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杀

所谓痛苦，就是永远无法和人分享的感受，即便是我用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来定义现在，也无法填补过去的每个痛苦的深夜，已经过去了76天，在这段时间我带他回了姑姑家，也在海边吻了他，如我当时所想，一开始便是他该有多好，我可以过着和我想象中一样相爱的生活，我们互相鼓励着奋斗在这个城市努力下去。我的痛苦从来不是拿来和他分享的，有一次他和我说他在梦中惊醒，梦到了我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血红的颜色让我露出来的四肢像云朵一样白，我蹲在一个紧锁着的大铁门门口，哭的泣不成声，他则在不远处奋力的向我跑来，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即便就快触碰到我的手指也没能抓到我，直到他看见那个人拉着我走进铁门，我的手和脚拼命的抓着地面，白色的布鞋深深的嵌入了土地里，在我被拉进铁门，马上要关上的时候，他终于碰到了我还在抓着地的手指，梦的结局仍旧是我被拉进了铁门，他在碰到我后我们还是被门无情的隔断了，他惊醒之后第一时间给我发了消息告诉我这个梦，而我和之前一样蜷缩在床的一角，注视着窗外的楼下，他说“这个梦是在告诉我，不要再犹豫了我们立刻住在一起吧，我会守着你，不让你进入那个铁门。”可我在76天前就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结束之后我要让自己彻底的放个长假。我拉上了窗帘，他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了，我很久没有拉上窗帘了，他的信息很快就发了过来“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吗？”“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没事，我在楼下呢，我跟你讲，我刚刚送了一个女孩，浑身的酒气，穿的特别少，还差点吐在我车里，我怕她出什么事赖上我呀，就一直看着她走进了她的小区，好像也住26楼，你说巧不巧。”“怎么，你是看人家好看盯着人家看了吧，别让别人拿你当成变态，像你刚认识我的时候那样。”“我这么帅的一表人才，哪有人会觉得我是变态，不过你明天坐我车的时候可别说车里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我看她就不像正经工作的人，香水味特别浓。”“嗯，我知道了。”，他看我这么回复，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会冒犯到我，赶紧用语音条给我说了一句“君，我刚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你是我女朋友，是不是今天下一站电车那的罗斯福大厦女孩跳楼的事让你觉得害怕了呀”“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放心吧，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同样用语音条回复了他。今天那女孩跳楼的事确实让我有些震惊，我心里隐隐的猜测着可能和张皓借的贷款那伙人有关系，微博上说女孩还留了遗书，说是自己因为借网贷还不起而被逼迫着做了和我一样的事，不同的是她选择了快一步的让自己轻松，而我还在坚持，这个女孩的事对我确实有了一些影响，让我本来对这100天之后给自己的俩个方向选择上产生了偏差，不过无论是哪个选项我都做好了准备，可我没有她那么大的勇气，我很佩服她，也很同情她，就像我可怜我自己一样。微博上那女孩的信息被挖的很详细，还有她那张被马赛克遮住了眼睛的照片，除了眼睛的部分她的脸看起来很漂亮，可能以前的某一天我在大街上海遇见过她，那时的她美丽的让我多看了好几眼，可从今天开始无论我在走遍这个城市的哪条街道都不会再遇见这个漂亮的女孩了。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给他发了信息“你还在吗？”“我在。”就这俩个字但他回复的很快，我觉得很安心，“今天能上来陪我吗？”我没有犹豫的发送了这条信息，可他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回复我“真的可以吗？”我回复他“嗯，你坐电梯上来吧。”，大概四五分钟过后我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以及隔壁房间的开门声，每个晚上我这间房间都特别的安静，才让隔壁误以为是敲他家的门吧，我开门时，他正在和隔壁开门的男人道歉，走进屋来对我说“这是我第二次坐电梯。”，没错，第一次是他知道我经历的那天，我从不让他坐电梯来我的房间，这样就和那些男人不同了。我的房间没有开灯，月光洒在了窗台边上，我穿了一件哥哥的球衣，也赤脚的站在地毯上，我示意他进来坐在床上，我看的出他又变得很紧张，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看着映在窗上的月亮，他慢慢的伸手把我环在了怀里，我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我没有等待他来吻我而是安静的享受他带给我的安逸，突然楼下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我跑到窗前向楼下看，“司机小弟，我真服了你了，你上楼不知道停好车呀，我家门口就是派出所即便不是交警，民警也不会让你停在马路中间吧。”我刚说完他的电话便响了，然后他挠了挠头抱歉的对我说“刚才太着急上来了，那我下去挪一下。”我看他匆匆的跑了下去，心里想着无论如何我也要告诉他我的决定，今天上午在最后一个猥琐的男人离开了我的房间之后我拨通了张皓的电话，在带司机小弟回姑姑家之后我就决定了要跟张皓说清楚，我想尽快开始我的新生活，从看见张皓给杨枫送车的那天开始，我就做好了决定，在这100天里我要早点和他们断了关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或者在100天之后让自己不再承受这些痛苦，让自己放松下来，张皓让我带着他留给我的那部手机去天河公寓401去找他，我没有片刻的耽搁就赶到了离这不远的天河公寓，在敲开了401的门之后我看见了孙如初，她正在对着电脑直播，她的穿着是我从来不敢尝试的那种，她对我说“张皓下去买饭了，一会就能回来，你先等一会吧。”我看得出她在我面前很拘束可能觉得我是她的上一任吧，关了直播后就一直坐在我的对面，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联系张皓，所以我提前想好了各种各样的场景，但二十分钟后发生的事是我从没想象过的，我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工资卡，那里面存着姑姑刚给我的工资奖金，虽然身子还在抖，但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着一会打算对张皓说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不管你怎么对我，把那段视频公开也好，告诉我的家人也好，我不在乎了，因为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在我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401的门再次打开了，第一个进门的不是张皓，是个戴着眼镜的瘦瘦的猥琐男人，然后是留着络腮胡的中等身材的男人，过了一会我便知道了他就是姚伟，最后是低着头的张皓，三个人进来之后显然不知道我会在屋里，先是一愣，可能张皓也忘记了上午约我来这里的事，张皓把手里的快餐放下，一个劲的对我使眼色让我走，看我一动不动，着急的走到我身边要拉我出去，我看着那俩个男人身体不由的害怕起来，身子也有点不听使唤，然后任由张皓把我拽出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戴眼镜的猥琐男人拦住了张皓，眼里充满淫秽的想法对着我笑着说“你小子，打算去哪啊，刚在路上还没说完呢，你这是准备好姑娘了要孝敬你二哥呀。”张皓抓着我衣袖的手也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弱弱的说“二哥，她不是，那个她是来给咱送钱的，别了别了二哥。”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作势要打他，被络腮胡的男人拦住了，姚伟对张皓使了个眼神告诉他可以带我走了，然后张皓赶紧拽着我跑到了楼道，我被吓得说不出话，刚刚想好的那些话也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张皓对我说“你来这干什么，我没去找你，你自己还找上门来了，有钱了啊，你没看见屋里那俩个人都是什么样的主吗？要不是我在这你今天能出来的吗？”我现在特别反感他用这种类似关心的口吻和我说话，反驳他说“上午刚刚打完电话我说我来找你和你说清楚！”，我还没说完，张皓又把我拉远了一点，“你特么小点声，赶紧走。”他看见了我手里攥着的卡，“怎么了，开工资了？我不是说了你帮我还完钱我就不再找你，也把视频给你，以后都不要联系了。”“你的利息比我每个月的工资都多，我就是来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管了，哪怕被别人知道。”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想起刚刚那俩个可怕的人底气也变得不足了，张皓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你特么别发疯啊，你要是不做了去跟屋里那俩说去，那个络腮胡就是姚伟，再说了要不是你师傅杨枫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身边的人，我今儿就告诉你，你师傅就是姚伟的小蜜，别跟我说这套，你要是真不做了，你家里第一时间就会收到你的照片和视频。”，来之前我下定的决心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彻底的崩碎了，虽然我早就想到了杨枫和这件事有关系，当真的得到事实验证的时候还是一瞬间被击溃了我自己构筑的累卵一般的防线，张皓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卡“密码是你生日对吧？”我没回答他，屋里传来了钱如初的惨叫，刚刚和张皓争吵的时候我没太注意当我感觉到害怕的时候整个走廊里静了下来，只有那间屋子传来的女孩被蹂躏的叫声。“赶紧走，我这个月不再找你麻烦了行不，赶紧走！”我木讷的挪动着脚步，被张皓推到了电梯门口，“赶紧走”，我已经忘了下午是怎么回到这个房间的了，我的精神是在手机里收到那条女孩跳楼的微博推送消息的时候回到脑子里的，没错我害怕了，我害怕到联想着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他们会找到我的家人，会逼着我的爸爸妈妈，拿他们女儿的清白要挟他们，还有我弟弟，他会被同学嘲笑他姐姐是做妓女的，虽然我不是，但我真的害怕了，我当时觉得或许真的就像我在那天做的决定一样我死了或许就结束了，我也不需要再去想这些了，可是今天这个女孩走在了我的前面，我发现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司机小弟在楼下等着我，他连这样的我都可以接受，可我却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我现在要下楼去追他，他刚下去挪车，我跑出2625，疯狂的摁着电梯，直到电梯停在了我的面前，电梯门开了可里面没有他，我刚要走进电梯，一直温暖的手从后面突然牵起了我冰凉的手，“我在这呢，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坐电梯。”，他带着刚刚上楼时带着的那顶帽子，汗水从帽子里流到了他的脸颊，他刚刚一定是特别的着急从楼梯跑上来的吧，我一下扑进他的胸膛，他的心跳还没平静下来，“今天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吧，不过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房间了，我们走吧。”他好像被我说的话惊住了，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说“那去我家？”，“不，你带我在大港市转转吧。”我们一起从昏暗的楼梯里下了楼一直到地下停车场，他开着车带我从佳福出发，路过跨海大桥，从海边到夜里还熙熙攘攘的中山路，我们绕过了整个大港，直到最后回到我吻他的那个海边，车停了下来，我越过中间的扶手箱伸手关闭了车棚顶的灯，车窗外是海浪在夜里仍不停歇撞击着海岸的声音，车内的我第一次给了他我的身体，这一刻我是纯洁的，像车玻璃上蒙住的雾气一样的透明。我很紧张，他兴奋的吻遍我全身的每一个地方，慢慢的我们融化在海浪里。“司机小弟，你可以让我离开吗？”“去哪?”他紧紧的抱着我问，“我想只有我离开这个世界了我才会真的干净，才会忘记我的过去。”，他身上一瞬间出了冷汗我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变得凉的吓人，然后对我说“你说的100天就是你的决定吗？”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或者早就想到了，我没有回答，双手仍旧环着他“你陪着我看日出好吗？我来大港这么久还没看过海上的日初。”他没说话，车窗上的雾气慢慢的褪去了，借着海面反射的月光，我看见了他脸上留下的泪水缓缓的滑落滴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