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咬狗
“莽夫，你给我死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在直播，害得我在几百万人面前丢脸……”
“现在全网都在等你再上直播？红了的感觉怎么样？”莽夫贱贱的声音。
“红你个头啊，我跟个傻子一样被人围观。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这很有意思吗？”
“他们没有病，这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你不是要真实吗？真实就是'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这是美国《纽约太阳报》19世纪70年代的编辑主任约翰·博加特解释新闻的名言。假如我事先告诉你，你还敢咬他吗？”莽夫回答变得认真起来。
“呃……应该……不敢……不对，你才是狗呢，你怎么变着法儿骂人？”过了几秒钟，我反应过来他在骂人。
“你怎么会认识小霸王这样的人？就算他要做直播效果，怎么可能找到你呢？你就是个光杆司令……”
“他是我以前玩CF的队友，我们组了18线业余小战队叫“飞舞的拖鞋”。后来我为了学业退出了，他加入了职业战队。后来手游火起来了，他也到了退役的年龄，为了糊口就做起了主播。那时候他就是埋头杀人，从来不跟观众互动。没想到火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什么东西都会审美疲劳吧，现在新人很多，一边打游戏一边撩妹的，一边吃播的，吃鸡就跳舞的，唱歌的……五花八门，所以观众都想看点新鲜的。”
“你不早说，然后被我骂惨了……”
“那就对了！”，莽夫顿了顿接着说：“小霸王需要提升直播效果，我帮他做到了，顺带让你也红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什么皆大欢喜，这么多人嘲笑我……”
“你当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瞎编得？”
“真心话……”
“那别人怎么看重要吗？”莽夫说这话的时候冷静得有点可怕。
“不重要吗？”
“重要吗？”
“不重要吗？！”
“哎……跟你研究研究，干嘛那么认真嘛。……重要吗？”莽夫嘿嘿一笑。
晕，居然是我最爱的《大话西游》的台词，这莽夫肚子里的确有点东西。这让我的气消了一半，算了，事已至此，跟他也扯不清楚。这游戏是不能玩了，消息页面里一大堆好友申请，看着就头大。
“准备好上直播吗？今天周一，小霸王让我今天晚上7点前就给他回话。”莽夫补来最后一刀。
“滚！”我现在只想静静……
浑浑噩噩的上了一天班，不想挤公交，我想走着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钟诚。
“如果他在，我就不会做这么多傻事了”我叹了口气。
分手仅仅过了2周零3天，这日子却恍如隔世。一开始我超级恨他，但现在却忍不住想他。
以前遇到麻烦我都让他拿主意，而他总能弄得妥妥当当，根本不用我操心。
我俩高中就是同学，我普普通通，他是个学霸，打球又好，很多女生都暗恋他。
直到高中毕业的那晚，他才向我表白，他喜欢我。我当时幸福的简直要飞起来。毕业以后，我到省城G市读大学（那是我妈能接受的最远的城市），他去了BJ很好的大学读书，而且后来他只用四年就读完了硕士。
那四年，他每周都会给我写信。是的，写信，很老派，但是很特别。他说微信太随意了，承载不了他的深情。但我很抗拒异地恋，我一直没答应他。
于是，当我妈要求我必须回老家上班的时候，他已经悄悄辞去了一个网络巨头百万年薪的工作，提前回到我们这十八线小城市，找了个小软件公司工作。然后捧着束鲜花，在出站口接我，我真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接下来两年，虽然生活也有吵吵闹闹，但那是我这辈子到现在最幸福的两年。直那个晚上之前，我都无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就是我今生唯一会嫁的人。
关于分手，我并没有完全向老妈坦白，有些话我不敢说。
当时钟诚拿着车票，对我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莎，我爱你，这永远不会改变……跟我走吧，离开这里……无论你对那件事多么愧疚，你都已经补偿得够多了……不要把你自己永远困在这里，这样会很危险，这只会毁了你自己……如果我离开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女孩，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
我早已哭成泪人。
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但我真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曾经以为他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我错了。
他不能理解，我只有在这里才能心安理得的活着；他不能理解，我大学的时候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他不能理解，并不是我的家人逼迫我一定要回家乡，我回来只是因为我内心驱使着我必须回来……
很多东西，他没经历过，他不会理解。
他就这么走了，我能看出他有多不舍，但还是走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离开了，竟然连电话号码都换了……”我的眼睛又模糊了，头又有点眩晕。
当我走过一个停车场出口时，那里挂着有面凸面镜。我无意中瞟了一眼凸面镜，猛然间发现好像后面不远处有个黑色人影，那身影好熟悉，难道是是钟诚？我猛然回头，那人影消失在岔路口。
我没命的追过去，可到了岔口，什么也没有。天有些暗，但路灯还没亮。偏僻的岔路既没有车，也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我根本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绪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出。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突然间有一个物件、一首歌、一个场景，甚至是一句话，像针一样戳破你的所有防备。你就像一叶扁舟在情绪的风暴里拼命挣扎，却都是徒劳的。
当风暴过去的时候，已经6点半了。我不想回家，哭肿的眼睛瞒不过我妈。
这时候电话响了，居然是橙子，谢天谢地我还有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