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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我自己来说吧，”瓦丽恩尕说着低下了头，好像在对自己说话，“或者我们拿内罗毕其他的一个女孩来说，我们就叫她玛乌阿·卡莱迪吧，现在我们就来到她出生的村庄，因为是农村，她所受教育很有限，这无关紧要，或者可以说，她读完了小学，有机会上了一所穷人孩子不用缴高学费的较好的师资学校。

“可是，嗯，嗯，在师资学校她还来不及读完二年级，就已经怀孕了！”

“谁让她怀孕的？”

“我们就说是她的同学让她怀孕的吧，她的这位同学穷得叮当响，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他们的情爱是在彼此传阅詹姆斯·哈德利·蔡斯以及查尔斯·曼故阿或者戴维·梅卢的小说时，或相互交换对吉姆·里夫斯、迪克或者劳伦斯·恩杜卢的唱片里的歌词看法时产生的。我说卡莱迪呀，现在你怎么办？

“那么，我们现在假设是同村的一个无业游民让她怀了孕。这个无业游民孤身一人，游手好闲，居无定所。他们是在一次晚上的舞会上认识的，舞会结束时他们来到租借的房子或者在黑暗的草丛中做了爱。结果怀了孕。啊，卡莱迪，你这个可怜的小宝贝，你到哪里给你的小东西弄吃的穿的？

“或者我们说这个流氓后来在内罗毕找到了一份工作，每月工资五个先令，他们在一次观看了李小龙和詹姆斯·邦德武打片以后，在回家的路上来到了一家廉价的小旅馆，其实在里面只待了短短的五分钟，然后就乘三轮车回家了，结果就怀孕了。啊！卡莱迪，谁能为你擦干后悔莫及的眼泪呢？

“或者，我们说卡莱迪的怀孕是一个富翁给她的。当今社会腰缠万贯的老富翁，老牛吃嫩草，与比他年轻得多的姑娘有床笫之欢已成为时髦和司空见惯。这位富翁其实已经有了家室。有一天她在回学校的路上，经过住宅区时，遇见正开着奔驰车从那里经过的富翁，富翁招呼她搭车，下车时因为接受了点富翁所谓的零花钱，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卡莱迪不好推辞地跟着富翁来到一家离富翁家很远的豪华夜总会，居心叵测，富翁有意将她灌醉后和她发生了性关系。

“问题是无论是同班同学，同村的无业游民，还是老富翁，他们给卡莱迪的苦果就是怀孕。当卡莱迪向他们提起此事时，他们却说：‘什么？卡莱迪，你说是谁让你怀孕的？是我？呵！这怎么可能呢？噢——噢！你这个好虚荣、图享受的卡莱迪，滚吧，滚得远远的，再去勾引别的男人！你哭吧，你就是流了一桶眼泪，也没有人同情你！你不会因为我曾耻笑过你，得罪了你，我只玩了你一天，然后就不明不白地将怀孕归罪于我吧！’

“卡莱迪也不是好惹的，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对昔日情人吼道：‘真是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蜜糖吗？我喝茶可以不用糖！你以为你是公交车吗？我外出可以步行！你以为你是房子吗？我可以露宿！你以为你是床？我可以席地而睡！你整天对我甜言蜜语，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再也不信你们这一套！’尽管卡莱迪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她没有底气，情绪很紧张，心在激烈地跳动。

“现在我们假设说，卡莱迪不愿意吃药打掉肚中的小孩，而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尔后，她并没有将孩子扔在厕所里，也没有将孩子遗弃在路旁或在公共汽车里，更没有将孩子遗弃在野外丛林或垃圾箱里，而是将孩子送到妈妈或婶子那里让她们看管。但妈妈和婶子很不情愿帮她看孩子，她们生气地告诉她：‘我们不想看到你玩这种游戏，你是自讨苦吃，卡莱迪！到了这种地步，你就应该明白了，男人没有一个是可靠的，他们将你推进受苦受难的万丈深渊，让你自作自受！’

“现在我们说经过这样一次折腾，卡莱迪已经醒悟了，她知道了耻笑你的人绝不会是你的朋友，人世间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这一次她下决心回到了学校，继续学习，读到四年级，经过考试，她获得了师资学校的毕业文凭，还通过考试获取了英语、斯瓦希里语和神学的合格证书。

“这就太好了！

“但麻烦事还没有结束。她的父母还要她继续读，他们到处凑钱，让她去内罗毕文秘学院继续深造打字和速写，同时也让她手头有点钱，以便对付有可能像过去发生过的不测。在文秘学院经过九个月的学习，她已经能熟练地打字和速写，打字每分钟达到三十五个字，速写每分钟达到八十个字，由此她顺利地将打字和速写两个文凭收入囊中。

“现在我们继续说这位卡莱迪，内罗毕文秘学院毕业后在内罗毕开始找工作，她带着师资学校和内罗毕文秘学院两份文凭去公司找工作，她找了一家又一家，最后终于找到一家并在秘书带领下来到老板办公室，老板见她进来，开始正襟危坐，用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你想干什么？想找工作？啊，是吗？我现在正忙，这样吧，你下午五点再来。’卡莱迪只好等，等呀等，好不容易等到五点，她三步并作两步往老板办公室赶，喘着粗气来到老板跟前，老板一见，大笑不止，指着一张椅子让她坐下，并开始询问她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出生时的乳名和后来的英文名，然后又问她想做什么工作，有什么要求……她一一做了回答，老板耐心地听着她的回答，不时地用指头或笔轻轻地敲击着桌子，最后说：‘目前工作很难找，但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另当别论，但这些具体的东西不能在办公室里谈，我们找个别的地方谈，我们去摩登爱情酒吧细谈吧。’卡莱迪油然想起过去在夜总会和小旅馆里所发生的一切，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眼前的他也不会安好心，因此她断然拒绝了老板到酒吧见面的邀请。第二天，为了工作，卡莱迪又开始一家家地敲公司的门。

“好，她现在又敲开了另一家公司的大门，在办公室里见到了公司的老板，然而，笑声依旧，问题依旧，相约细谈的地方依然不是酒吧就是旅馆。其实老板的目标就是卡莱迪的大腿，大腿才是签约的地方。但是，卡莱迪总是夹紧大腿，那她怎么能找到工作呢？我们今天的肯尼亚只能这样告诉你：卡莱迪小姐，你懂得舍得吗？只有舍，才能得，你给了我，我才能给你！卡莱迪小姐，愚人打官司肯定耗时，现在打官司，开庭总是从一场盛宴开始的。卡莱迪小姐，男人是不会只吻一下手的，你让我舒服，我也让你舒服。当今社会男人需要的是女人的大腿，不需要鳄鱼皮！

“卡莱迪认为宁可不找这个所谓的工作也不要人格受侮辱。虔诚的上帝信徒是有人格的，不是吃软饭的。一天上午，她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不用先去小旅馆，也不用去摩登爱情酒吧。公司经理基哈拉先生在办公室见了面就答应雇用她。基哈拉先生人到中年，有妻室，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他是马图伊古卢教堂里一位有影响力的委员会成员。这真是上帝怜悯，现在卡莱迪可以安心工作了，再也不用因情所困，整天惶恐不安了，再也不用怕人格受辱而烦恼了。

“不到一个月，她就找到自己心爱的恋人，小伙子是一名大学生，思维很前卫，当卡莱迪告诉他家里有个孩子时，他用深深一吻表示理解。他说：‘有孩子有什么关系，孩子又不是老虎会伤人。你有了孩子说明你不是骡子！’卡莱迪听到此话，幸福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心里充满喜悦。她心里暗暗想道：‘能遇到这位如此大度的恋人，我真是三生有幸。今后一定要好好爱他，对他百依百顺，就是骂也不还口。我还要支持他上学，让他顺利完成学业。等他毕业后，我们就结婚组成一个幸福稳定的家庭。从现在开始我就不用再苦苦寻觅了。’

“卡莱迪的女朋友们开始妒忌她，议论纷纷，有的劝说她：‘你们相恋时间还短，对他不一定了解，这种事千万不要太死心眼，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卡莱迪回答说：‘我还能怎么样呢，一个无家可归到处要饭的可怜孩子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有的还对她说：‘朋友，你要记住，这是新肯尼亚，世事难料，今天很难说明天会发生什么，今天他给你一口吃的绝对解决不了你明天的饥饿。’卡莱迪回答说：‘贪多嚼不烂，你想得到一切就会失去一切。不能脚踩两只船呀！’有的对她说：‘日复一日，只吃一种饭，你会觉得索然无味的。’卡莱迪反驳她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会使自己什么也吃不到，借来的项链会毁掉自己的一切。^[2]

“正当卡莱迪觉得她和年轻人的恋情发展顺风顺水时，老板基哈拉开始打她的主意，经常用一些甜言蜜语哄骗她，卡莱迪并不在意，常常觉得这是长辈在和小辈开玩笑，就像父亲和儿子开玩笑一样。有一天，基哈拉来到卡莱迪办公室，站在正在打字的卡莱迪身旁，有意靠得很近，假装和卡莱迪一起认真审看正在打印的文稿。‘这个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我想让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可以吗？’卡莱迪有礼貌地回绝了。基哈拉心里明白俗话说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因此他耐心地等待着，又过了一个月，有一天他又对卡莱迪说：‘今晚在天堂俱乐部有一个鸡尾酒会，我们一起去参加，你说行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她。卡莱迪心里明白，老板又开始打她的坏主意了，因此有礼貌地婉拒了他。基哈拉深知太急了会事与愿违，必须耐心等待。

“一个月以后的一天，基哈拉又开始给卡莱迪这个令他垂涎欲滴的猎物安下了难以逃脱的圈套。真是费尽心机，甜言蜜语引诱她上套。基库尤谚语说：‘想洗澡，就得脱掉衣服’，对待卡莱迪就要这样，‘我告诉你，卡莱迪小姐，今天我很忙，办公室里有许多急待处理的重要信件，我想让你五点下班后留下来加班，加班费由公司支付。’

“卡莱迪没有反对，到了五点，她来到基哈拉办公室整理信件，基哈拉则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着什么。大约到了六点，公司的员工们都已下班回家，他站了起来招呼卡莱迪，并将一张椅子搬到她身边让她坐下，基哈拉皮笑肉不笑地在办公桌的一角与卡莱迪面对面坐了下来。卡莱迪预感不妙，赶紧对他说：‘老板，这封信怎么答复，你口头给我说，我按你说的写，这样快些，因为天很快就黑了，我还有一个约会!’

“‘卡莱迪小姐，不要着急，如果晚了，我用车送你回去。’

“‘谢谢，不用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卡莱迪强压着心里的怒气用温柔的声音回答说。

“‘没有关系，到时候我也可以给家里打电话叫我的司机过来直接送你回家。’

“‘其实，平常我喜欢坐公交车。信在哪？给我吧！’

“基哈拉含情脉脉，低头看着卡莱迪，温柔地对她说：‘卡莱迪，我的心肝宝贝，现在我就是你心中急待处理的信件。’

“‘是吗？你就是急待处理的信件？’卡莱迪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反问他，‘你将如此重要的信件交给属下员工处理合适吗？最好还是你自己处理，这样你心中的秘密就不会泄露给无关的人了。’

“‘漂亮迷人的卡莱迪，我心中的花儿，没有别人，只有你才能帮我处理这封信。因为我想将这信用我心中的地址发到你心中的邮箱里，让你的心来读，让这封信的内容永远铭刻在你心中，永远！但愿你的心在接收到这封信后不要无情地说，将它退回去！啊，亲爱的，我心中的花儿，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是怎么日夜折磨着我的吗？’

“‘啊，老板，先生，请不要……！’卡莱迪看到老板和她说话时喘着粗气，又急又怕，心急如焚，想用话来岔开，同时又对这个秃顶老头连珠炮似的甜言蜜语暗暗感到可笑。她挖尽心思找一些刻薄的语言来嘲笑这个老头，‘现在如果你老婆听到你刚才和我说的话，她会说什么呢？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没有关系啦，我老婆已经老了，卡莱迪，你是我的心头肉。你听着，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将在今朝逍遥地产或者在内罗毕市中心肯雅塔大街及其他你喜欢的地方给你租一套房子，地方由你挑，告诉我就行，然后我就按你的想法重新精心装修，从巴黎、伦敦、柏林、罗马、纽约、东京、斯德哥尔摩和香港进口装修材料和家居用品，包括床、桌子、椅子、高档床垫、床单、窗帘、地毯等，一应俱全。此外，我还要从伦敦的牛津大街和法国巴黎的时装店给你买时装。同时还要从意大利的罗马给你买高品位的高跟鞋，你穿着这样的高跟鞋，配上巴黎时装，哪怕在街道上就这么一走，就像飘忽轻盈的彩云飘过，回头率肯定百分之百，人们会评头品足，赞不绝口，甚至会有人因为妒忌吹起口哨，交头接耳议论说：你看，那位漂亮妞就是基哈拉老板的小蜜。我们在一起享受了无与伦比的快乐后，我会给你买一辆阿尔法·罗米欧的小轿车，这种小车最适合偏房，你可以自豪地开着小车去逛商场购物或者周末出去兜风。卡莱迪，我心中的甜果，我心中的花儿，过来吧，来吧，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从此你将永远与贫寒告别……’

“卡莱迪艰难地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对基哈拉说：‘老板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吧，不要说一个，就是一千零一个也没有问题。’

“‘你想和我结婚吗？’

“‘哎呀，卡莱迪，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呢？我让你上我这里来，就是把你当成我的小蜜！’

“‘啊，不……不，我从未想过要和我的老板做这种事！’

“‘啊，亲爱的，你怕什么呢？’

“‘我也不想拆散你的家，借来的项链会毁掉自己的一切。’

“‘我不是告诉过你她已经老了吗？卡莱迪，我心中的小宝贝，你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我已经有了心中的恋人。’

“‘啊哈，你别开玩笑了，卡莱迪。你还是那样因袭守旧吗？你说的是那个穷小子吗？他们这些人还能算是男人吗？他们行过割礼吗？他们有什么呢？一无所有，穷得叮当响，只靠别人施舍过日子！’

“‘是我自己找的，我不后悔。我们真心相爱，互相对上眼了，鞋合适不合适脚知道，你所认为的穷小子，是我心中的花儿。’

“‘你听我说，卡莱迪，’基哈拉离开办公桌走近卡莱迪，喘着粗气对她说，‘现在丑陋的老朽和年轻貌美的少女相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要是人，都在围绕着钱转……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我就再不想说服你做我的偏房了，豪华和舒适的房子你不要，没有关系。但希望你同意一件事，就一件，请不要拒绝。’

“‘你不是马图伊古卢教堂委员会的委员吗？你不是经常吟诵《圣经》吗？回到家里，请你好好读一读《罗马书》第十三章第十四行：紧随耶稣吧，经受住肉体的诱惑，不要有肉欲的邪念……’

“‘但在同一本书里，还有这样写的：祈求吧，你们会如愿以偿的。寻觅吧，你们会心想事成。敲门吧，大门会为你们开启……我的小水果，我亲爱的，我们没有必要花钱去酒店，在我这个办公室的地板上就很好，如果办公室能说话，它可以给你讲述在这里发生的许多动听的故事。柔软的地板就像一张舒服无比的软床，躺在上面，你可以松松筋骨，从头到脚你会感到无比的舒服。’

“‘我没有必要在地上松松筋骨。’卡莱迪生气地回答说。

“就在这时候，基哈拉突然伸手想拥抱卡莱迪，卡莱迪一躲闪，两个人被椅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卡莱迪乘机拿起手提包，套在身体左侧腋下，不断地往后退，基哈拉伸手抓她，就像猎人追赶猎物。现在基哈拉已经撕掉虚伪的面纱，不顾所谓的尊严，一个跑一个追，他们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突然间，基哈拉朝卡莱迪猛扑过去，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身上乱摸。卡莱迪拼命挣扎，乘其不备用拳猛击基哈拉的胸口，同时想从手提包里掏出那把刀。这时双方就像火车爬坡那样各自喘着粗气，卡莱迪自觉快要顶不住了，她顾不得他是不是老板，愤怒地大声喊道：‘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要喊了！’

“基哈拉把手慢慢放了下来，此时他脑海里思潮翻滚，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声；想起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想起了一次又一次到马图伊古卢教堂做礼拜吟诵的《圣经》；还想起了是他在教堂里一次又一次祝福新婚夫妇互敬互爱，和睦相处，生活幸福！同时还想起如果他在办公室强奸自己的女下属受到法院的审讯，自己将名声扫地。骤然间，两腿发软，欲火慢慢消失了。他放开卡莱迪，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不断地擦着头上的汗。他面对着卡莱迪，想用微笑来消除对她的怨气，但他笑不起来。最后他对卡莱迪说：‘卡莱迪，你们老家的人就不开玩笑吗？不要紧张，我刚才是给你开玩笑，是大人和小孩开玩笑。好啦，你回家吧，这信件明天早晨再来处理。’

“卡莱迪夺路而逃，她沿着回家的路边跑边思索着：好一个大人和孩子开玩笑，我还不明白吗，这其实是一出猫捉老鼠的把戏。

“第二天，卡莱迪像往常那样去上班，不过她迟到了五分钟，老板也是刚到了一会。基哈拉将她叫到办公室，她踏进办公室时，想起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心里忐忑不安。基哈拉装作在看报纸，低着头对卡莱迪说：‘卡莱迪小姐，看来这几天你自己当起老板来了？’

“‘对不起，老板，公交车晚点了。’

“基哈拉抬起头来，背靠椅子，满脸不高兴地看了卡莱迪一眼。

“‘是因为那位年轻恋人吧？卡莱迪小姐！这些天来你已经无心工作了，我想最好你还是先回家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像其他姑娘那样，如果你还想工作，再来找我，我的门永远对你敞开着。拿着，这是这个月的工资，至于下个月的工资嘛，要看你的表现。’

“我的卡莱迪又没有工作了，她的名字又加入了长长的失业名单之中。她心情沉重地回到她那小小的出租房，万般无奈地等待着晚上恋人的到来。每每听到恋人的声音她就兴奋不已，心儿激烈地跳动。她多么希望今晚恋人的到来，能用甜蜜的话语抚平她心中的创伤。恋人终于来了，卡莱迪迫不及待地将昨晚在坏蛋基哈拉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一枝一叶全部告诉了他。情到浓时，恋人们往往容易被爱情蒙住双眼。卡莱迪讲完昨晚的经历后正热切地期待着恋人能对她说些宽慰的话，更渴望着恋人能用火热的狂吻来擦干她的眼泪。

“啊，不，没有。

“患难中才能见真情。他既没有说宽慰的话，也没有亲吻她。他板着脸孔一言不发，不相信卡莱迪能顶得住老板大把钞票的诱惑而不落入情爱的圈套。这时，他就像羊要吃草那样慢慢低下了头，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这种难堪的局面。他开始发狠话说：既然卡莱迪已经那么了解老板基哈拉，就连在什么地方睡觉更舒服都说了，那他就不止一次玩弄过她的大腿，像她这样的妙龄少女在金钱和享乐面前能毫不动心，那是有病呀！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来会打洞。能和自己年龄相差很大的父辈谈情说爱，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能说不干这种勾当吗？‘卡莱迪，你这个喜欢寻欢作乐的女人，口口声声说没有这回事，是你同意和那个坏蛋干了那种事的，你会告诉我吗？你肯定会说，不是的。我能不明白吗，你之所以告诉我，是因为那个坏蛋在旅馆里和你玩腻了，不想再和你玩了。’

“卡莱迪一声不吭。

“卡莱迪悲痛万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愤慨、仇恨、悲伤一齐涌上心头。她昏昏然，一连串找不出答案的问题在脑海中不断翻滚。现在我这头高级奶牛的奶已被挤完，要送进屠宰场了？

“卡莱迪心如刀绞，万念俱灰，漫漫爱情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你这位曾经在我快跌倒时扶起我的人，请你告诉我：我们这些现代肯尼亚的卡莱迪们，难道就一定要随波逐流吗？难道还要摔倒一次吗？如果卡莱迪就像传说中的凯恩姐妹，那她能不在街道上徘徊吗？

“从今以后，卡莱迪决意不想再去分清：

伸直还是弯曲

咽下还是吐出

爬上还是爬下

离去还是归来

是的！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辨别：

狡诈与耿直

愚蠢与聪明

黑暗与光明

欢笑与悲痛

地狱与天堂

魔鬼与上帝

是谁曾经说过，人生在世，只有两天最重要：

甜蜜和痛苦

欢笑和眼泪

出生和死亡

对于现代肯尼亚的卡莱迪们，难道只有一天吗？每天都那样一成不变吗？难道她们在出生时身体的各部分已经都是废物，只留下一个器官有用吗？那么现代肯尼亚的卡莱迪们何时能擦干眼泪？何时脸上能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