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二十节
壮士之歌

永昌元年（322）春季，汉赵皇帝刘曜亲自带兵攻打位于仇池山（今甘肃陇南市西和县南）的氐王杨难敌，杨难敌不是对手，投降汉赵。但这时候刘曜军中发生了瘟疫，刘曜自己也被传染到了，他感觉很不适，于是班师回朝。

自称秦州刺史的陈安请求拜见刘曜。陈安是员虎将，打仗的时候常常左手持七尺大刀，右手拿丈八蛇矛，一路砍杀下来，叫敌人心惊胆战，比张飞都猛！他原来是南阳王司马模的部下，司马模兵败被杀后，他投靠了司马模的儿子司马保，司马保给予了他很高的礼遇。后因司马保的手下将领张春嫉妒陈安，派刺客刺杀他，陈安受伤出走。晋愍帝投降后，司马保自称晋王，陈安也自称秦州（州府在上邽，今甘肃天水市）刺史。

陈安请求拜见刘曜，刘曜感染了瘟疫，身体有恙，因此推脱不见。陈安以为刘曜已经死了，派兵掠夺一番，撤回去了。刘曜病情加重，连马都不能骑，只好乘坐马车返回都城长安。

刘曜派部将呼延寔率军保护辎重，陈安又半路杀出，把呼延寔连同辎重全部捕获。陈安对呼延寔说：“刘曜已经归天，你不如投降了我，我们共谋大事。”呼延寔呸了一声，大骂陈安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预感你的首级不久就会悬挂在闹市，何谈大事！快快一刀杀了我！”陈安大怒若狂，把呼延寔杀了，任命呼延寔的长史鲁凭当参军。

陈安派他的弟弟陈集率领三万骑兵追赶刘曜的部队，刘曜命卫将军呼延瑜带兵迎战，结果陈集不敌被杀。陈安撤回上邽，又派兵攻打汉赵的汧城（qiān，今陕西陇县南），攻克了这里，陇上的氐族、羌族纷纷来降。

陈安声势大震，拥有十多万人马，他自封大都督、大将军、凉王，兼雍、凉、秦、梁四州州牧，假黄钺，任命赵募为相国。

太宁元年（323）六月，陈安率兵包围了汉赵征西将军刘贡所在的南安郡（今甘肃陇西县渭水东岸），已经归降刘曜的匈奴休屠王石武率兵攻击陈安的大本营上邽，前后夹击之下，陈安部队遭受重创。陈安收拢残余骑兵八千人，逃到了陇城（今甘肃张家川回族自治县）。

太宁元年（323）七月，刘曜亲任主帅围攻陇城，另派遣部队围攻上邽，分散陈安兵力，陈安屡战屡败。汉赵右军将军刘幹攻克了平襄（今甘肃通渭县），陇上（今甘肃南部）各县也纷纷投降。陈安一看大势已去，留下将领杨伯支、姜冲儿守卫陇城，自己率领精锐骑兵浴血突出重围，逃向陕中。

刘曜派大将平先率队追击，陈安等人边战边退。对追得近的敌人，陈安左手挥动七尺大刀，右手舞动丈八蛇矛枪，威风凛凛，刀矛齐舞，削敌人脑袋如切瓜砍菜一般，一出手就能杀掉五六个人；对稍远一些的敌人，他命弓箭手左右开弓，射得敌人应声倒地。

平先也是员虎将，勇猛又不失灵活，身手敏捷，陈安和他是棋逢对手。经过三次激战，平先奋力夺下陈安的丈八蛇矛枪。这时候天色已晚，又下起了滂沱大雨，陈安和侍从步行躲藏于山中。平先派士兵四下里搜索，但没有搜到。

第二天，陈安派手下石容下山侦察，被守候在山下的汉赵辅威将军呼延青人捉住。呼延青人严刑拷打，想逼石容说出陈安的藏身之所，但石容真是条汉子，尽管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坚决不肯说。呼延青人大怒，杀死了石容。

不久雨水停了，天光放晴，呼延青人通过路边的蛛丝马迹，在山涧的转弯处发现了陈安，此时陈安已经筋疲力尽，毫无还手之力了，呼延青人命人立即杀了陈安。

陈安平时善待营中兄弟，和他们同甘共苦，荣辱与共。他被杀后，陇上人想念他，为他作了首《壮士之歌》，歌中唱道：

“陇上壮士有陈安，躯干虽小腹中宽，爱养将士同心肝。䯅（niè）骢父马铁瑕鞍，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盘，十荡十决无当前。战始三交失蛇矛，弃我䯅骢窜严幽，为我外援而悬头。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䯅骢是传说中陈安的坐骑。）

刘曜也是爱才之人，听到《壮士之歌》后伤感地掉下了眼泪，命人传唱这首歌。

陈安死后，陇城内，杨伯支杀死姜冲儿，献城投降；上邽城宋亭杀死赵募，也献出城池投了降。

刘曜把秦州的豪门大姓杨氏、姜氏两千多户迁徙到长安，氐族、羌族也都送来人质表示顺服，刘曜任命赤亭（今甘肃陇县西）羌族酋长姚弋仲为平西将军，封平襄公。

请记住姚弋仲这个名字，他的儿子姚苌日后建立了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