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佳佳抢过那张纸，极其愤怒的说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女儿做出的事情！余果，报警！”
在医院度过的五天，方离只觉得每天都度日如年。自己受伤，任务失败，还折了好几个兄弟，也不知道队长那边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这几天，方琦每天都来照顾他，没有平日里工作那般紧张警惕，这样放松的日子似乎也不错。他和方琦谈了很多，但是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出院的时候，何队也来了，不过却带着一个坏消息：他已经联系不上那边的头子了，听说王家文跑了，还带走了价值几亿的钻石。
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方离已经分不清了。
人质没了，不存在威胁，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这对于接下来抓捕头子那帮人倒是轻松了不少;可是，王家文跑了，凶杀案的嫌疑人跑了，可以准确知道头子那帮人唯一准确位置的线索也没了，这对于他们这件案子又增加了不少难度，关键还带走了价值几亿的钻石！
方离有些头疼，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如何迈开脚步的矛盾感觉。
方琦接到电话的时候，何警官等人已经赶到学校了，连着林晓晓的爸爸妈妈，一并坐在一间教室里。
田小甜浑身狼狈的独自坐在角落，头埋在手臂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就连她周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王佳佳三人正在接受调查，林氏夫妇报团取暖不敢讲话，只一个劲儿的朝着田小甜的方向看去。
警察是他们叫来的，看着田小甜离去的背影，林氏夫妇总觉得亏欠了什么似的。听她的室友们说，她已经忘记之前的事情，想必这次是因为她们才受到了这般刺激。
他们虽然在生意上做人不够好，但是自己女儿做的错事一定要站出来，即使女儿已经没了…
“你们是我见过少有的理智的家长。”方离来到夫妇面前，不咸不淡的说道，“谢谢你们。”
“我们女儿做了错事，我们作为家长理应承担后果。”女人抹了把眼泪，“我们的女儿虽然死了，但是我们相信小甜这个孩子。我们听说了她太多经历，了解了她的过去，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相信你们可以找出凶手的，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向她道歉。”男人搂着哭泣女人，看起来冷静得多。
方离点点头，目光看向独自在角落的田小甜，变得有些心疼，这个女孩真是经历了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痛苦。
他也看到了那张纸条，是一张契约书。
白纸黑字，林晓晓和朱丽萍两人逼着田小甜签下了一份出卖身子供他们吃喝玩乐的契约书，虽然是去年的，但是很明显田小甜还是签了字。
不过这字迹紊乱，恐怕当时的情景没那么和平！
上面还提到，田小甜必须要像狗一样侍奉他们，将她们作为主人一样，不得有任何的反抗！否则就将她的妹妹绑架以此来要挟田小甜。
难怪田小甜后来失忆了，恐怕和她们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怀疑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和去年牵扯的校园霸凌有关？”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教室就剩下田小甜和何警官等人。
方琦在了解所有事后，简单的分析道，“没错，但是我想不通，杀人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按照你的猜测，那么我觉得动机有两点，一个是杀人凶手用杀人来报复去年的校园霸凌，”说着方离悄悄看了眼田小甜，“第二个就是栽赃陷害。”
“你是说小甜得罪了人？”
“不无可能。”方离此刻很是冷静，他在快速的发现问题，“可是据我们了解，王家文是今年才进入这所学校，在此之前他们并不认识。”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田小甜，眼中尽显复杂之色。
他们自然不相信凶手会是田小甜，但如果真的是田小甜所为，那这真相着实太可怕了些。
然而田小甜依旧是那副死灰一般的模样。
“如果就按你说的，那么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人遇害，有多少人遇害，这是个未知数。”何警官收回视线。
很明显他在避开话题。
“我问过小甜的室友，他们说，去年小甜被霸凌的时候并没住在宿舍，但是就他们所知有三个人经常出现在大众的眼睛底下欺负田小甜。”方琦叹了口气，“一个是朱丽萍，一个是林晓晓，还有一个是安然。”
“安然？”何警官微微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名字熟悉的很。
“是那个接受盘问的时候一直维护林晓晓的那个女孩儿？”方离突然有了记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她！”何警官突然变得有些激动，“那个女的，十句中九句不离林晓晓，一提到林晓晓，她就在刻意给林晓晓洗白。我当时就奇了怪了，怎么有这种人。”
“好，既然知道是谁，那么接下来，我们是要保护…”方离仔细推敲着，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警员闯了进来，“队，队长不好了。又有人跳楼自杀了！”
众人脸色一变，不会这么巧吧。经过一番对视，三人点点头，赶紧去往案发现场。
“四个人，”就在这时，田小甜突然站起身，目光呆滞，“我的记忆里，有四个人。”
三人动作一顿，看着精神不佳又有些神神叨叨的田小甜，始终不放心。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将方离留在原地。
“你刚刚说，什么四个人？”方离来到田小甜的身边，看着极度憔悴的她，当即脱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不要去，”田小甜颤抖着身子，整个人显得奇怪又诡异，“还有，还有一个人。”
田小甜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方离不禁皱起眉头，她这是，怎么了？
“救他，救他！”田小甜突然像发了疯似得跑到教室的墙角，将自己抱得严严实实，惊恐万分的双眼不停地转动，瑟瑟发抖的身体在墙上摩擦出一道道印记。
方离心里一紧，她这是想起来了什么，经不住摧残，发疯了吗？
“方离，快去救他，快去救他。”
“救谁？”方离一把拉住田小甜的手臂，试图将她安稳下来。
“方琦，救方琦。”田小甜依旧发着抖，然而意识却清醒了不少，“余果，余果她要杀了方琦，快去救他！”
余果要杀了方琦？
方离懵了，这是什么反转。
为什么田小甜要这么说？余果？又是谁？她为什么要杀方琦？
“快去啊，快去啊。”田小甜几乎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气朝着发呆的方离吼道。方离回过神，看着眼前不算清醒但很认真的田小甜，方离犹豫了。
方琦和何警官在一起，应该是不会出事，可是田小甜的眼里布满了恐惧，这说明她真的害怕方琦受伤。
可是为什么？
看着布满泪水不停催促他的田小甜，方离紧咬牙犹豫了一会儿，直接抱起田小甜朝着方琦的方向走去。
天，灰蒙蒙的。
时不时有阵微风吹过，逗得人身子紧接着一颤。明明是下午，此刻却像傍晚时分般，叫人看不清周围人的面孔。
案发现场是一栋教学楼旁，方离和田小甜到的时候，案发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尸体已经被白布包裹着，警察们正在收集证据。
方离从一旁的警务通道将田小甜带了进去，脏兮兮的身体叫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然而何警官与放弃一眼就认了出来，有些诧异，方琦看着光脚的田小甜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把她带到了这儿来？”
“她说，你有危险。”方离扶住摇摇欲坠的田小甜，不紧不慢地说道。
方琦和何警官对视一眼，神情严肃的说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余果…”田小甜沙哑着声音，有些着急的想要告诉他们一些事情，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小甜？你怎么在这儿？”王佳佳的表情很惊讶，似乎没想到田小甜会出现在这儿。
四人循着声音看见了王佳佳，有些疑惑。
“余果说久久不见你回去，担心你的身体，拉着林源找你去了。”王佳佳说着，一边来到田小甜的身边，看着田小甜原本白净的衣裙如今却弄得满身泥泞，有些心疼，“你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也不回去，平时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嘛？”
田小甜皱眉，完全没在听王佳佳的话，她现在一心都在思考余果为什么要带着林源。
难道她们是一伙儿的？不，不对。
难道？
田小甜猛地瞪大了双眼，眼神里满满的恐惧，她摇了摇方离的手臂，“不好，林源有危险。”
方离看着莫名其妙的田小甜，有些不悦，一开始说余果要杀了方琦，于是他就带着她赶往现场，结果方琦没事不说，余果的影子都见不着。
后来听说余果是带着林源来找她，他心里始终有些隔阂，如今她又说林源有危险，他都不知道，田小甜究竟是说的真的还是在愚弄他们。
“你说什么？”倒是方琦，听了田小甜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方离扒开田小甜的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去阻止田小甜的胡来，结果田小甜一溜烟就跑了。方离愣在原地，显然对这一幕没有防备。
何警官和方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赶紧追了上去，王佳佳也越过发呆的方离紧跟在了后面。
“真是胡来。”方离暗暗骂了一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我到要看看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田小甜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跳动的很快，也很疼，或许她并不知道余果到底将林源带去了哪儿，但是她有直觉，并且很强烈的告诉自己，他们一定会去哪里。
方琦四人一直跟在田小甜的身后，看见她非常有目的的冲进那栋废弃的教学楼，惊讶极了。
她是怎么知道余果一定会将林源带进这里的？
而此刻另一边，余果将林源带进一间废弃的教室里，边关上了门。林源诧异的看着余果的动作，“你这是在做什么？”
余果没有说话，只见她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径直来到窗户边，轻声道，“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阴云密布的，哪里好了。”林远没有察觉余果的异样，也随之来到窗户边，“不过你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找小甜嘛？”
“我们认识很久了吧”余果的声音有些沉闷，脸颊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当然啦，我们可是高中就在一起了。”林源笑了笑，以为余果是要跟自己叙旧情，这一刻她甚至觉得余果突然变得很矫情。
“这么久啊，”余果抬起头，有感感慨。
“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林源开始察觉余果的不一样之处，有些担心的将余果拉到自己面前，“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啊。”
余果疼惜的摸了摸林源的脸，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然，下一秒余果却将林源推开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待你如亲姐妹，但你却怀了我的好事。”
林源皱着眉，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余果哈哈大笑，而后看向教室的另一道门，讽刺地说道，“还不出来吗？”
林源心中满是疑惑，她顺着雨果的目光看向那扇破旧的门。这个地方荒废很久了，很多设施都无法正常使用，今日余果将她带到这里她已经很是惊讶了，如今余果却喊着另一个人。
林源有些矛盾，复杂的情绪已经让她支撑不起思考，此刻她只想知道那扇门背后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门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用的缘故，林源只觉得这扇门开了很久，很久。
从门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男人，很高，很瘦。
林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余果。这个男人是，王家文？
“你…”林源看着男人从容优雅的来到余果的身旁，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愤怒。
王家文是目前他们找出来的杀人凶手，可是此刻余果竟然和杀人凶手站在一起。这说明什么?说明其实他们是一伙的？
“轮到你了。”余果讽刺的笑道。
王家文优雅的鞠了一个躬，面带微笑的缓缓走向林源。
林源有些害怕了，此刻她的腿不停地颤抖着，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向教室的门口退去，但她的速度显然没有王家文的速度快，很快王家文便来到她的面前。林源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为…为什么？”林源满含泪水的质问余果，她想不通昔日的好友为什么说变脸就变脸，甚至，还要杀了她。
余果歪着头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孩子。”
林源对她的话摸不着头脑，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的目的，是田小甜？”
余果笑了笑，颇有些高兴地说道，“你不可以这么聪明，不然，会没有糖吃的。”
王家文听着余果的话，愣了几秒，后长叹了口气，给自己的手戴上了手套，并从怀里拿出一瓶药。
“我是无辜的，她们也是无辜的，”林源看着王家文的动作，心跳的越发快速，她很想逃，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力气。
余果沉默不语，她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有些享受的深吸了口气。王家文将药倒在手套上，一把抓住林源的嘴巴强迫她吃了下去。
林源绝望的看着门口，她多希望此刻能有人救她于水火之中，可是她深深地清楚，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看着王家文和余果的背影，她讽刺的笑了。只是在那之后，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跟我保证过，不会动她。”王家文似乎有些生气，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满是危险。
“知道你没那么听话，所以事先承诺你，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划。”余果冷哼一声。
“你…”王家文拎起余果的衣领，一副要将人吃掉的表情，“贱女人，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有命活着出去。”余果冷漠的看着王家文，一脸的不屑。
“你下了药？”王家文没有松开余果，颤抖着身子无不彰显着他的愤怒。
“嗯哼，你还不算笨，”余果娇媚的笑出了声，“我的棋子，怎么能不听我话呢？”
“贱人，给我解药！”王家文放开余果的衣领，右手狠狠的掐中了她的脖子。
“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命！”余果有些受不了这窒息的感觉，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但她依旧恶狠狠的警告着王家文。王家文咬紧牙齿，手的力气越来越大，余果害怕了，她没想到王家文竟然是个疯子！
就在余果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王家文突然松手了。余果倒在一旁的桌上，一边难受的咳嗽，一边笑道，“你怕了。”
“林源和你，谁才是施暴者？”王家文没有回答余果的话，一双丹凤眼满满的透露着危险。
余果愣住了，虽然她依旧不停地咳嗽，但是此刻她沉默了，她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不停地吞着口水。
“自然是…”余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正准备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自然是余果。”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回荡在整个教室，余果惊讶的看着门口，只见这间教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门外站着田小甜，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余果慌乱地吞了口口水，但随即她笑了，田小甜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倒是胆大，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余果难受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盯着猎物般的看着田小甜。
田小甜笑了笑，“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王家文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到来的田小甜愣住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王家文紧紧地揪住自己衣服的一角，眼神里满是不安。
田小甜刚说完，方琦等人便出现在她的身后，“余果，王家文，你们因涉嫌一起连环杀人案被正式逮捕，请配合调查。”
安然死了，王家文和余果被抓，林源至今昏迷不醒。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整个学校再次炸开了锅，田小甜的所在的宿舍一出事就出事了五个人，于是学校领导决定将这间寝室封锁，并将剩余的人安排到其他的宿舍中。
田小甜倒是无所谓，因为她申请了通校，再也不会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事件发生一周后，何警官派人将田小甜接到了警察局，这几天他们连续审问余果和王家文，总算是把事件调查清楚了。
“倒是没想到，王家文最后竟然回了学校。”何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有牵绊，就一直定成不了大事！”方离笑着说道
看了审问的磁带，田小甜笑了。
原来，一年前田小甜刚进学校的时候就被余果盯上了。余果的家庭其实是个官二代，余果从小高傲惯了，林源也是知道的，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她心里虽然高傲但很善良的余果居然是个校园暴力爱好者。
从高中开始，余果就开始霸凌一些同学，但是程度很轻，至少没有人找上门来。到了大学，田小甜的身世让她产生了兴趣。在她的世界里，身份低微的都是奴隶，于是她动了校园霸凌的心思，一开始余果让田小甜每天给他买早餐，但是田小甜的家境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因此田小甜拒绝了。这让她怀恨在心，但是官二代的身份摆在面前他也不好直接出手，于是她便找到了当时臭名昭著的朱丽萍。
没想到，朱丽萍的性子跟她很拍拖，一听到欺负人朱丽萍眼睛都直了，立马答应了下来。后来林晓晓无意间撞破了她们的对话，本以为林晓晓回去举报他们，没想到这个蠢女人主动加入了她们！
再后来，就是余果在暗，朱丽萍和林晓晓在明的变着法儿的欺负田小甜，而余果又总是装作烂好人一样去主动关心田小甜，由于田小甜从来没有出什么大事，学校领导也从来没有管过。直到有一天余果和林晓晓的对话被安然给听见了。
安然很害怕想要去举报余果一行人的恶行，但是很显然，余果用自己的身份威胁了她，于是安然也被迫加入了余果的团伙！
后来又一次，余果借用出去散心的借口将田小甜约了出去，并不停给田小甜灌酒，田小甜的酒量不是很大，就这样懵懵懂懂的喝醉了，余果叫来了几个地痞流氓想要让田小甜身败名裂，却意外发现田小甜为了讨生活早就将自己卖给了这个组织。
而田小甜竟意外的醒了，并且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原来，田小甜并没有喝醉，她一直都警惕着所有人。就在她准备报警的时候，余果让那群混混将她打晕了。
但她当时没想过要杀人，于是惴惴不安的熬到第二天早上想着去给田小甜赔礼道歉说不定就不会出事。没想到田小甜第二天竟然失忆了！她忘记了所有被欺负的片段，只记得她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平平凡凡的上着大学。
余果只觉得老天都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