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峰回路转
这时,雪糕灰头土脸走了进来,答案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
果然,雪糕说有几个监控倒是拍到了嫌疑人,但是因为光线问题,都看不太清,嫌疑人没有开车,一直步行,他似乎对旅社周边很熟悉,不走人行道,专拣着绿化带走,过了一条街人就没了。
我把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了插座哥的身上,他却一直没打电话给我。我按耐不住性子,偷偷跑到技术组的办公室,却发现房门紧闭。
我轻轻推开门,发现办公室里黑乎乎的,只有最里面操作台上的台灯亮着,插座一个人坐在操作台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我没敢惊动他,偷偷关上门,坐到了一把椅子上。我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但凡有重大发现时,他就会把其他人撵出去。
坐了一会儿,插座突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我想八成是要打给我,就忙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插座果然是打给我,他看手机响了半天没人接,骂了一句:“妈的,死哪儿去了。”
他向门口走来,准备出去找我,我突然吼了一嗓子:“二货!”
插座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打开灯,看见我正冲着他哈哈大笑,骂道:“土豆,你要死呀!吓死老子了。”
“我是怕打搅你工作嘛,快说说有啥发现?”我收住笑,急迫地问。
“总闸处的三个脚印,一个是死者的,一个是老板娘的,另外一个与陈文文的高度吻合!他的脚印我之前就研究过,但是要真正锁定陈文文,还得从他的鞋子里找到同样花纹的才行。”
所谓的“高度吻合”,是说两者的身高体重、鞋码尺寸等细节特征相似,但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因为身高体重和鞋码尺寸都难以计算得很精确,中间会有差值。
但就这个案子而言,我已然确定就是陈文文干的,因为我清楚的记得陈文文是个左撇子,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的背后往往隐藏着阴谋。
只是,我需要证据,要是能去陈家搜一下就好了,没准能找到作案时穿的那双鞋子,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找到作案时的衣服和凶器,除非这些都被他销毁了,看来得抓紧时间。
我当即打电话给老爷子,把调查情况和我的推断跟他作了汇报,让他赶紧给我弄一张搜查令,因为陈中天的关系,我对搜查令是否能顺利办下来,并未报太大希望。
但结局出乎我的意料,老爷子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搜查令搞定了。
当我们出现在陈中天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陈中天、陈文文、徐诺和孔杰正在打麻将,几个人谈笑风生,就跟过大年似的。
得知我们的来意,陈中天表现得很配合,还让我替他打两把,说赢了归我,输了算他的。
我求之不得,没有跟他客气,坐到了麻将桌前,插座则带着兄弟们开始干活。
“姚队长,怎么想到来我家搜查?”陈中天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的身旁,笑容可掬地问。
“陈旺的案子,有人举报是陈文文干的,例行公事搜一下。”我发现自己摸了一把烂牌。
“搜下的好,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
“就是这个意思。”
陈文文今晚一反常态,对我虽然谈不上热情,却没了往日的敌意,时不时还和我开上几句玩笑。
一旁的许诺倒显得有几分紧张,多少有些不自然,不敢怎么看我,也不敢和我说太多的话,毕竟他背着陈文文为我做了很多事。
打了两圈后,我输得最多,陈文文赢得最多。
陈文文得意地说:“姚队长,水平不怎么地嘛。”
“输也是输你爸的钱,再说打麻将主要靠运气,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可今天我的运气就是比你好呀,以后的事以后说。”
我想到了别墅有监控,试探性地问陈中天:“陈董,你家的监控这几天该不会是坏了吧?”
“姚队,你怎么知道的?”陈中天依旧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我呵呵一笑。
结果,兄弟们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发现,鞋子没找到,凶器就更别提了,很明显,他们已经料到我们要来了。
在离开陈家的时候,我发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陈文文跟我挥手作别时笑得很嚣张,一如朱辉案时,他走出市局那一刻的模样。
大家都很沮丧,我却认为这趟没有白来,至少陈家父子的表现,让我断定陈文文就是杀害高个的嫌疑人,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但有一点让我很困惑——他为何不把矮个也一起杀掉呢?
插座最为懊恼,他无精打采地开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俩都沉默无语,车快到我家的时候,一阵机枪铃声突然响起,我一瞅是林妹妹打来的,急忙接起了电话。
“土豆,快回市局,有重大发现!”
我急忙让插座调转车头,一路狂奔直奔市局,插座边开边吐槽:“我说土豆,你他妈能不能把铃声换个温柔点的,刚刚吓老子一跳。”
“好说,回头换个大悲咒。”
当我们火急火燎赶到法医室,见到林妹妹的时候,他一脸的兴奋,就像刚刚中了500万体彩一样,指着矮个的左手小指对我说:“你看!”
我凑近看了半天,还是只闻到一股臭味,啥名堂也没瞅出来,心里本就烦躁,忍不住发飙骂道:“看你大爷的,有屁就放!”
“死者的左手小指第三节是接上去的,时间大概在两年前左右,接得太完美了,这种水平省里只有省二院的外科才能做到。”林妹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那只手,好像考古专家在看出土文物一样。
我重重拍了林妹妹的后背一下:“亲爱的,这次你立大功了,回头请你吃烧鸡脚!”
旅社老板说过,死者是省城口音,那他的接指手术极有可能是在省二院做的,虽然在外省做的可能也有,但概率相对较小,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一趟省城。
这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走高速到省城最快也得两个小时,为了争取时间,我当即决定和插座连夜赶过去。
到了省城已是下半夜,我们在省二院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睡前,我看了一眼微博,仍然没有更新。
次日一早,我们来到省二院,调查特别顺利,这种手术近两年只有五例,没费多大功夫就查到了死者的信息:死者叫周毅,省城人,现年21岁。
但是周毅留的手机号已经注销了,地址也是瞎填的。
我们只好赶到周毅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在户籍警的帮助下,查到了周毅的户籍信息和他家的地址。
周毅的父亲叫周建平,母亲叫赵梅。
户籍警说周毅父母都是省城一家小民企的工人,这家民企前些年很火红,最近一两年就不行了。
我们是中午去的周毅家,其他时间人家要上班,这种事情去公司找影响不好,容易引人反感。
周毅家装修的不错,看得出来以前的日子过得不错。周建平和赵梅都才五十多岁,精神状态却很差,尤其是周建平,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当他们得知我们是警察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看来周毅没少惹过事。
我没有跟他们兜圈子,直接告诉他们周毅已经遇害了,只是没说周毅有可能是杀人嫌疑犯,毕竟矮个在逃。
周建平很木讷,不善言辞,听到儿子的死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抽闷烟。
赵梅却很坚强,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悲伤,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孩子,也许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倾诉,她从周建平小时候一直讲到现在,听得我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