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无方没有骗你，只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寻仇……”

风淼叹一口气。

“为什么？”

风淼有些犹豫难言。

燕瑜冷笑出声：“风姐姐，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满口仁义道德，在你们道士眼里，是不是含冤成鬼就是原罪？”

崔无方垂眸看着少女，少女的脸上带着一块青紫，垂落的手上滴着血，皮肉模糊，像是临死前抓挠过什么东西，也许她拼命推门砸门，也没有弄开自己的生门，而因为不同人家间距较远，也没有人听到声音替她伸张正义。

“你没有罪，只是太过善良了。”

崔无方开了口。

“阿淼阻止你，是有缘由的，我把缘由告诉你，是否去由你抉择。”

燕瑜怔住，半晌道：“好。”

“燕行不是普通人，他是仙界太子转世，下凡渡情劫。我和阿淼，都是散仙，下来游历。”

“在天上我们和他还有仙帝有过节，矛盾不小，但他现在算是凡人，我们和他没有直接因果，不能动手杀他，杀了他也死不了，只会提前渡劫失败回到天上，你去杀他，极有可能被他记恨，归位后对你动手，我护得住你，但仙帝羽化，他一旦执掌权柄，天地不会承认害过他的人，你到时候…”

崔无方说着，找个地方坐下来。

风淼也开口解释道。

“如今上神仅有两个，一个是无方，一个是仙帝，没有大功德，极好跟脚的人不能突破到上神。但仙帝之位执掌天地，独有上神修为者才能做到，在上古这不是难事，有十几个上神，但他们都陨落了，我当初也有上神尊位，只是受重伤境界跌落…再也回不去。”

“无方志不在此，她的弟子大多也是，如今有望登基的只有燕行，他下凡渡劫也是为此求突破，仙帝受过重伤，再加上心性不佳，快要羽化了，燕行渡劫回去，很有可能提前登基，到时候你…恐怕会灰飞烟灭…”

燕瑜一愣，苦笑出声：“即使这样，此仇不报，我心不甘…这天地不公啊，这等小人竟是仙人投胎。”

接着她挣扎着行礼：“两位仙长这般待我，至情至义，多谢了，我还是想报仇，哪怕灰飞烟灭…但如果这样会给两位带来麻烦的话，那我便不了…”

崔无方道：“不会有麻烦，你放心就是，我尊重你的选择。”

燕瑜释然的笑了。

崔无方耸耸肩：“其实我也想杀他们来着，但仙界不可无人掌管，至少目前的体系是这样的，诸仙行云布雨，司掌天地，都需要仙帝调控，仙帝的权柄也不小，死了无人顶替很麻烦，凡间很有可能比他们管理下的凡间还要乱。”

“大道无为而无不为，为功而不占有，可惜他们不懂大道。”

说着崔无方站起身，拍拍手道：“走吧，事不宜迟，我们刚好要去打燕行，顺路捎上你。”

燕瑜点头道谢，飞入崔无方袖里的乾坤天地来躲藏外面的太阳。

两人一鬼出了宅门，又找了刚才那个大爷询问燕行的去向。

大爷刚答了他在京都，便又过来一个面带悲痛，武人打扮的男人，道声抱歉，塞过来一块碎银，问道：“叔，这附近可有荒地？离村子远些，没有主人的地。”

大爷疑惑看向男人：“怎么了？”

男人沉默半晌，哀痛道：“我跟我们家郎君出门，郎君不慎身死，尸体运不回故里，死前也说不用还乡下葬，我们几个手下决议在附近葬下…”

大爷叹一口气，指了个方向，说走一段路就是无主的一块坟地，找个空地就行。

男人道谢，抬起头来，余光瞥见崔无方和风淼，一时间讶然。

“崔道长！”

崔无方抬头看他：“你认识我？”

风淼拽拽她袖子，犹豫道：“你是…詹县令的部曲？”

男人点头：“对，当初是我代郎君邀请您们去县衙的。”

崔无方也回忆起来了：“詹县令最近…且慢，他亡故了？”

男人带崔无方和风淼往他处走了几步，低声道：“是…他吓死了。”

崔无方皱眉：“他去闯鬼窟了还是怎么着了？十年前他身体很康健啊，即使胆小也不至于……”

“他违反了地方官员无召不得上京的规矩，执意上京谏言让陛下诛杀奸臣，路途中见到京中军队和清君侧军队打仗，喊杀声震天，他一害怕，就…没了。”

男人蹲到地上，八尺的汉子，哭得鼻涕眼泪横流。

崔无方问道：“谏言？京城怎么了？”

风淼跟着解释：“这十几年我们闭关修行了，对外界的事不是很清楚。”

男人道：“太，祖前些年驾崩得措不及防，没来得及留下遗诏，几位殿下相争的厉害，两败俱伤，最后是最小的皇子登基了，当今陛下……”

“怎么说，没有人想得到他会登基，只有一个名叫燕行的翰林押了宝在他身上，一路出谋划策。陛下登基后，此人年纪轻轻官拜相位，朝中事尽由他处理，陛下甚至都不上朝了。起先这人还算收敛，后来不知怎的，贪钱弄权，做的全天下人都知道，郎君不忿，要冒死上京谏言陛下。”

“只是…就连诸王清君侧都败了，我们好不容易赶路至此…又有何用…”

崔无方沉默半晌：“仁者之勇啊。”

“…麻烦郎君带路，我同阿淼…想去拜祭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