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节
慕容皝灭宇文部

石虎先被慕容皝欺骗，后被打得损兵折将，这是他生平未遇之耻辱，因此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时刻准备着报仇。他四处征兵，让这些人到首府邺城集合，连同邺城的中央军，足足凑足了五十万人的军队。又命准备战船一万艘，自黄河入渤海走海运，运送粮食一千一百万斛到乐安城（今河北乐亭县）作为战备储蓄。马匹同样是重要的战备物资，石虎下令，凡拒绝按要求上交马匹的老百姓要被腰斩，于是家家户户不敢隐藏，全部上交，就这样共收集了四万多匹马。之后，他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阅兵仪式，做好了攻击前燕的一切准备。

慕容皝也不甘示弱，出奇兵偷袭幽州，沿途攻城拔寨，颇多斩获。后赵幽州刺史石光吓得闭城不出，任凭慕容皝掠夺三万多户人口后撤回。石虎大怒，把石光召回邺城。

咸康八年（342）十月，慕容皝把都城从棘城（今辽宁义县）迁到龙城（今辽宁朝阳市）。建威将军慕容翰建议攻打距离较近的高句丽(1)，解除前燕的心腹大患，慕容皝同意了。十一月，慕容皝亲统四万大军，任命慕容翰、慕容霸(2)为先锋，向高句丽发起攻击。左常侍鲜于亮奋勇当先，率军攻击高句丽大军，连挑对方几员大将，高句丽军心大乱，溃散奔逃，国王高钊单枪匹马逃走，他的母亲和王后被擒。慕容皝率军进入高句丽首府丸都（今吉林集安市），挖出高钊父亲高乙弗利的尸体，装入棺材，将其连同五万人口以及宝库里的珍宝一起运回国。临走前，慕容皝又一把大火烧毁了宫殿，摧毁了丸都。来年，高钊奉上大量财物，才把父亲的尸体赎回。

建元二年（344）正月，石虎在太武殿大宴群臣，文武百官推杯换盏，你敬我让，场面很是热闹。这时突然飞来近百只白色大雁停在跑马场上，石虎感觉有点扫兴，命令把大雁全部射死。御林军的神箭手万箭齐发，大雁一看势头不对，飞身逃走，箭全部落空。太史令赵揽小声地对石虎说道：“白雁栖于宫廷，是不吉之兆，不适宜发兵。”石虎点头赞同。但当时从各地赶来邺城准备讨伐前燕的已经有一百多万士兵，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吃喝拉撒都是问题，石虎只好命令他们哪来的回哪去，各回各家，等候命令。

近处的高句丽被打垮了，强敌石虎又不来了，慕容皝很高兴，他把解决死敌宇文部落酋长宇文逸豆归（南北朝枭雄宇文泰的先祖）的问题提上了日程。慕容皝和左司马高翊商议，高翊也建议趁机进攻宇文部落，他说道：“宇文氏很强盛，如果现在不出兵征服，日后定成祸患。”

建元二年（344）春，慕容皝亲自担任统帅，慕容翰为前锋，慕容儁、慕容恪、慕容霸及慕舆根分率军队同时开拔，向宇文部落发起声势空前的攻击。

宇文逸豆归也没闲着，他之前为了交好石虎，派人把投靠来的段辽的弟弟段兰装入囚车，送了过去，同时奉上脚程好的骏马一万匹。此次听说慕容皝派军来攻，他派南罗城主涉夜干率精兵出城迎敌。

慕容皝得到消息，火速派人告诫慕容翰道：“涉夜干乃名将，勇冠三军，你应当避其锐气，不可硬碰硬。”

慕容翰一听这话就有点不舒服，心想，涉夜干是勇将，可我慕容翰的大名又有谁人不知呢？于是他对来人说：“宇文逸豆归把精锐之师全数交给涉夜干，涉夜干骁勇善战，是宇文部全部的希望，如果我打赢了他，宇文逸豆归就会不战而逃了！对于涉夜干，我也是有所了解的，我认为他只是徒有虚名，并不难对付，我们不应当避让，避让只会挫伤我军士气。”

慕容翰命人擂起战鼓，他催动战马，冲入涉夜干阵营。涉夜干一看，慕容翰这小子也真是不怕死，便也拍马来战，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正在这时，慕容霸率领援军赶到，从侧面发起冲击，宇文军阵脚大乱，涉夜干也无心恋战，一个不注意，被慕容霸斩于马下。

宇文军看到主帅被杀，立即溃散奔逃，前燕军乘胜追击，直到踏平宇文逸豆归的老巢。宇文逸豆归向北拼命逃跑，最后死于大漠之中，宇文部落从此成了历史。

慕容皝大获全胜，收获的牲口、财物不计其数，开辟国土一千多里。他把五千多帐篷迁徙到昌黎郡，把南罗城改名为威德城，交给弟弟慕容彪镇守，然后班师回国。

不幸的是，在这场战争中，高翊身中流箭而亡，慕容皝痛失一位重要的参谋。

得到前燕攻打宇文部的消息，石虎派右将军白胜、并州刺史王霸从甘松出发救援，但大军到达时，宇文逸豆归已经败逃，后赵军进攻威德城，无法取胜，只好退走。

慕容翰在战斗中也被流箭击中，卧床静养了一段时间才渐渐能下床走路。为了活动筋骨，他在院落中试着骑马，但偏偏有人在这时向慕容皝密报说，慕容翰在家里练习骑马是意图不轨。慕容皝一向忌惮慕容翰的勇猛，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于是下令让慕容翰自我了断。

慕容翰接到诏令，长叹道：“我当年负罪出走，已经罪不容诛。只是逆胡占据神州，中原未平，我没有完成心愿，于心不甘。命该如此，我又能奈何！”说罢，他仰头服毒自尽。

(1) 高句丽，古族名、古国名。相传公元前37年夫馀人朱蒙于其地建高句丽国。6世纪后渐衰，668年为新罗和唐联军所灭，旋并入新罗。

(2) 慕容霸，即后来的慕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