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奥维尔女士
会议已经结束,整个身处伦敦的,无论是个体还是超凡者组织,都已经忙碌起来。而卡蒙,在前往白金汉宫那处链接两个世界的最大通道之前,刚从安德鲁办公室出来的。卡蒙打算回家一趟。
树叶飘落街头,明早就不会再有清洁工打理这里了,至于再之后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还看不看得到。
卡蒙家别墅的窗户还透着光。
缓缓的走进屋,父亲正打算从楼梯上下来,手上拿着一些公文书,他要整理一下,不过并未有因为要把工作带回家而产生丝毫的不悦,心情反倒很不错。
当看到卡蒙手中的两把圣剑,克罗斯还楞了一下,今天还看到媒体报道新闻说,白金汉宫内石中剑失窃,在网上流传的画面都比较模糊,警方还未能查清盗窃者的身份和行踪,谁能想到这把剑就在自己孩子手里,甚至还不止一把。
“发生了什么?”
“一个不怎么美好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气氛相较昨日早晨似乎好上不少,不过,卡蒙还是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已经将近两天没说过话的孩子,克罗斯觉得卡蒙变了很多,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若真要说起来,那就是更加成熟了,更加陌生了,并且带着一种若隐若现,让人心悸的气质。
“好吧,不过既然回来了,就把这些烦心事丢到脑后吧。”
“明天公司里组织了一场旅游,目的地在爱丁堡,费用可以全款报销,并且还能带上家人,我想你会喜欢的,要知道上一次……”
“抱歉,我想我没法陪你一起了,学校组织了一场活动,就在昨天。”卡蒙随口扯出了一些理由。
“什么活动?你今天不已经去参加过了?我印象里你那学校可没这么多麻烦事,还是说你现在连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都不乐意了?”克罗斯皱着眉,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这让卡蒙十分不喜。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卡蒙也不打算和自己的父亲继续争吵下去。
拉姆西教授的办公室内,他正在记录着什么,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写错了,那张纸只能扔掉,继续写下去,继续扔掉,继续……
他最终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有些心烦意乱,这两天所发生的不寻常且糟糕的事情着实有些频繁,还有明天的事情,这让他无法安安静静的静下心来。
这个时候,一支笔被赋予了魔力,随着一阵笔触划过纸张的声音,一行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抱歉,拉姆西教授,我不想让我那个身为普通人的父亲知道那些不好的事情,我谎称明日我将参加一个学院的活动,然而他这个人实在执拗,为此我不得不打扰您,希望得到您的配合。
看到这,拉姆西不由得轻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事有种莫名的喜感。这种小事帮下忙自然没什么,更不要说卡蒙现在的身份可不是自己的学生怎么简单。
魔力消散,同时,那摆在桌上,不怎么常用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被拨通。
“是拉姆西教授吗?”电话这头,克罗斯这个时候已经下了楼,在卡蒙的身边,将信将疑的询问着,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也在卡蒙口中多次听到拉姆西教授的名字,对这个教授,大师的存在倒没什么质疑。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卡蒙的父亲,抱歉教授先生,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但卡蒙跟我说明天学院将会有一场活动,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明天确实有一场活动,是院长突然提起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拉姆西对甩锅院长没有丝毫觉得不对,也不怕漏泄,毕竟就连自己去见院长都需要申请一番,更不要说卡蒙父亲这种普通人。
拉姆西还补充了一句:“据说关系到学分,卡蒙是有什么问题吗?”他还刻意用了一种反问的语气。
听到这,院长,学分这几个字眼已经将克鲁斯的心思彻底打消,“没什么,就是有些不确定。”
拉姆西一边拨通着电话一边看着纸上的算法,忽然来了灵感,直接说了句:“那既然确定好了,我也先挂了。”电话便被挂断了。
对于拉姆西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但灵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克鲁斯本想再询问一下卡蒙手上那两把剑的事,没想到这个教授直接挂了,嘴里不由得嘟囔了几句。
他看了几眼卡蒙,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卡蒙,而是招呼他一起用晚餐。
这一次,卡蒙做到了克罗斯的身旁。
大部分的情况下,是安静的,克罗斯不时谈及工作和生活中的琐事,而卡蒙则选择性的回应着。
二人难道回到了类似普通父子的交流状态,却又比那冷淡的多。
卡蒙注意到桌上的餐点不止两份,而是三份,当他以为今晚还会来什么人的时候,疲惫女佣路过了客厅,被克罗斯叫住。
“今天多做了一份晚餐,你还没吃吧?坐下来一起吧。”
面对克罗斯的邀请,那名女佣显得有些慌乱,她的眼神在克罗斯和卡蒙之间不断徘徊。卡蒙甚至可以从中看出一丝惶恐所带来的恐惧。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对母亲两个字还没什么印象,一次偶然中的了解,让他对这个不存在的家人产生了好奇。
然而他没想到,一次简单的询问,面对的,是父亲劈头盖脸的怒气。
“父亲,我的母亲……”
“闭嘴,不要和我提起那个该死的骗子。”
“……”
后来他长大了很多,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孩子的不同,他缺少着什么,那是名为母爱的,一种他无法理解和触摸,但无时无刻出现在他身边的东西。
他想找到那个自己丢失的东西,哪怕知道那个东西在哪也好,但在看到父亲在面对这个问题时酒意夹杂着癫狂,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询问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
“爸爸,我的母亲究竟在哪啊?”
“我跟你说过,她就是个骗子,她欺骗我,她欺骗我说她是贵族出生,而事实,她只是一个从黑潭而来的女骗子!”
或许这和时机没什么关系,一次父亲回家,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那天一些不愉快的遭遇让我再次鼓起勇气去询问。
“爸爸……妈妈她……”
“闭嘴,你这个杂种。”
一直到高中毕业之前,卡蒙都再没谈及母亲这个角色,直到有一天,父亲跟自己说:“你母亲已经死了。”
当时的自己对这个毫无情感可寄托的虚幻存在的死亡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伤心,以一种极其坦然的选择面对了这一事实。
那就是什么都没做。
然而近些日子的所见,地底世界的那个更为精致且看起来更为年轻的妇女和这个从自己出生就一直存在在这个家的女佣实在相似,只不过女佣看起来更加憔悴和苍老。
对于这个常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佣母亲,他的心态是复杂的,这让他明白自己的母爱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但还是无法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作为自己依托母爱的对象。
在那之后的客厅内,就没了说话的声音,克罗斯又几次并不明显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一家人都明白着什么,却又都没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谁也不知道戳破后会发生什么,预期面对未知,倒不如维持这样有些诡异的现状。
饭后,父亲回到了房间处理手上一个个报表,那个女佣则重新回到了别墅旁一处格格不入的矮小房屋内。
就在刚刚,他受到了一份邀请,来自拉姆西教授,是关于一个想法,卡蒙将那个连接两个世界的地下室通道给封死,保证那些地底的镜像生命不会从这里漏出。
他走进院子,走近了那他平时从来不会注意的矮房。
当他走进去,看到那个女佣,自己的母亲正弓着腰清洗自己的衣物。
一种懵懂且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奥维尔女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那个站在门前的女人一愣,寻着声望去,一愣,手上的木桶砸到了地上又下意识的有些慌乱的想要捡起。
木盆被卡蒙捡起,被叫奥维尔的女佣抬起头来一愣,目光迟疑。
“这里没什么奥维尔女士,她早就在二十二年前死了,您认错了。”在多次道谢后,她补充了一句。
“妈。”一声轻声的呼唤,让原本已经转身的奥维尔彻底愣住了。
她转过身,有些欣喜,又有些无措。
最终她抱住了卡蒙,脸庞早已被泪水浸湿。
卡蒙的身体有些僵硬,面对这份母爱他仍然无知,他甚至无法理解自己的妈妈在两人重新相认时为何要哭泣,实际上他也无法准确的面对这个有些畸形的关系。
但至少不会再给自己留遗憾了。
“我也该走了。”
“去……”没等奥维尔把话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卡蒙早已消失不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好似先前的一切只是自己奢望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