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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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文王回归任子牙

姬昌的母亲太姜在宫中思念文王,忽然风过三阵,风中带吼声。太姜赶紧命侍儿焚香,她取金钱卜了一卦,算到西伯侯某日某时已到西岐。太姜大喜,忙传令百官、众世子,去西岐接驾。

文王走到西岐山,看到故园依旧,不觉心中感伤,想:“七年了,青山依旧,人面已非。”正嗟叹间,只见两杆红旗招展,大炮一声,远远走来一队人马。文王心中一惊,以为又是追兵,再仔细一看,只见左有大将军南宫适,右有上大夫散宜生,带了四贤、八俊、三十六杰、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恭、尹籍都跪在路旁。见众文武、世子多人,文王不觉泪下,说道:“我羁囚羑里七年,自甘老死,没觉得自己可怜,今天看到你们,心里突然觉得凄惨了。”

姬发走上前去,说道:“请父王更衣乘辇。”文王换了王服,乘辇,往王宫走去。一路上欢声拥道,乐奏笙簧,户户焚香,家家结彩。所有的百姓大呼:“我们七年没见着天颜了,今天大王归国,万民瞻仰,今日西岐又有主啦!”

回到王宫后,姬昌大摆筵席,席散之后,文王在绣榻上睡着了,三更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看见东南一只白额猛虎,胁生双翼,向帐中扑来。文王吓得赶紧叫左右侍从,只听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文王惊醒了,吓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早上,文王问散宜生:“孤昨夜三更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东南有一只白额猛虎,胁生双翼,向帐中扑来,孤急呼左右,只见火光冲霄,一声巨响,就惊醒了。这是吉是凶呀?”

散宜生赶紧祝贺:“此梦乃大吉兆,意味着大王将得栋梁之臣、大贤之客。”众官听了,齐声称贺。

再说那姜子牙自从逃离朝歌,就隐居在磻溪,整天在渭水垂钓。他一心一意地等候天机,每天诵读“黄庭”,修真悟道。感到无聊时,他就拿着丝纶倚绿柳而垂钓。

一天,一个砍柴的樵夫从姜子牙旁边经过,他把一担柴放下,问姜子牙:“老丈,我常常见你在此执竿钓鱼,你叫什么名字呀?是哪儿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姜子牙回答道:“我是东海许州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樵子听罢,哈哈大笑,说:“你的号也太吓人了吧,只有那些雄才伟略的高人、圣人、贤人才用此号。我常见你伴绿柳而垂丝,每天在这里守株待兔,也没有其他本事,怎么也称此号呢?”

樵夫说完,随意地将溪边的钓竿拿起,看到他的鱼线上连个鱼钩都没有,更是大笑不止,他对姜子牙说道:“有智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你怎么不装个鱼钩呀?像你这样钓鱼,别说三年,就是百年也钓不到一条鱼呀。就以你的智商,还好意思叫飞熊!”

姜子牙不急不慢地回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在此,名虽垂钓,但我意不在鱼,我是在钓王与侯。”

樵夫听完,笑得更夸张了,说:“你这个人也想王侯做!看你那个嘴脸,不像王侯,你倒像个活猴!”

姜子牙也笑着说:“你看我的嘴脸不像王侯,我看你的嘴脸也不怎么好。你左眼青,右眼红,今日进城可能会打死人。”

樵夫听完,大骂道:“我和你闲谈戏语,你怎么毒口伤人呢!”说完,他挑起柴,径直往西岐城中去。南门市井道窄,樵夫想换肩,扁担一转,哪知道打着门军王相的耳门,一下子把他打死了。人们立刻将他拿住,来见文王。

樵夫放声大哭,散宜生问:“你打死了王相,杀人偿命,你哭什么?”樵夫告曰:“小人武吉,是不小心误将王相打死,理当偿命。只是小人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母亲要养,小人无兄无弟,又无妻室,母亲孤身一人肯定会饿死的,想到这些,小人才放声大哭。”散宜生听罢,心想:“若论武吉打死王相,并非是斗殴杀人,其实也算是误伤。”于是便说道:“武吉不必哭,我帮你去求求情,先放你回去照顾母亲,等秋后正国法。”文王听了宜生的话后,随即准行,放武吉回家。

武吉回到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母亲叫他赶紧来找姜子牙帮忙,那是个高人。武吉来到溪边,见子牙又独坐垂杨之下,将渔竿飘浮绿波之上,自己作歌取乐。武吉走到姜子牙的身后,恭敬地喊了声:“姜老爷!”姜子牙回头一看,说:“你是那个樵夫啊!你那天可曾打死人?”武吉慌忙跪着哭道:“小人是山中愚夫,肉眼凡夫,不知道老爷是高明隐达之士。那天出言冒犯,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将来小人结草衔环,决不敢有负大德。”姜子牙说:“你打死了人,理当偿命,你拜我为师吧,那样我才能救你。”武吉听言,随即下拜。

时间过去半年了,散宜生想起武吉之事,见他还没回来,就跟文王说:“武吉打死王相,本来应该偿命,但臣因见他有老母在家,无人侍养,才让他回去安排后事,没想到他一去不回,这样的狡猾之民,一定要严惩。”文王随即拿出金钱卜了一卦,然后说道:“武吉并非狡猾之民,他不来是因为害怕刑法而自杀了。”原来,是姜子牙用法术瞒过了文王,让他以为武吉已经自杀,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流。文王一日与文武闲居无事,见春和景媚,柳舒花放,桃李争妍,就想着出去转转,一来可以狩猎于南郊,二来可以访遗贤于山泽。

第二天,文王便同文武百官到郊外游玩。他们带着酒来到溪边,边唱边走,无比惬意。这时,他们突然听到西边有一伙人在唱歌:“忆昔成汤扫桀时,十一征兮自葛始;堂堂正大应天人,义旗一举民安止。今经六百有余年,祝网恩波将歇息;悬肉为杯酒为池,鹿台积血高千尺。内荒于色外荒禽,可叹四海沸呻吟;我曹本是沧海客,洗耳不听亡国音。日逐洪涛歌浩浩,夜视星斗垂孤钓;孤钓不知天地宽,白头俯仰天地老。”

文王听渔人唱完,觉得歌词不同凡响,便对散宜生说:“这必定是大贤隐于此地。”文王命辛甲:“去把那些渔人带过来。”渔人齐齐跪下说:“我们都是闲人,这歌并非小人所作,离这里三十五里,有一溪,溪中有一老人,时常作此歌。我们听得熟了,所以信口唱出。”

文王正在思考,突然看到一樵夫唱着歌走过来:“春水悠悠春草奇,金鱼未遇隐磻溪;世人不识高贤志,只作溪边老钓矶。”文王听这歌声,感叹说:“此中必有大贤。”宜生在马上看那挑柴的好像武吉,便说:“主公!刚刚唱歌的那人,很像打死王相的武吉。”文王反驳:“我昨天已经算过了,武吉已死于万丈深潭之中,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武吉见是文王驾到,回避不及,只得把柴放下,跪在地上。散宜生一看,果然是武吉,文王知道后,满面通红,大声喝道:“匹夫!怎敢欺孤太甚?”武吉泣拜在地,说道:“吉乃守法奉公之民,只因误伤人命,前去问一老叟,他想办法让我躲过一劫。”文王问道:“此人姓甚名谁?”武吉赶紧回答:“此人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散宜生听完,马上欠身祝贺:“恭喜大王!武吉的话正应了您的梦呀,此人肯定是大贤。”

文王与众大臣走到竹林,不敢惊动贤士,在离竹林几百米的地方就下了马,文王同散宜生一起步行入林。来到竹林前边的一个小草屋,文王以手抚门,只见里面走来一小童,文王笑着问:“老师在吗?”小童回答道:“不在,与道友出去了。”文王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童子说:“那不一定,或许马上就回来,或许一两天、三五天,师父来去无定期的。”散宜生在一旁建议:“古人求贤聘杰,礼当虔诚;今日我们来意未诚,不如我们先回去,沐浴斋戒,择吉日再来迎聘,这才是敬贤之礼。”文王点点头,说道:“大夫所言极是。那我们先回去吧。”

文王回去斋宿三日,到第四日,他沐浴整衣,无比虔诚地前往小溪来迎姜子牙。在离小溪还有三十五里的地方,文王下马,同散宜生步行走入树林。只见姜子牙背对着他们坐溪边,文王悄悄地行至跟前,站在姜子牙的背后,姜子牙明知文王驾临,故意唱道:“西风起兮白云飞,岁已暮兮将焉依?五凤鸣兮真主现,垂钓竿兮知我稀。”

等姜子牙唱完,文王问:“贤士快乐吗?”

姜子牙回头看见文王,忙将鱼竿扔到一旁,叩头说道:“姜尚不知文王驾临,有失迎候,望贤王恕尚之罪。”

文王忙扶住姜子牙,说:“久仰先生大名,上次来没有遇到,今天再次诚心拜访,能见到先生,是我的荣幸。”

姜子牙谦虚地说:“尚乃老朽菲才,您如此重视,怕有负圣意啊。”

散宜生在一旁说道:“先生不必过谦,我们主公沐浴更衣,诚心聘请,今天下纷争,当今天子远贤近佞,荒淫酒色,诸侯变乱,民不聊生。主公昼夜担忧,久慕先生大德,所以特来聘请,还望先生不弃,辅佐明主,救万民于水火。”

姜子牙跪谢,与文王一起回到王宫,当时姜子牙已经八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