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1曦
“路荆,你的信。”安云小跑着将一叠纸丢下,“好像都是实习单位的。”
“谢谢,要不你来拆吧,看厚度都是废纸。”路荆低下头看看信封。
“你怎么知道薄纸都……呃。”安云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两呜尴尬地对视。
“我不在时你没翻过柜子?”路荆好奇地问。
“没,没啊,你不是不让吗?”安云侧身。
“说是不让,但……算了,给你看看我被拒的经历。“路荆小步跑进房间中的储物柜。
“哇,你有收集的爱好。”安云喊道。
“是归档,这里有一半是路棘的。”路荆指正,“应该是这个箱子。”
路荆咬住箱子的咬合带,曲腿将箱子拉出,箱盖上不知积了多久的灰尘。
推开盖子时扬起的灰尘随呼吸飘入安云的鼻腔,她伸爪捂住鼻子,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
一小叠来自世界各地的信封尘封在箱子的角落,露出边角的发黄书页无形中告知着信件的历史。
“看起来还真是第一次进来……被拒的经历都在这,现在知道我不想拆那叠信的理由了?”路荆把那堆还未拆封的信抛进箱子,盖上盖子。
“你今天心情不错?”安云出来后将储藏室的门关上,疑惑地问,她感觉路荆不会因为被拒而喜悦。
“嗯,早上我拿行驶证回来时收到的。”路荆指着桌上的一叠纸。
“多拉,没听说过这个城市。”安云小心地翻动纸张。
黑白打印纸上,宏伟的射电阵列仰望银河,像睁大眼睛注意世界的新生儿,清澈的瞳孔中隐藏着孱弱,作为对比的远处群山,在不经意间变得不可触及。
“一个有些偏僻的镇子,挺远的。”路荆说。
“挺远的。”
“嗯,挺远的。”
“要多久?”
“半年、一年,或者更久。”路荆摩挲着厚重的纸张,凸起的文字好像能让触摸的呜身临空寂的高原。
“什么时候去。”
“我回信加上实习证寄过来的时间,大约三个月后。”路荆思索了一会,答道。
“知道啦,我也会努力的。”安云用欢快的语气说,眼神却凝聚着呆滞。
“不用想那么多,呜不可能没有理由地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完成我想要的结果后,我会回来的。”
“还是那片星星吗?它们有那么重要。”安云轻声问。
“不只是星星,我害怕的是星星背后的东西。”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去接触它。”
“因为,因为这件事是我们最先知道的,小时候不当回事,以为爸妈是由于工作问题,后来……就那样了。”路荆说。
“你弟弟呢?他有没有,类似的想法。”
“没有,他可能相通了吧,说实话,我挺羡慕他。”路荆说。
“你没想通吗……想做的事就去做吧,就算真相比想象更残酷。”安云笑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三个月后
原定前往多拉的列车票改签至一个无名机场,它距离路荆居住的城市不远,因此他在家多住了几天。
“路荆,你墙上的画和照片要带过去吗……喂,回个话。”安云对着客厅喊道。
“不用了,你要是喜欢就帮我清清灰,对了,周末不用再去拍星星,证据够了。”
“哦,好的。”安云迟疑了一下,把她自认为最好看的星轨放进箱子中。
“我会过来的,一定会有机会的。”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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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周末,安云陪着路荆进入车厢,她趁路荆不注意时补了张邻座的车票,并说她想去北边的城市玩,位置的巧合只是意外。
远处的群山像是零点漂移时的示波器,划出一道道不规则的波浪线,厚重的云层压在群山上空,依稀可见的绿色终止于一条虚拟的分界线。
“离开河岸,世界就变得好单调,到处都是沙子还有看不清的山。”安云的脸贴在玻璃上,试图看清这片灰蒙蒙的大陆。
“想家了?你上次见爸妈是什么时候?”路荆问。
“忘了,反正是我刚到这的时候,他们送我过来的,噜。”安云在玻璃上哈了口气,“外面真冷,是不是该下雪了。”
“真好,我和路棘来这时,还是一个不算熟的呜陪我们过来的。虽然之前就在这个城市住。那时的我们,没想过再也不能看到他们的可能”
“来这时没有感到不对劲吗?”
“怎么会,我和路棘的出生地就在这。他们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在那儿工作,时长时短的,我和路棘每年都要转两次校,这个跟你说过。”路荆抓了抓安云的脸,“玻璃脏,清理很恶心的。”
“不会让你洗的,把爪子拿开。”
“哦。”路荆收回爪子,“不过你去中漠干什么,那边沙子更多,呸,什么时候飘进来的沙子。”
“不关你事,我也有不算熟的呜在中漠。”安云收回对外的视野,看向路荆。
“看时间,应该快到了,不过地图上这边也没有站点啊。”路荆将脖子伸向窗边。
“你压到我毛了,我帮你你看,过去过去。”安云将视线转向列车行驶的方向,“是没有站点,但好像有多余的轨道,我再看看。”安云沉默了一会,“我看见客车了,好像还有一列列车,是这没错。”
“那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到那后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联系途径。”路荆说。
“知道了,真啰嗦,行李给你,噜。”
各位尊敬的旅客,由于设备故障,本列车现在临时停车,需要旅客们换乘另一组列车。列车停靠前,请避免在车内行走;停靠后,请有序下车,并按原座位就坐,请予以理解和协助。
“不就是实习嘛?搞得跟特种部队一样,神神秘秘的。”安云小声嘀咕。
“嗯,从空白的地图上看,附近说不定就有军方驻地,小云,明年见啦。”路荆的尾巴在安云眼前晃悠。
“知道了啦,陪我等到最后下车,呜,好吗?”安云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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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列车奔驰于荒漠,气流击起的沙石偶尔拍打在车窗上,漏过密封不良的窗缝,沉积在窗沿中。
零星的雪花飘落,结晶体悄声断裂,细小的水珠顺着风坠入沙漠。
安云漫无目的地凝望着天际,用没有呜能听见的声音说:“妈妈,我又看到下雪了。”
灰蒙蒙的天空,一架轰鸣的运输机飞离云层,远星的光撒落在机身,将编号照得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