当下将曾二一伙人押上马车,其余众人骑马直奔城隍庙。

众人进了城隍庙,只见庙宇宏大,气象不凡。三原城隍庙建于明洪武八年,只因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出身贫苦,做了皇帝之后册封天下城隍护佑一方百姓,一时各地均建有城隍庙,所以城隍庙也是兄弟会反清复明升香堂聚会议事的秘密场所。众人进得大殿,上香拜了城隍爷。

大殿蒲团上坐着一个白须老道士说道:“刘三弟,这几位施主是?”

刘泰和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事情向白须道士细述一番。

那道士眉头一皱,沉默片刻说道:“该是扫除妖孽的时候了,今晚就借城隍爷法力,清三原,除曾九。”

这白须道士姓李名醉,字卒酉。道号明尘,乃是兄弟会的圣贤军师。

天色将晚之时,庙中已聚集了七十二位勇士。明尘道长一声令下,升起香堂,将曾二等人押上祭台。明尘道长说道:“众位兄弟!曾九在三原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清廷腐朽,今日我等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众兄弟需严守秘密,切不可暴露身份。”

吩咐完毕,众好汉刀斩了曾二等人,歃血盟誓。明尘又派八位精壮汉子护送泰和酒家大厨带上食材火速赶往高家堡。又命众兄弟守住各个城门及街道,明尘道长坐镇城隍庙,马雄飞、高虎、马老二拿了兵器直奔曾府。

昏黄的街灯在纷飞的大雪中发出幽幽的光亮,路上几乎不见行人。

却说曾九本是一地痞流氓、市井无赖。随着清廷愈加腐败,曾九便纠集一众地痞,横行三原。后又成立帮会,自称白狼帮龙头老大,开香堂收门徒。又将得力门徒纳为义子,委以重任。共纳八位义子,人称八大金刚。在三原如同土皇帝一般。

曾府中堂客厅,曾九正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小妾为其点上烟枪,八个义子分别站立左右。曾九嘴里喷出一股青烟说道:“混账曾二,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怕不是又去寻那‘红杏坊’的骚娘们去了。这狗日的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速速去派几个兄弟把曾二给爷找回来。爷非要把狗日的采花的玩意剁下来喂狗不可。”

为首一个义子忙点头应“是”,转身出门安排去了。又一个义子拱手说道:“义父,后天便是您的六十大寿,我早已派人放出风去。各家商号、店铺、摊贩都要给您前来拜寿。这几日兄弟们四处发请帖,届时义父大寿,又有大把大把的钱银,名利双收嘿嘿——嘿嘿!”说时忍不住喜形于色。

曾九哼了一声说道:“出息了啊!但也不能太张狂。”语气不急不怒,却颇有威严。

突然“咣”的一声脆响,中堂厅门被击得粉碎。“扑通——扑通!”两具尸体从门外飞了进来,曾九的义子们忙出手接住飞尸,将曾九护在中间,嘴里骂道:“谁?是不是活腻了?”

话音未落,一块瓦片“啪”的一声打在说话人嘴上,直打得他门牙飞溅,血流满面,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就见自门外闪进一人,正是马雄飞。只见马雄飞手持大刀威风凛凛,喝道:“曾九狗贼,拿命来!”挥刀直取曾九。

众义子摆开阵势与马雄飞战在一处。那八大金刚也非无能之辈,武艺自是不弱,将马雄飞围在中间,一时难分胜负。曾九趁众人打斗,忙甩出手中烟枪向马雄飞击去。马雄飞向旁边一闪躲过烟枪的工夫,曾九已跃上八仙桌,从刀架上抽出九环大刀,一招“力劈华山”向马雄飞劈去。

“哥哥小心!”

就见人影一闪,刀疤脸马老二一招“举火烧天”架住曾九来刀,两刀相撞,“呛啷啷”溅出阵阵火花。兄弟二人一联手,那八大金刚便渐渐处于下风。曾九一看情形不妙,喝道:“干儿们,干掉这两个狗日的,义父重重有赏!”

说罢虚晃一刀,向堂外逃去。刚到门口就见一具尸体迎面飞来,曾九一个摆腿将尸体踢飞,定眼一看,只见院中白狼帮弟子死伤大半,一英武汉子手持银枪挡住去路,来人正是高虎。

曾九手持九环大刀问道:“哪路江湖朋友,与曾某有何恩怨?”

高虎冷冷笑道:“只是普通草民,今日要取霸贼性命。”

说罢长枪一晃,一招“金蛇狂舞”直取曾九面门。曾九双手持刀一招“迎风招展”拨开枪头,紧接着又是一招“单刀直入”向高虎胸口刺去。高虎忙撤步收枪一招“怀中抱月”。两人刀来枪往战在一处。

高虎有伤在身,渐渐处于下风。曾九猛然一刀直刺高虎前胸,高虎忙用枪挑拨刀身。曾九刀砍连环趁高虎招架之际,飞身一脚将高虎踢翻在地。曾九得势不饶人,飞身一刀向高虎劈来。眼看着高虎命在旦夕,突然眼前闪出一人,身法极快,用手中胡琴挡开九环大刀,出脚如电,一记正蹬腿将曾九踹得飞了出去。

来人衣衫破烂,头戴斗笠,戴副圆形石头眼镜——正是在泰和酒楼讨要羊肉汤的乞丐琴师。曾九一个“乌龙绞柱”跃起身形,双手抱刀护住中门。刚才一脚着实踢得不轻,曾九从腰间取下一支信箭点燃射向空中,发的正是白狼帮的白狼令。高虎一跃而起,忍住伤痛单枪直刺曾九。那琴师衣衫飘动,立在雪中,单腿盘膝,手持二胡,杀机琴音传出,让人顿感高深莫测。

屋里马雄飞与马老二两位兄弟交换一下眼神,只见二人双刀飞舞,刀如疾风骤雨,就只听一声声惨叫,转瞬间嚣张一时的八大金刚就被二马兄弟的快刀斩下。两人收拾完八大金刚纵身出屋,将曾九围在中间。曾九一看情形不妙,虚晃一刀,九环刀脱手向高虎飞去。高虎侧身一闪,九环刀“铮”的一声钉在墙上。曾九飞身踏在刀上一借力,“嗖”的一声飞身上了屋顶,向远处逃去。

高虎双手用枪在地上一撑,飞身在刀上一借力也飞身上了屋,提枪纵跃向曾九追去。马雄飞与马老二断喝一声:“莫跑了老贼!”说罢两人提刀双双上了屋顶,施展飞檐走壁之术。就只见雪白的屋顶上四条人影交错跳跃,一路追逐而去。曾九飞纵了十几座屋顶,渐渐感觉体力不支跳进一条小巷。高虎与二马兄弟紧随其后也进了小巷。突然巷子尽头闪出一人挡住去路,不是别人,正是花子琴师。

曾九一看已无路可逃,停住脚步,仰天大笑一声说道:“几位好汉为何要取曾某人的性命?你们要什么曾某给你们什么,就是整个三原城也不在话下,只求放曾某一条生路。”

“呸!三原本是百姓们的三原,今天就要还给百姓。你在三原作恶多年,该是还债的时候了。”马雄飞愤怒地说着。

曾九哈哈哈大笑一声说道:“看来曾某今日要死在这里了。曾某一死,白狼帮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即使要死也要死个明白。报上名来也好让曾某在九泉之下惦记着几位。”

马雄飞怒道:“曾九你听着,要杀你的人姓马字雄飞,江湖人送外号渭北快刀客,专杀你这等鸟人!”

曾九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渭北原上的刀客马雄飞,算一号人物,死在你手上不丢人。那么这两位是?”

马老二说道:“爷爷我也是渭北刀客,江湖人称刀疤马老二的便是。”

“噢!这位便是人称刀疤的马老二,死在你手上也不亏。”曾九毫无惧色地说道。

“那么剩下的这位是?”

高虎银枪一闪,枪如银龙,快如闪电直刺曾九。曾九向后急退,忽然感觉后背一沉,犹如石撞一般,却是花子琴师一掌打在曾九后背。曾九向前一扑,口吐鲜血。高虎长枪一挺一抖挽出一个碗大的枪花,将曾九刺了一个穿胸透背。曾九痛苦地睁大眼睛嘴里问道:“你——是——? ”

高虎将枪又刺进半尺,近到身前说道:“今日替千万受苦的百姓除害,爷叫高虎!记住爷,他日到了下面被我撞上,还要杀你。”

说罢抽身拔出长枪,枪上的血挡(红缨)散开挡住了喷溅的血。曾九“扑通”一声痛苦地跪在地上,手指着高虎惨笑道:“原来是个泥腿子,死在你手上,九爷我——不——服……”说罢一头栽倒在雪地中。

这时就听远处人声鼎沸,火把如龙。刘泰和与高辉率领兄弟会的弟兄们早已将白狼帮的残余爪牙分割捉拿,控制了衙门。众人拥入巷道中,二马兄弟对高虎竖起大拇指。高虎抱拳说道:“除白狼帮杀曾九是众位英雄好汉协力而成,还有刚才那位琴师。”

众人看时早已不见花子琴师身影,高虎心中暗想,自己父母被逼自杀,何尝不是如曾九这些恶霸在世上横行所致。今日满腔怒火顿生,对杀曾九更是没有丝毫犹豫。如今又认识这么多英雄豪杰,个个一身正义不畏霸权。若天下到处充满正义,没有地痞恶霸,没有贪官污吏该有多好。自己思绪一时飞乱,但感觉自己做的事是对的。

刘泰和说道:“三原衙门常年没有县令上任了,秩序混乱。我等已控制公门,请衙门师爷上书一封,就说曾九在三原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秘密结社,私造兵器,图谋造反。衙门师爷与公差率三原乡绅百姓,一举拿下曾九一党,曾九余党在乱战中被斩。明尘道长夜观天象,说大清气数未尽,切不可暴露身份。如此一来,可保暂时周全,日后再做周详。”

高辉提议将曾九及八大金刚的尸首挂在南门。一时三原百姓奔走相告,人人见面喜极而泣。又将曾九霸占的田产、商铺归还百姓,将霸占的良家妇女发钱遣返回家,一时大快人心。

刘泰和与高辉请来周家和胡家两大巨商主持大局,又召集乡绅大贾成立三原商会,轻征减税。三原呈现出一派喜气繁荣之象。

高虎惦记着高三病情,便向众人辞行。一路上思索那花子琴师如神龙见首不见尾,高深难测,想得苦恼便狠抽一鞭,向高家堡驰去。

这天高辉与刘泰和清查白狼帮名单,发现曾府管家与曾九唯一的小儿子曾霸(小名霸娃)没在名单上,差人去查也没见二人尸首,想必是早已逃跑。刘泰和与高辉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