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祖贻医案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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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精思博学广临证

刘老受到家庭、老师的影响,笃信中医,经过系统学习后,尤感中医学的深奥广博,更加热爱中医。他认为,中医学源远流长,想要掌握其真谛,必须重视对经典著作的学习,这也是传承中医学的重要方法。先生在青年时期勤奋好学,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大量医籍。如精读《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脾胃论》、《温热经纬》、《医学心悟》等经典著作,泛读《外台秘要》、《丹溪心法》、《注解伤寒论》、《伤寒贯珠集》、《医林改错》等。精读经典为其打下了深厚的中医基础,而泛读历代医家著作则使他对各家学说有了全面了解,尤其是以“家”为纲,对历代医家学术思想的梳理,使其对中医学发展脉络有了全面而深刻的认识。
除阅读医籍外,刘老在这一时期还对哲学产生了浓厚兴趣,广泛浏览了西方哲学名著,并对中国古典哲学、哲学与中医学的关系进行深入思考。这对先生世界观、人生观的形成产生了重大影响,乃至对学习中医也有很大帮助。在众多哲学思想中,先生尤为推重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认为其对中医学体系的形成与发展影响深远。先生认为,因此,无论是进行中医学现代化研究,抑或临床实践,都不能脱离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这样才能正确处理继承与发扬的辩证关系,缩短中医学的现代化进程。
刘老学验俱丰,又掌握了哲学思辨的方法,故临证治疗疾病思路独特,常别出机杼。他治外感热病,力主祛邪为先:一是给邪以出路,伤寒在表固当汗解,即虽病已入气营,犹求清透;二是料敌机先,先机而治,可以阻其传变。“机”者指传变的病机,伤寒在表,温病在卫分,虽未见入里之候,却有传变之潜机存在。其潜机以实质为毒邪,热由毒生,毒解则热自清。故温病在卫分即可加苦寒之品,如芩、连之属以解毒;伤寒则加轻凉之药如金银花、连翘等解毒,毒解热清,则无传变之虞。先生曾治一温病患者,初时某医见其有恶寒,投麻黄汤,随即出现壮热、口渴、脉洪数。又误用白虎汤,热势愈炽,且出现神昏谵语。急延先生往诊,察其无汗,诊其为误治,已入气营,服宜清透,急予银翘散加石膏,一剂汗出,热退神清而解。
先生擅治杂病,主张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临证不拘泥于前人之方,师其意而化裁,圆机活法,拟定多个效验方。如对于脑病,提出六辨七治的体系,对中风、痴呆、头痛、脑震荡、癫痫等,每获佳效。临证常运用基础方辨证加减,并寻找治疗专病专症的特效药物。如治疗带状疱疹,于清热解毒方中用雄黄,常二日左右可获痊愈;治疗梅毒用三仙丹,治麻风用醉仙散;治疗间质性肺炎久咳,重用七叶一枝花;治化疗所致的白细胞减少,不用补肾、补血之法,而以石韦等排毒,白细胞每于7天左右升至正常。此外,用升麻治热毒而不忌其升阳之说,治血小板减少常用凉血活血法而无虑于出血之患;治银屑病、荨麻疹,行活血化瘀之法而少用祛风之药;治癌症骨转移之剧痛,于大剂通络方中加入制南星等,常收意外之效。先生于寻找有效药物的同时,尤重于辨证,查其“藏奸”之所,则疑难诸症亦随之而解。如先生曾会诊1例重症药物性肝炎患者,入院时即用茵栀黄注射液,但黄疸不退,总胆红素仍由100μmol/L左右升至400μmol/L,医院连下两次病危通知。先生会诊时,察其肤色虽黑,然尚有光泽,且舌苔黄白相间,白多于黄且润,认为仍属阳黄,但湿重于热,遂用茵陈四苓散加白蔻仁、薏苡仁。用药1周后,其总胆红素即下降至100μmol/L左右,1个月后基本恢复正常。
先生临证的另一特点是重视顾护脾胃。有虚证者,尤重补脾;无明显虚证者,不忘助化消导,且用药不伤脾胃。如先生曾诊治一肺结核病患者,用抗痨药物后致药物性肝炎,西医束手无策。刘老察其纳呆、便溏、形削骨立,此脾虚已极,故用补土生金之法,不治结核而结核竟愈。对肿瘤不能手术化疗的患者,常主留人治病,如治一肺癌多处转移患者,因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而终止化疗,医院告知仅能生存1个月,举家徬徨。急至先生处,视其面黯黑无华、神疲乏力,治以健脾助化为主,渐纳开神旺,形体丰腴,至今已3年,病情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