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治疗师临床工作指南:儿童语言康复治疗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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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语言障碍评估流程

儿童语言障碍评估应包括病史采集、体格检查、语言能力及相关能力评估、评估数据分析以及临床报告撰写5个环节。具体流程如图3-4-1所示。
图3-4-1 儿童语言障碍评估流程图
一、一般情况
获得完整、准确的病史是语言障碍诊疗工作的重要环节,治疗(医)师良好的仪表和询问时和蔼的态度有助于取得家长和患儿者的信任,帮助病史采集。儿童语言障碍的病史要进行完整的系统回顾,包括对症状及前期治疗的评估。

(一)基本信息

基本信息主要包括患者姓名、性别、年龄、民族、家庭住址、病史提供者与患者关系、病史可靠程度。

(二)病史信息 1.主诉

就诊的主要语言学症状及其持续的时间,一般不超过20个字。

2.现病史

围绕主诉重点询问语言学症状开始的时间、具体表现,是否存在与语言生理学或解剖学相关的其他系统症状,如听觉、视觉、认知、运动、社交等方面的伴随表现,及有鉴别意义的阴性症状;既往诊疗情况,加重和缓解的因素等。问诊时针对不同病因有侧重。

3.个人史

包括出生史、喂养史、生长发育史、教育史、预防接种史。其中出生史要详细记录胎龄、分娩方式及过程、出生体重、母孕期情况、有无围产期损伤等。应重点询问与语言相关的发育史,包括早期进食和吞咽情况,有无喂养困难及其具体表现;粗大和精细运动、认知及语言发育里程碑获得史;早期语言环境、父母文化水平和带养情况,入托入园和教育史等。

4.既往史

一般不需要对各系统疾病进行回顾,只需要询问一般健康情况,注意相关疾病史。

5.家族史

父母年龄、职业、健康状况、生育年龄及胎次、不良妊娠记录,是否近亲结婚、家族中有无类似疾病、有无家族遗传病史。

(三)体格检查及辅助检查

体格检查是诊断儿童语言障碍的必要手段,亦为制订康复方案和评价康复效果提供重要信息。儿童语言障碍体格检查包括以下方面:

1.一般状态

包括体重、身高(身长)、头围、血压等。在平静状态下,观察自发语言中的气流情况、口鼻呼吸能力、呼吸频率、最长发声时间等。

2.头部、颈部、胸部

头颅大小、形状、头围;前囟大小及紧张度、有无凹陷或隆起;枕秃和颅骨软化、血肿或颅骨缺损等。面部注意有无特殊面容。口面部构音器官:包括安静状态及随意运动时的检查,注意观察患儿颜面、双唇、舌头、腭咽、喉头静态时两侧是否结构完整、对称、是否有无力下垂、麻痹等情况;咽反射强弱。做咧嘴笑、噘嘴、鼓腮、伸舌、抬舌、卷舌、露齿、张嘴、前后左右移动下颌等动作表现和发“ah”音时软腭运动,观察吞咽动作有无流涎、呛咳等。颈部有无斜颈、短颈或颈蹼等畸形,甲状腺有无肿大、气管位置,颈静脉充盈及搏动情况,有无颈肌张力增高或低下。胸廓注意有无鸡胸、漏斗胸、肋骨串珠、肋缘外翻等佝偻病体征,胸廓两侧对称性,有无桶状胸等。肺部注意呼吸频率、呼吸深浅改变。心脏心前区有无隆起、心尖冲动强弱和范围等,心律、有无心脏杂音。腹部有无包块及肝脾有无肿大等。

3.脊柱和四肢

有无畸形、躯干与四肢的比例,手、足指(趾)有无杵状(趾)、多指(趾)畸形等,脊柱完整性,四肢肌张力有无增高或低下及肌张力波动等。

4.神经反射

观察儿童神志、精神状态、面部表情、肢体语言及主动表达、有无异常行为等。神经系统反射检查包括原始反射的残存、生理反射有无减弱或消失、病理反射等,需根据年龄有选择地进行。
辅助检查是指语言障碍儿童原发病相关检查。听障儿童需进行听觉传导通路的结构及功能检查;听障及孤独症儿童可能进行相关基因检测;孤独症及脑瘫儿童会有头颅影像学及脑电图等相关检查记录;脑瘫儿童评估粗大运动功能分级及手功能分级;孤独症儿童的筛查、诊断量表得分等。
二、语言能力及相关能力评估
语言能力的评估往往需要了解与儿童沟通交流能力密切相关的其他相关功能的情况。言语-语言治疗师通常无法独立完成这些相关功能资料的收集,因此需要多学科团队的合作,从其他相关专业人员那里得到所需要的评估资料。语言能力的评估主要包括前语言沟通技能以及语音、语义、语法、语用和读写等方面能力的评估(详见本章第一节);语言相关功能的评估主要包括:听力评估、口部运动评估、非语言认知能力评估、社会功能评估以及情绪行为的评估。

(一)听力评估

在对儿童进行语言评估前必须先对儿童的听力情况进行评估,以明确儿童是否存在听力问题。言语-语言治疗师可以使用便携式听力计对儿童进行听力评估,如果怀疑儿童存在听力问题,应将儿童转诊到听力门诊。

(二)言语产生系统的评估

对于存在语言障碍的儿童,要对其言语产生系统的生理结构及功能做系统评估,包括与言语紧密相关的头部、颈部、胸部以及腭咽等与呼吸、发声、共鸣相关的生理结构和功能。详见本节“体格检查”部分。对于一些存在严重口部运动障碍的儿童,如严重的脑瘫、构音障碍儿童等,由于其口部运动功能严重影响了其口语的发展,可以考虑使用辅助沟通设备,如图片交流系统、计算机辅助沟通系统等。对于口部运动障碍程度较轻的儿童,言语运动功能评估可以帮助确定其口部运动的状况,从而更好地制订干预方案。

(三)非语言认知能力评估

非语言认知能力也是语言障碍儿童的必查项目。如果无法采用标准化的认知测验,评估人员也可以使用一些非标准化的认知筛查工具来进行判断,只需要评估儿童是否具备或是接近其年龄段所应具备的非语言认知能力即可。如果儿童在认知能力测试上接近其年龄水平,就无需再进一步了解更多关于认知方面的信息。如果儿童未达到这一水平,评估人员则应将其转诊给相关的专业人员接受正式的发展性认知能力测试。

(四)社会功能的评估

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因此了解儿童的社会功能以及与儿童语言需求相关的社会环境就显得十分重要。社会功能的评估可以通过对父母的访谈,也可以通过对父母与儿童之间互动的观察获得。目前已有一些较为成熟的评价儿童社会功能的工具,如文兰适应行为量表Ⅱ,可以提供了从婴儿到青少年以及从正常人群和特殊人群的参照标准。
社会功能评估需要了解的主要信息有:①儿童怎样运用沟通技能,以及沟通问题是如何影响儿童日常生活技能的发展的;②儿童对情绪及行为的调节;③家庭对儿童需要的认识,以及对儿童需要的满足情况;④家庭的优势和需求,包括来自同伴的支持和来自专业人员的支持;⑤家庭中存在的文化与语言差异,并且这些差异可能会影响到儿童的沟通技能或是家庭对沟通技能的认识。
但需要注意的是,当评估人员发现语言障碍儿童的家庭亲子互动模式异于正常家庭时,不要急于得出结论,认为儿童的问题是由于家庭中的亲子互动模式所导致的。因为有时家庭亲子互动模式可能是结果,而非原因。也就是说,当前的家庭亲子互动模式可能是父母为了适应儿童的交流需要而形成的。通常情况下,除去一些极端忽视和虐待的情况,父母的沟通方式很少会成为儿童语言障碍的主要原因。
评估人员还可以与家庭成员简单谈一谈关于他们对孩子的看法、担忧、需要和期望。收集这些资料的主要目的是让家庭成员知道他们是帮助孩子最大限度习得这些能力的关键性成员。不仅是专业人员决定了孩子需要学什么和怎样学,家庭所提供的信息在制订康复计划时也同样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家庭也有权根据他们及儿童本人的需要决定干预的目标和方法,为了让儿童更好地发展其功能,家庭也需要更有效地参与到评估和干预中来。如果家庭积极地参与了干预过程,治疗目标就会在日常环境中进行更大范围的泛化。因此,言语-语言治疗师应让家庭感受到家长是儿童进步的最重要的伙伴。

(五)情绪行为的评估

在进行观察时要记录儿童在无法与他人沟通时是否感到沮丧等情绪表现。有时儿童不良情绪或行为的出现是由于不能表达自己的需求所造成的,有时儿童的语言障碍也有可能是情绪困扰的结果。选择性缄默症的儿童可能在某些情境下会拒绝说话,而在另外一些情境下则又会说话。评估过程中如果发现儿童的情绪和行为调节是问题的原因或是交流的障碍,言语-语言治疗师可以将其转诊给心理学或精神医学方面的专业人员。常用的语言能力及相关能力评估工具见表3-4-1。
表3-4-1 常用语言能力及相关能力评估工具列表
续表
评估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所有这些评估信息需要评估人员在早期评估及干预方案的实施过程中不断加以完善。
三、评估数据的分析
当访谈、测验以及观察都已经完成,接下来应根据评估数据对儿童的语言能力作出判断和提出干预建议,并在此基础上撰写评估报告。评估报告主要有4个方面的内容,即做出语言学诊断、确定障碍的严重程度、做出预后说明以及提出干预建议。

(一)语言学诊断

根据语言能力及相关能力的评估结果,结合观察以及对儿童背景资料的掌握进行综合分析,做出该儿童是否存在语言障碍的诊断。

(二)严重程度评估

基于评估数据,评估人员要作出关于儿童沟通障碍的严重程度的判断。通常严重程度分为轻、中、重或极重度。世界卫生组织为各种严重程度的界定做出了描述。具体见表3-4-2所示。
表3-4-2 儿童沟通障碍严重程度及其描述
严重程度评级的重要性表现在以下2个方面。首先,它们有助于确定干预的优先顺序。如果发现儿童的语言障碍并非是由于其他方面的障碍所造成的,则优先对语言障碍进行干预;如果发现是由于其他方面的功能问题严重影响到了语言交流,如社会情绪发展或行为调节,则需要对这些领域的功能优先干预。严重性评级的第2个目的是为评估干预的有效性制订一个基准。如果语言沟通技能在干预后较干预前障碍程度有所减轻,即使功能尚未实现完全正常,也可以说明干预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三)预后说明

预后说明是指临床工作者根据儿童当前的功能水平,对未来某一时间内儿童交流能力的合理预测。预后说明有助于节省干预资源和明确干预责任,同时也可以作为衡量干预进展的标准。在做出预后说明时,评估人员应充分利用来自访谈和观察资料的信息,尽可能考虑到所有影响因素。如儿童的年龄、家庭社会经济状况、儿童的个性以及儿童其他方面的功能等因素都会影响语言障碍的预后。此外,在做预后说明时还应注意以下3点:①做短期的预后说明,不做长期的预后说明;②以积极的方式进行陈述,不用消极的方式陈述。例如说明儿童在特定时期内可以做什么,而不是他(她)不能做什么;③预后说明最好是能进行评估的;例如,“通过干预,患儿可在1年内实现从仅能发出单字句到发出双字和3字句。”该预后陈述了特定的时间段和可测量的结果,因此是可以被评估的。此外,临床工作者还应特别注意提醒儿童家长,帮助孩子在未来几个月乃至几年中努力做到最好才是最重要的。

(四)干预建议

在临床报告或与家长面谈中提出的干预建议应包含以下3个部分:①说明言语语言干预是否必要:这项建议是基于儿童是否存在明显的沟通障碍,以及根据障碍的严重程度和预后说明而得出的结论,其目的是要说明进行语言干预是否会有所帮助。②说明干预的重点:这项建议是基于儿童语言障碍的内容、语言能力发展的优势和劣势而给出的,其目的是要提出最有效的干预功能领域、干预优先顺序和干预内容。③说明干预模式:即在直接干预模式和间接干预模式中应以哪种干预模式为主或应综合采用哪几种干预模式。④随访建议:即间隔多长时间后需进行复查。
四、临床报告的撰写
将当事人一般情况、评估结果、严重程度评估、预后说明以及提出的干预建议等几个方面的概要整合在一起即形成了临床报告的主体。具体而言,临床报告基本内容见表3-4-3。
表3-4-3 语言报告单样例
临床报告中的语言应该客观、清晰、简洁、专业。其目的是尽可能清晰传达从评估中收集的信息,并以家长和其他专业人员都容易理解的方式进行表述。因此,在表述过程中尽可能不要使用难懂的术语,也不要表达对当事人的期望。避免使用“相当”“非常”等词汇,应区分评估者收集到或观察到的信息与父母或其他相关人员所提供的信息,表述其他人提供的信息时,可以说“根据父母报告…”或“据其母亲回忆…”。在描述儿童的表现时,最好避免使用诸如“好”“差”“很好”等判断词。Jerger建议言语-语言治疗师:“‘用你说的方式去写’。我们可以将报告视为与非专业人士的对话,告诉他们我们所看到的该患儿的语言表现。这样有助于我们选择最恰当的词和句子来表达我们的意思。”
评估报告是制订干预计划的依据,明确当事人是否需要干预,干预的重点是什么,以及干预是否有效等。言语-语言治疗师应能够恰当选择并熟练使用各种正式和非正式的评估工具,全面高效地完成儿童语言能力的评估过程。此外,言语-语言治疗师还需要掌握临床报告的撰写技能,从而使儿童的家人能通过临床报告准确了解到儿童的语言现状。
(武慧多 赵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