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首

5月3日清晨，属于大港市初夏的阳光终于毫无顾忌的洒在了大地上，休息了一夜的武月一早便起来买好了早饭赶到队里来找昨夜没回家的李藤，到达队里时，阳光已经透过一楼的窗户照在了李藤伏在桌面的背上，阳光照射在灰黑的T恤上显得很亮反射出黄色的光，或许阳光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像很多女孩都喜欢将头发染成的颜色，李藤电脑上的灰原哀还坐在摄像头前，武月悄悄地走到李藤的桌边，弯下腰看着李藤沉沉的睡着，当然如果不是李藤微秃的头顶，这个画面会更加的好看。“来这么早啊，武月”，小张推开门大踏步的走进了办公室，武月还在弯着身子看李藤，听见有人说话立刻板起脸来，一把拍在了李藤的桌子上，灰原哀的手办又掉了下来砸在他的后脑勺，武月有点手忙脚乱，想去接住手办，却没来得及，李藤被这一砸惊醒了，马上站起身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问“队长，又有情况了？”武月和小张都笑了，这几天的阴雨天气让整个高新大队都很压抑，武月笑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小玩偶顺手卡在了电脑上“给你包子”李藤接过来一边大口的噎着一边支支捂捂的说谢谢，小张凑过来从李藤手里要抢“我也没吃呢，藤sir”李藤侧过身来绕着自己的桌子跑了一圈，俩个人打闹着抢着手里包子，几人没发现赵岩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三个人打闹着笑着自己也放松了许多。过了一会，赵岩敲了敲门换回了那张板着的脸，告诉李藤吃完饭上楼找他，李藤嘴里叼着包子，打趣着立正敬了个军礼，当着武月和小张的面一口吞下去一个包子之后小跑着出了门口，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李藤知道这一切还没结束，这片刻的放松是他们为李君所受到的不公和羞辱被救赎而得到的奖励，但是她的死还没有真相大白。“张皓还没有认罪对吗？”赵岩开门见山的问，“还没有，我觉得张皓可能真的不是凶手，当然他脱不了关系，我刚已经通知魏特还会再去找他了解一遍情况。”“虽然他对案件的侦破进行了一定的干扰，但是考虑到现在姚伟他们的案子刚刚结束，另外他也是死者家属，他的所作所为即便在网上引起了议论但还没有更坏的影响，还是不要对他做出过分的举动。”赵岩交代着李藤，魏特的行为确实容易引起市民的恐慌，而且也确实涉及到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但上次的问询并没有被记录在案，这也是李藤提前预知到的。“对了，中午我回来，想去尚志乡一趟？”李藤对赵岩汇报说，“李君的老家吗，那有什么线索吗？”“头儿，还有一个人一直没出现，那个滴滴司机，我觉得他和案子的关系很大，甚至有可能魏特的所作所为就是他指使的。所以在和魏特确认了之后我想去那找找看，凭我的直觉他一直没出现最有可能就是去了李君的老家。”“好，去了注意分寸。”“也注意安全”赵岩补了一句。武月和李藤到魏特家里时，魏特的父亲已经去旅行社了，本来这个假期应该是他们忙碌的时候，家里李君的父母以及李君的弟弟李轩也在，“您是没回去吗？”武月问李峰说，“五一那天回去了一趟，小孩子还在家不放心，把店关了之后我们就回来了，寻思着等咱们警察把案子破了，带着君儿的骨灰一起回去。”李峰在自己的姐姐家跛着脚给李藤和武月从饮水机里接了俩杯凉水，次卧里魏特和李轩在一起看着平板电脑里的视频，那是以前他们一大家子聚餐时候的视频，李君抱着弟弟坐在饭桌上带着满脸的笑意。看李藤往屋内看，李峰开口说“小特和我家这俩孩子比较亲，他也和我们说了君的事，是我们没教育好，让孩子不懂得生活也不懂得和家里人诉苦，这孩子还是太逞强了。”李峰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有些哽咽，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抓着武月的手也在忍着眼泪，“孩子还在屋里，你俩别哭。”李君姑姑在从厨房回到客厅后对夫妻俩人说。“您儿子不知道姐姐的事吧。”“嗯小轩还小，现在也不懂，还是以后再说吧。”“对了这次来我们是想再问问魏特认不认识这个人。”，李藤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看起来稍微比李君大一些，李峰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不认识”就把照片递给了妻子说“你看看”，“我也没见过，警官，是和君儿的死有关吗？真的不是张皓杀的吗？”“现在还没有结论，我们会尽快找到凶手的”李藤说完又把照片递给了李君的姑姑，“这不是小黄吗？我还以为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张皓，不是一个人吗？”屋里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的看向了手里拿着照片的女人，“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这不就是君儿的男朋友吗？我还以为你们一直说的张皓就是他呢，孩子间有个昵称互相叫着什么的很正常我就没多想。”“您什么时候见过他？”李藤抓紧问，“那天晚上我跟您说了呀李警官，就是过年之前君儿带他来家里吃饭，就那一次，我们都觉得小伙不错。”“我记得您说今年过年的时候李君说她男朋友给家里寄了海鲜是吗？”武月想起什么似的问李峰，“对，那时候君儿还瞒着我们没和张皓分手，说是男朋友买的，不过，君儿那时好像也没说是张皓就是自己的男朋友。”李藤若有所思的想着，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魏特所在的卧室，“既然来过家里，那么魏特也肯定认识他，所以才会在那辆车里，那么他为什么要撒谎。”李藤一边想着一边说出了口，魏特的妈妈听见李藤说的话也有些惊讶，思忖了一会把魏特叫了出来，李轩也跟着走了出来，这次魏特并没有隐瞒，李藤看见的还是那双充满了坚定信念的眼睛，“我认识他，他叫黄日天，是君儿现在的男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那辆车也是他的。但是君儿出事之后他没再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李峰还在刚刚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而李藤已经从魏特自己的口述中听到了他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虽然有些生气魏特之前的隐瞒，但是李藤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李轩看着魏特垂下的手里的照片，弱弱的说了一句“姐夫？”这一声姐夫让李君的父母彻底缓过了神，原来小孩子们都知道，李君一直没提到过分手，也没提到过自己换了男朋友，因为有了小孩子，当父亲的还有轻微哮喘和残疾的毛病，女儿独自在外面打工赚钱，父母的关心很多时候也都是敷衍了事，每次李君打回去的电话总是报喜不报忧，而自己也并没有过真正的耐心去了解女儿在外面的生活呀，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君儿觉得所有的事都不要让家里知道，都要自己去抗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吧。李藤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着房间里又哭做一团的李君的家人，自己不好再多言什么，确认了李峰老家的地址之后就离开了，走之前，魏特和李峰将俩人送到了门口，魏特点了一支烟还是说了关于自己的事，那次李君要跟他借钱，他没有答应，因为自己虽然在读研也有些补助，但是也刚好想要换手机，而且自己也在网上迷上了看直播刷礼物，李君没有和他说详细的事，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开口和身为哥哥的自己借钱，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如果借给了李君，或许事情的发展会不一样，还有黄日天，魏特告诉李藤，他确实是那个近一年都在接送李君的司机，李峰在一旁听见魏特的叙述并没有表现的特别的意外只是一个劲的喘着咳嗽，应该是在魏特从支队回来后就向他的舅舅说了李君求他帮忙的事。李藤离开后，这个家里肃静的可怕，没人再开口说关于李君的任何话题，包括弟弟李轩，直到魏特送走俩人以后，才回到家对李轩说，“走，哥带你玩手机去。”“老舅，我们谁都没有对不起君，让她开心的看着我们在离开吧。”现在魏特自己清楚的认识到了昨天那些事过去之后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和成长。

武月在便利店买了俩瓶红牛后盯着狮跑的油表说，“师兄去趟尚志乡得去加油了吧，来回得七八个小时呢”“嗯”李藤嗯着声开过了一个加油站，武月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是黄日天干的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看着李藤皱在一起的眉头，武月让他停下了车，“我来开吧，路上远，咱俩换着开。”李藤换到了副驾驶座位，在加好油后武月没一会就把车开到了高速路口，阳光刺的眼睛生疼，武月想从棚顶的储物盒里拿出李藤的墨镜，稍微一走神，眼睛的余光看见一只猫串上了马路，武月连忙踩下了刹车，李藤抓在手里的红牛瞬间洒了一身，武月拉好手刹，连忙抽出纸抽递给李藤，“刚才有只猫，师兄。”武月很不好意思的说着一边继续抽出纸抽想擦擦车上的其他地方，但抽纸已经没了，只剩下了包装袋。“猫？”李藤诧异的说，“我忘了猫！黄日天那天去快递站是带着猫去，但是死者房间内并没有养猫的痕迹，范佳也说李君喜欢猫，除了有些过敏另外还有洁癖，所以说养不了猫”“她还说死者一直想有一只自己的猫”武月接着李藤的话说，“他是在完成她的心愿，在她临死之前完成她想养猫的心愿。”李藤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振兴派出所门口，民警老王正在用打火机点烟，昨天追姚伟团伙逃跑的女孩的时候他把烟和打火机都甩到了马路边的积水里，可能是火机进水了一直打不着，老王嘴里骂了一句“妈的”，这几天他也确实忙坏了，先是辖区里就在派出所对面发生了命案，然后又是配合着刑侦支队抓网贷团伙。打火机刚刚升起一簇短短的火苗，一道长长的影子映在了老王的脚下，老王抬起头来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不到二十多岁的男人，脖子上的纹身赫然可见，然后那个男人慢慢的开口说：“我叫黄日天，我来报案。”正在高速口排队的李藤被手机铃声叫出了刚刚对猫的思考，李藤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振兴所的老王，“喂，老王，怎么了？”“你在哪啊藤儿？”老王的语速很着急还带着一点兴奋，“我在去死者老家的路上，你慢慢说。”“你快回来。。。。。”李藤挂了电话从副驾驶探出身子对后面的车摆了摆手，示意往后倒一倒，五一假期结束回程的车辆很多，后面已经堵上了很长的长龙，见没什么效果，李藤从副驾驶的扶手箱里拿出了警灯，按在车顶，自己打开车门跳下去掏出警官证对着后面的车大喊到“我是警察，让我调头，让我回去！”高速路口的交警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了解情况，武月说明了俩人的身份之后这些交警马上协助安排车辆调头，后面的车队被堵的水泄不通，整个高速口充满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在交警花了十多分钟指挥交通让老狮跑调过头来之后，李藤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武月没等开口问，李藤说到，“不用去了，回振兴所，我来开。”在振兴所内的拘留室，李藤见到了黄日天，他并没有像武月刚才在车上所想像的那样因为逃亡而显得满脸憔悴胡子拉碴，而是干干净净的坐在拘留室内等待着李藤俩人的到来，黄日天并没见过李藤，但在老王领着俩人走进来的时候，他就确定，李藤就是他要见的人，黄日天的双手已经被铐在了一起，几个人走进这个只有他一人的房间后，黄日天开口对老王说：“警察，能给我支烟吗？”老王刚想拒绝他，李藤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兰州烟抽出一根递给了他，俩个人的眼神短暂的交汇了一下，李藤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他没有做过多的防备。李藤把烟递到了黄日天的嘴边，用打火机给他点着了火，黄日天先是吐了一口烟说“警官，你也抽兰州啊，我大半年没抽烟了，快戒了。”急躁的老王，焦虑的武月和平静的李藤三个人看着他深吸了一口烟在面前吐出一大片烟雾之后吐掉了嘴里的烟头用脚踩灭，然后像是对自己说“她不喜欢别人抽烟”接着又提高了音量，缓缓的说到：“我是来自首的，是我杀了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