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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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里曼的伟大发掘

在漫长的历史时期里,人们一直将荷马史诗看成是纯粹的虚构,但有个人偏偏认为它是真的,这就是施里曼。

施里曼1822年1月出生在德国,从小爱读荷马,与一般人不同的是,小施里曼相信史诗里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并且决心找到特洛伊。

长大后,他经过一番艰苦奋斗,终于发财致富,有了这个经济基础,他决心实现自己的童年梦想。

经过一番努力,他从土耳其苏丹那里获得了发掘的许可,来到了小亚细亚西部靠近爱琴海的地方。但去哪里发掘呢?他知道有个法国学者勒舍瓦里曾经说古代特洛伊就在现在一个叫布纳尔巴希的村子。他到了那里后,却发现那里不可能是古代特洛伊的所在,因为那里的地形与荷马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例如《伊利亚特》里说,一天之内,希腊战士可以在自己的海边军营与特洛伊城之间往返几次,他们甚至可以听到特洛伊人的幽幽长笛声。这说明特洛伊离海边肯定不远。但布纳尔巴希却离海边足有13公里之遥。而且布尔纳巴希周围有好多悬崖峭壁,这样一来也不可能发生史诗中所说的阿喀琉斯把赫克托耳追得绕着特洛伊城兜圈子的事。

所以施里曼断定特洛伊肯定不在这里,他在小亚细亚半岛爱琴海沿岸一带漫游起来,后来到了一个叫希沙里克的小山脚下,他立即发现这里就是特洛伊的所在。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周遭环境与荷马所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就如英国著名史学家诺威奇在《地中海史》中所引用的施里曼的话所言:

我在山顶离开牵马的领路人,然后走下峭壁,这个斜坡首先是一个45°的角,然后是65°的角,于是我不得不爬下去。最后花了将近15分钟才下来,于是我确信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只羊能从65°的斜坡上跑下来,对地形考察严谨的荷马不会让我们相信赫克托耳和阿喀琉斯从这个不可思议的峭壁上跑下三次。

希沙里克的情况则不同:

必经的环城斜坡坡度小,他们跑着越过它也不会有摔倒的危险。赫克托耳和阿喀琉斯绕城跑三次总共15公里。2

施里曼相信这里就是特洛伊的所在,于是在这里开始了发掘。

具体的过程且不多说,总之他的发现比他想要发现的多得多。他在这座不起眼的小山上一共找到了七座城市,这些城市不是一座挨着一座,而是叠罗汉一样一座压在另一座上面,它们每个都是在前一个毁灭之后于它的废墟之上重建起来的。在第二层里,他发现这里宽阔的大街上到处铺满了灰烬,他认为这就是他要找的、史诗中载明被一场大火烧毁的特洛伊。不久,他又在那里找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联想起荷马所说的特洛伊之王普里阿摩斯是大富翁,这就让他更加确信是特洛伊城的故地了。

施里曼至死都不明白,他所发掘的“特洛伊”实际上与发生特洛伊战争的地方远着呢!不是空间上的远,空间上的确是同一个地方,不过就时间而言,就像汉朝与宋明之间一样遥远。他所谓的特洛伊实际上是比真正的特洛伊要早得多的另一种文明,那时人们对这种文明还全然无知。

施里曼死后,他的助手费尔德主持后续发掘,他写了一本叫《特洛伊与伊里翁》(Troy and Ilios)的著作,将在特洛伊所发掘的城市分成了九层,也就是所有九座一座叠压一座的城市。他认为发生特洛伊战争的地方是第六层。费尔德与大老粗施里曼不一样,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考古学家,他什么都对了,单单没有找对特洛伊。他的分层是正确的,但特洛伊不在他所说的第六层,而在第七层,精确地说,是在第七层的初期。这里才是真正的普里阿摩斯与帕里斯的特洛伊,是更伟大的阿喀琉斯把伟大的赫克托耳追得四处狂奔、最后被箭射中脚踵而死的地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海伦曾经生活过10年的地方,是最后被狡猾的希腊人用木马计胜了并化为灰烬的地方。因为的的确确地,考古学家们发现,这座一度伟大的城市于公元前1200年左右被一场大火毁灭!

找到特洛伊后,施里曼没有停止发掘的脚步。

我们知道,特洛伊战争中的一方是普里阿摩斯为王的特洛伊,另一方则是阿伽门农为统帅的希腊盟军。阿伽门农是迈锡尼的王,迈锡尼是古代希腊最强大的城邦。

找到特洛伊后,施里曼带着满身小亚细亚的征尘,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希腊,他的下一个发掘对象就是迈锡尼。

与找特洛伊时大费工夫不同的是,迈锡尼是不用去找的。因为荷马所说的巍峨、庄严的迈锡尼狮子门虽然经过了三千余年的风吹日晒,依旧傲然挺立在伯罗奔尼撒的大地之上。

根据古希腊神话,阿伽门农在灭了特洛伊回国后,被他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和她的奸夫埃吉斯图斯给杀了。所以在迈锡尼城内城外都有墓,但城外埋葬的是不配葬在城里的奸夫淫妇,城内才是阿伽门农的墓。施里曼来时迈锡尼的城内城外还都有古墓,他相信波桑尼阿,就没理睬城外的古墓,而专心地在城内挖了起来,结果发现了足有五座古墓,里面直直地立着古代的英雄们——施里曼相信这五位英雄就是阿伽门农王和他的朋友们,其中一个人身材伟岸,他的骷髅旁边放了大量的青铜武器。他断定这就是伟大的阿伽门农,那统率希腊英雄们战胜特洛伊的人。当然,对于他更加重要的是尸体旁边的东西:盔甲、酒杯、饭碗、许多的小装饰品,甚至有能戴在整张脸上的大面具——那些东西统统是金子做的!这更加印证了施里曼的想法:这些墓就是古希腊英雄们的。因为荷马早就说过,迈锡尼有的是金子。

像在特洛伊一样,施里曼什么都对了,但只有一样错了,他找到的并不是希腊英雄们的墓,而是另一些希腊人的墓,他们比阿伽门农们要大了足足400岁!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人也是古代的英雄,他们也许曾经与阿伽门农一样有过伟大的业绩,曾经是一国之君,但他们的英名,像那逝去的时光一样,已经永远消失了,沉没在遗忘的长河里。

上面的一切证实了荷马的史诗并非传说,而是史实,我们据此完全可以也应该相信,在遥远的3000余年前,在爱琴海边的确发生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这也应该是地中海一带发生的第一场大规模的战争——特洛伊战争。


1  [德]埃米尔·路德维希 著:《地中海历史》,刘毅 译,人民日报出版社2015年3月第一版,第3页。

2  [英]约翰·朱利叶斯·诺威奇 著:《地中海史》,殷亚平等 译,(中国出版集团)东方出版中心,2011年7月第一版,第1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