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话

带魏特回队里的路上李藤没有对他发问，现在出现在案子里的三个与死者有关的人让他觉得刚刚有些眉目的凶手又变得扑朔迷离，而魏特在上车了之后，也是静静的坐在后座，没发出任何声音，期间武月回头看过几次魏特的状态，从他放在膝盖上不住抖动的双手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但武月并没有从魏特的眼神里看到本应该和身体表现相同的恐惧。武月猜想，这是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的准备。审讯室内李藤来回得跺着步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大学生说“你说你知道凶手，还说凶手是张皓，这么说当时你在场？”“我刚在网上说了当时屋里就只有他们俩个人。”“你没看见！那凭什么说凶手是张皓，你手里有什么证据！？”“我的证据都在刚刚被你们收走的手机还有你们现在都没有抓到张皓自己手里！”“你们不可能没有查到张皓是谁，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好事！”魏特恶狠狠地说，“既然现在还没有抓到张皓，那就说明你们有可能已经找到他了，还让他给跑了。”魏特的语气里带着讽刺。听他这么说，李藤立刻身体转向他，俩支手扶在桌子上，上半身向他的面前探去，在面对嫌犯时。李藤经常用这样的姿势在气势上给对方施加压力，“你没有证据就说张皓是凶手，这就是诽谤，你要想好，你还是个学生，你爸妈也正在来这的路上。”“我没什么要想好的，我觉得在我说完他们的对话之后你会相信我的话，另外还有那个。”因为魏特现在并不是作为嫌疑人或者案件相关人员被拘审，所以李藤他们在检查了魏特的背包时，除了拿走那部属于死者的手机外，因为没有什么违禁物品就并没有直接扣压他的背包，李藤看见魏特从包里拿出来的是一个快递包装袋，接过包装袋后，他把快递的包装翻了俩面，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被取出来了，空空如也的包装袋上面的快递单子清晰地写着寄件地址“佳福新天地”寄件人“李君”运单上面还有打印的时间，4月30日12点11分，这个时间怎么可能？李藤和武月早就反复确认过佳福的每一个监控，死者李君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快递员到过26楼，那这是谁邮寄的！李藤又仔细看了俩遍之后把快递包装袋递给了武月，“我平时快递少看不懂，你看看这上面还有什么？”像武月这样的年轻人平时都有网购的习惯，她几乎所有的化妆品和生活用品衣服这些都是在网上买的，她接过快递袋后看到快递单上的LOGO标识是属于长丰快递的，武月立刻联想到了在下午调查嫌疑车辆时，那个司机黄日天的工作所在就是这个公司，接着在跟李藤示意后武月就走出审讯室去联系该快递公司进行快递详细信息的核实，正常情况下，侦破案件时是可以通过快递网点的监控查到寄件人的模样也或者是收取该快件的快递员信息的。“你说你知道他们的对话，既然你不在现场，那是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对话的内容的。”李藤在武月出去后继续对魏特进行发问，“我刚说了是手机，这部手机告诉我的，手机的备忘录里有写，不过在我读过之后就已经删除了。”“你为什么要删除？你这是破坏重要证据知道吗？”“我是按照备忘录里的要求去做的，我知道那是我妹的手机，而且那说话口吻也是我妹妹的，她写着让我删除，我当然就要删除。”“好，那你是怎么得到手机的，不，你是什么时候收到快递的？”“就在当天的下午6点钟。”“6点钟，你不知道李君就是在那个时间死的吗？”“我当时并不知道，是后来才知道的。”“你收到快递之后没有联系李君吗？”“没有，因为手机的备忘录里写着不要我联系她。”“不让你联系你就不联系？你以为我会信吗？”“警官，我的手机就在这，你完全可以查看，我也没有删除任何聊天记录也还可以查到我的通话记录，我没说谎。”魏特的回答带着年轻男孩的倔强，“我看你就是凶手，你知道李君在那个时间死亡，才这么说的吧！”“如果我是凶手，你应该会看到我出入那栋楼。”听他这么说李藤觉得他的思路很清晰，反而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还隐隐的感觉到他像是提前准备好了怎么回答这些问题一样。“好，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那辆车？”“也是备忘录里说的，车钥匙也是快递过来的，我妹妹告诉我要我去那里等着你们来找我，之后把凶手是谁告诉你们。”“放屁！他那个时候已经死了，还有既然你知道你妹妹已经死了难道你就不告诉你家里，不告诉家人，不去找她？”“没有，我只是按照我妹妹让我做的去做。”李藤听了魏特的回答被气的脸憋得通红双手不停的挥动又无处发泄，可是他确实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目前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与凶杀有关，冷静了一下后李藤接着问“好，这些问题等一会问到快递的结果还有你说的手机的内容出来之后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跟我说说，你说的凶手是张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他，既然你没有证据，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的对话，当然你可以回答是备忘录里写的，那你告诉我这个12点就邮寄出来的手机里会告诉你当天下午3点发生的事是什么，又是怎么特么告诉你还没发生的事的。”魏特咽了口吐沫，收起了被李藤紧逼着而后退的姿势，“警官接下来我说的我希望你们可以认真的听也认真的去调查，我妹妹确实是被张皓杀死的，而且我妹妹的死和上个月女孩跳楼自杀的案子也有关系，我不知道他们当时的对话具的语气和场景，我只知道内容是关于什么，这个手机备忘录里写的很清楚，包括张皓要做什么，这些我妹妹都告诉了我，我相信那就是当时发生的事。”魏特越来越冷静，可能是已经确认了李藤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刚在车上抖动的双手和膝盖也终于恢复了平静，看他这个样子，李藤点了一只兰州，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整个身子倾在魏特的面前，李藤制造的这种压迫感并没有给魏特造成什么影响。“你认识张皓？”在魏特没有开口说之前李藤吐了一口烟问，“是，我早就认识那个混蛋。”“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李藤语气温和语调也降了下来，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兰州递给了魏特，魏特没有打火机，甜头看着李藤挤了一下眉毛示意李藤自己点不着火，李藤笑着给他点着了烟，然后表现出认真倾听的姿势继续听他回答刚刚的问题，魏特抽了一口烟，用力的咳嗽了一下，大概是抽不习惯，刚在车里的烟的价钱是现在抽的这只的2倍。“张皓以前和我妹妹在一起过，这个混蛋在和我妹妹在一起的时候还勾三搭四的。”“听你这么说你也认识范佳咯？”李藤回想起上午看过的那段香艳的视频。”“对那个贱货我也认识。”“好，你怎么看他们的我不想了解，但你是怎么知道他勾三搭四的，不会又是那个手机备忘录吧。”“我早就知道，我也和君儿说过，但是开始她不信，不过一年前她和张皓分手了，但还和那个贱货联系还拿她好朋友。”“行，那你说说吧，案发当天张皓是去干什么了，就你网上发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跟我讲讲。”“张皓在君儿和他分手后还一直纠缠着她，还找到过我家门口，我打过他俩次。”“打人可是犯法的哦。”李藤打断他的话“说重点！”“好，张皓在过去的一年时间内曾经多次找过我妹妹，想强奸她！甚至还去我妹妹工作的地方找过她，不停地骚扰不停地骚扰。”魏特说着说着开始激动起来，“那个房间以前他们俩个人一起住过很久，那时候我妹妹特别爱他，他是君儿的初恋，也是我见过的君儿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异性，君儿为他付出那么多，连自己的第一次都给了他，我知道君儿是想和他结婚的，甚至也和家人说过他，君儿的父母也都知道，一直以来君儿都不想让家里人担心，那小子还跟她爸妈说一定会结婚的以后会孝敬他们，呵呵。”李藤的烟刚抽完了接着又续上了一根，没管刚刚魏特被这烟呛到也直接扔给了他一根，“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君儿已经来大港有一段时间了，这个张皓也是我们老家那的，不过我们都已经很少回去了，来大港之前并不认识他，他们俩个人是在大港才谈得恋爱，君儿和我说过就是在佳福那第一次遇见的，所以租房子的时候才会选择那，俩三年前君儿在佳福逛街，碰到张皓在那拍视频，他没什么正经工作是个游手好闲的社畜，看着干网红赚钱快，就学人家网红拍短视频，当时说他在拍个大街上强抱陌生异性的视频，遇见君之后就抱了她，那之后俩个人才发现是原来的小学同学，之后怎么在一起的我就不知道了，后来这小子就一直都不工作，君儿出钱租的房子而他就在那里面拍视频做直播，一直都不温不火的也没人看，慢慢的就开始靠君儿养他，他也一直心安理得的花着君儿的钱，就这样他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花的多，欠的多，慢慢的张皓就开始使用那些网贷啊信用贷款什么的，直到后来有一次我看见他去KTV找公主，我就想着他特么花着我妹妹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就动手揍了他，小子还跟我还手说什么用的是自己的钱，可是就算我打过他之后也并没有好转，后来他开始找各种网贷，还骗君儿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卡，贷款留的全是君儿的电话，君儿每天被各种催款的信息和电话骚扰得烦的不行，刚开始的时候君儿跟我说过，问过我该怎么办，我带着室友又揍了张皓一顿之后，要君儿和她分手，可是没有用，君儿还认为他会改，欠的债慢慢还就好了，我说不动她，吓唬了张皓俩次之后也就没再多问。直到他们分手之前，君儿自己来找过我一次。”“找你干什么！”“找我借钱，但我没借给她，那时她说是有用，我一想是给那小子花钱，我就来气再加上自己当时要买球鞋，就没借给她。”魏特说到这语气软了下来，李藤敲了敲桌子“说重点，说案子。”魏特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用嘴里叼着的烟头接上了刚刚李藤扔给他的烟继续说“手机里写着当天张皓去找君是有俩个目的，他先跟君儿说想要和君上床，君儿没答应，他就想强奸君儿，我相信过去这一年君儿被他骚扰过很多次，他杀了君儿就是因为一直不得逞的报复！”“就这么简单？”李藤表示疑问，“不，他们谈话的第二个内容才是重点，君儿不再帮他还钱了，君儿一直被胁迫着帮他还钱！”魏特说到这突然有点哽咽。“等等，你说李君在分手后还一直帮他还钱，为什么？”“不是帮，那不是帮，她是被逼的，他的网贷所有都是留的君儿的电话，还有那个2625的房间，君儿每次都提前付房租，但君儿有一段时间都不敢回那去，总会有人去那个房间要债。”“李君为他还钱的理由是什么？这些你早就知道？”魏特擦了擦没流出眼眶的眼泪，继续说“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一开始君儿肯定是因为相信他，觉得他可以出去工作，甚至觉得俩个人还有未来，还可以在一起，直到俩个人分开之前。但后来就是因为君儿死的那天张皓威胁她的那段被他叫做深夜福利的视频。”“君儿当时说要告发他们，告发他们所犯下的罪，因为已经有女孩被害死了，她要让他们被抓，让张皓去死！”魏特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抖动着吼道。”告发他们除了张皓还有谁，还有那是什么视频？”李藤刷的一下从桌子上站起来，他知道这或许是找到真正凶手的关键，魏特的手又放在了膝盖上但这次他的双手没有颤抖而是死死的抓住裤子的裤管，“嗯嗯嗯嗯”他支支吾吾的犹豫着，李藤又继续问了一遍“他们是谁，深夜福利到底是什么？”可魏特还是没有说话。“吱”审讯室的门开了，是武月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那部李君的第二个手机，“师兄，快递是30号中午寄出来的，快递公司提供了当天的监控录像，但是并不是李君去寄的，而且所有的快递和当天的寄件人都匹配的上，只有这个快件没有寄件人，我联系了快递员，快递员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没取过这个快递，听语气那个快递员不像在说谎。”李藤的双眼还在盯着魏特看，就在这时魏特的父母也到了队里，武月开门的时候，他们看到自己的儿子在里面被李藤询问着，便不顾门口的刑警同事的阻拦，硬生生的闯进了屋内，李君的姑姑一把撞开李藤冲到魏特的身边，紧紧的抱着魏特的上半身哭着说到“儿子，你没事吧，没事吧。”魏建国则站在李藤的旁边不停的说：“警官，这是怎么了，关我儿子什么事呀，和我儿子可没关系呀。”武月心里对这对夫妇有一丝反感一下涌了上来，好像面前的这俩个姑姑和姑父不再是昨夜里那个因为李君的死而悲伤哭泣的人，而是因为自己儿子在这被警察询问就忘了自己的家昨天刚刚失去的另一个孩子一样。房间里的画面就这样静止了一会，李藤满脸都是责怪门口的小张和其他同事没拦住这对夫妇的表情。武月开口打破了这个并不和谐的静止画面，“黄日天是这个寄出快递所在快递站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