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人回到重案组,蒋玎珰来了,大家听了关琥的讲述,江开马上说:“调查组的消息也太快了,看这架势,是根本不想我们插手嘛。”
李元丰问:“那尸检报告呢?你没拿来?”
“没有,组长不在,陈复升怎么可能让我们擅自处理?他没不让我们调查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我就说有内鬼了,否则他们怎么会凡事知道得这么快?我没说你啊,你别激动。”
听了江开的话,李元丰不屑地哼道:“贼喊捉贼。”
“这四个字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到底是谁,谁心里有数。”
关琥抬起手,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现在我们已经被架空了,你们是不是要吵到连案子都没办法调查了?”
说到正事,两人都不做声了,关琥给张燕铎摆了下头,让他把金珠的照片给大家看。
“这是唯一的线索,大家分别去调查它的来源跟作用,用什么方式都好,总之越快越好。”
关琥说完,大家都没有做声,目光一齐看向他,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关琥,看你的样子有几分重案组组长的气势嘛。”
“是啊,说来说去,内鬼是你的可能性最大,我记得你有好几次都说想坐那把椅子了。”
江开用大拇指指指萧白夜的办公室,李元丰居然还配合他说:“是的是的,如果你是内鬼,就赶紧坦白了吧,不要连累我背黑锅。”
关琥被他们一唱一和气坏了,伸手拍他们的头,喝道:“话不可以乱说,我的意思是说那椅子坐起来很舒服,不是说我要做组长!还有,我再重复一遍,我们组里没内鬼!”
“是是是。”
跟前几次不同,大家怀疑关琥的口气是逗趣性质的,逗完他就各自做事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办公室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张燕铎站在一边看他们的互动,起初脸上浮着微笑,但慢慢的,微笑收敛了,目光落在对面的座位上。
位子现在是空的,因为今天老马休息。
蒋玎珰负责留守,她上网调查金珠方面的线索,关琥等人出去寻找情报。
张燕铎陪关琥一起去,不过只有一个小小的珠子,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关琥照走失人口的名单依次去询问,名单里有几个人的特征跟死者类似,但平心而论,他觉得希望不大。
路上张燕铎收到了谢凌云的回信,说她也没见过这类的金珠,根据珠子上的刻字,感觉像是还没有穿孔的转运珠,问他要不要去几家大首饰店询问一下,她这边也找找相关的资料,看这种金珠是否有典故。
刚好他们经过的街道正处于繁华地带,附近就有几家首饰连锁店,张燕铎听从谢凌云的建议,跟关琥进去询问。
两人连续问了三家,店员都说从金珠的大小跟造型来看,应该是首饰类的,但不是他们店里的商品,所以无法提供到更准确的信息。
关琥从首饰店里出来,迎面烈日照在脸上,他伸手遮住阳光,叹了口气。
张燕铎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急,但这事也不是急就能做好的。”
“我知道不可能那么顺,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关琥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对面的金店牌匾,他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张燕铎。
“鑫鑫鑫珠宝行?怎么听着名字有点熟?”
“很熟,上次别墅惨案的被害人之一就是这家珠宝行的少东家。”
“不错,说不定线索就在那里!”
经提醒,关琥想起了珠宝商李家。
虽然珠宝店位于繁华地带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但是因为这家公司跟之前的案子有瓜葛,所以关琥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巧合,他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快到珠宝店了,身后突然传来叫声。
“张老板,关琥……”
两人回头一看,叫他们的是夙飞虹,夙飞虹站在对面街上,手里拿了个纸袋,看到他们,匆匆跑了过来。
“你们今天休息吗?来买首饰?”见关琥要进珠宝店,夙飞虹问。
关系到案件,关琥没有说实话,指指张燕铎。
“是啊,想买首饰给我哥。”
“啊?”
看夙飞虹一脸惊讶,关琥就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追加,“我的意思是我哥要给他女朋友买生日礼物,要我帮忙来参谋参谋。”
“有女友了啊。”
夙飞虹看向张燕铎,张燕铎微笑着附和了关琥的谎言,问夙飞虹。
“你来附近买东西?”
“这街口有家旧书屋,店主喜欢搜集一些珍本,所以我偶尔会来看看。”
夙飞虹像是献宝似的,掏出刚买的珍本给他们看,都是一些与奇门易学有关的书籍,关琥没兴趣,正要找借口离开,张燕铎将手机里的金珠照片调出来,亮到夙飞虹面前。
张燕铎的动作太快,关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气得直瞪张燕铎,心想早知道你要亮底牌,我刚才何必还特意撒谎呢?
夙飞虹看看照片,眉头皱起,问:“这是什么?”
“我女朋友喜欢的东西,我想找类似的,你对这类古风的饰品比较熟,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
夙飞虹哑然失笑。
“我是研究周易八卦的,跟这些小玩意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这是转运珠吧……嗯,不太像,看起来是纯金的,也不是舍利子……等等……”
他说着话,看照片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跟张燕铎把手机要过来,又仔细查看,关琥忙问:“有发现?”
“算不上发现,就是以前在阅读相关书籍时,记得书中提到道家兵解的传说,看到这个,突然想了起来。”
关琥没好意思问——什么是兵解。
还好他哥非常的善解人意,知道某人这方面的知识有限,解释道:“兵解是道家流派的说法,当修道者遭遇危险时,很有可能神形俱灭,便使出这招,利用兵解壮大自己的能量,干掉敌人,而他自己的身体也会毁掉,只剩下元神。”
“张老板真是好学问。”
“过奖过奖,我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见张燕铎自谦后大有继续讲述的架势,关琥伸手阻止了。
“好,我懂什么是兵解了,但这跟这颗珠子又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佛家高僧死后会留下舍利子,道家兵解也会,不过他们是用于保存元神的,以备在找到合适的躯体之前,元神不会消散,这种保存元神的物品以纯金最好,银其次,诸如珠玉之类的物品也可以。”
关琥很后悔询问这个问题,因为他发现夙飞虹说到了兴头上,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管兵解之谜是什么,都跟他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毫无关系,他处理的是刑事案,不是灵异案,兵解什么的只存在在大家的幻想中吧。
他想找借口结束这个话题,谁知张燕铎突然问:“为什么你会从这一颗普通的金珠上想到兵解?”
“嗯,大概是一种直觉吧?我们研究奇门堪舆其实跟你们警察查案一样,除了依靠多年积累的经验外,还需要灵感,这种感觉很难解释。”
请把‘你们’这个词修改一下,这里只有一位警察,谢谢。
关琥是个务实的人,所以他不太相信这种玄乎的说法,还好手机及时响了起来,让他摆脱了玄学讲授课程。
来电是蒋玎珰,关琥接听后,她在对面兴高采烈地说:“关琥,好消息好消息!”
“有线索了?”
“比那个还要好的好消息!组长找到了,他被送进了安和医院,我已经通知江开他们了,你也赶紧过来!”
“头儿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不清楚,是医院打电话通知我们的,总之你先过来就是了。”
有萧白夜的消息了,关琥的心情顿时腾到了半空中,蒋玎珰挂断电话,他立刻跟夙飞虹道了谢,拉着张燕铎就跑。
夙飞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了,又转头看向珠宝店,珠宝店上方的招牌熠熠闪光,眼睛被晃到了,他微微皱起眉,掏出手机,搜索到鑫鑫鑫珠宝行公司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听到对面的说话声,他说:“请转李总,我有事情要跟他说,是关于金珠的。”
关琥驾车一口气开到安和医院,跑进医院后又打电话找蒋玎珰,蒋玎珰已经到了,告诉他们萧白夜在重病号房,并报了病房号。
听到重病号三个字,关琥原本欢喜的心情又瞬间转为担忧,顺着病房号找过去,透过玻璃窗看到房间里站了不少人,江开、李元丰跟老马都到了,他更担心,连门都没敲,直接冲了进去。
“关琥,你进屋不敲门的习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病床那边传来无奈的话声,关琥把床边的几个人推开,就见萧白夜靠在支起来的床上。
他穿着病号装,脸色有些疲惫,不过不能说特别糟糕,如果忽略他头上缠着的几圈纱布外,他完全就是正常人。
所以关琥无视了萧白夜的提醒,为了看仔细,他扑过去按住萧白夜的肩头上下来回地打量。
“头儿你没事了?玎珰说你是重病号,你除了头以外,还有哪受伤了?”
“光是头受伤还不够吗?你还希望我哪出问题?”
被上司不悦地责问,关琥呵呵笑着松开手,不敢说头部受伤其实也很严重的,比如脑震荡啊失忆什么的,不过萧白夜可以清楚叫出他的名字,看起来情况不是太糟糕。
至少人还活着,这对他们重案组所有成员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我会躺在重病号房吗?”
萧白夜揉揉额头,蒋玎珰小姑娘心细,上前帮忙移动靠枕,让萧白夜坐得舒服一点,对关琥说:“头儿倒在山脚下,被过路的行人发现,送到医院来,刚才医生说他从高处滚下,头部受到撞击,另外手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怀疑这几天被人强行禁锢。”
老马问:“头儿,你是被谁关起来的?”
萧白夜看看他,表情有些恍惚,关琥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重病号这个词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头儿,你不会是大脑撞到,导致失忆了吧?”
“我没失忆,我知道你是关琥,你还欠了我好几顿饭呢。”
“那禁锢你的人是谁?”
“不记得了。”
萧白夜的目光扫过几位属下,最后又看看张燕铎,说:“我只记得我那晚有事,提前离开了警局,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印象,记忆一片空白。”
张燕铎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他才问:“是空白还是混乱?”
“一开始是空白,努力多想的话,就会变混乱。”
“总而言之就是记不得了?”
关琥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那医生怎么说?这是大脑受伤造成的短暂失忆?还是永久性的失忆?”
蒋玎珰解释道:“其实跟脑部受伤没关系,医生说头儿被禁锢的这几天曾被注射过大量的药剂,他们怀疑是药剂造成的记忆神经受损,至于损伤的轻重要继续观察才知道。”
萧白夜挽起右边的衣袖,大家就看到他的胳膊上留着好几个针孔,江开吓得急忙问:“那药会不会是什么慢性病毒?会不会危及生命?”
“现在还在化验中,还在等结果。”
“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最快也要晚上了。”
病房里陷入寂静,虽然萧白夜平安归来,这对大家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想到他被注射毒素,随时有生命危险,众人的心情都无法轻松起来,要知道前不久他们才经手了类似的案子——那些被注射毒素的易学高手最后都变成了疯子。
“我还没死呢,你们不需要做出这种表情吧?”
房间里的气氛太压抑,萧白夜拍拍手,跟大家开玩笑。
“放心吧,我吉人天相,不会那么容易挂的,就算有事,我也会先把案子解决了再兵解……”
关琥本来心情郁闷,听到这个词,他心头一震,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
“最后那两个字,兵解!你为什么要提兵解!?”
“我提了吗?”
萧白夜一脸疑惑,看向其他人,大家用力点头,他抚摸着额头,说:“不知道,大概之前听过类似的词吧,就随口说出来了。”
“你喜欢看修仙这类的故事跟电影吗?”
“关琥你觉得我有那个美国时间吗?”
“所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萧白夜想了想,摇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
李元丰问关琥。
“兵解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兵解简单来说就是跟敌人同归于尽,我刚刚听一个朋友说到兵解,所以奇怪头儿怎么也会提到。”
“那看来我没说错,”萧白夜耸耸肩,微笑说:“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介意跟罪犯同归于尽。”
关琥还想再问,病房门被推开,有人冲了进来。
大家转头看去,来的是吴钩,越光跟在后面,他想拉住吴钩,但吴钩速度太快,转眼就冲到了病床前。
吴钩脸色阴沉,身上杀气很重,要不是知道他跟萧白夜的关系,关琥一定怀疑他是来杀人的。
他正考虑要不要过去拦住,吴钩已经揪住萧白夜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下一秒,拳头挥过去,萧白夜的左脸颊中招,跌回病床上。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护住萧白夜,吴钩还要再打,被越光抱住往后拖,叫道:“冷静!冷静!”
“放开,我最好的冷静方法就是揍人。”
吴钩都这样说了,越光更不敢放,拉着他拖去一边,又用眼神向张燕铎求救。
张燕铎走过来,站在吴钩跟萧白夜之间,对他说:“萧白夜还没脱离危险,你确定要通过揍人来冷静吗?”
吴钩一愣,停止了挣扎,甩甩头,示意张燕铎让开,探头看向萧白夜。
萧白夜重新坐好,幸亏吴钩下手不重,他揉着脸颊,苦笑说:“等我死了你再揍可以吗?这样至少我不会痛。”
“萧白夜你再说一句试试?”
萧白夜的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吴钩的戾气马上又冒了起来,胳膊被越光拉住,他一脚踹过去,床腿被踹到,在涩耳的摩擦声中往旁边滑动。
关琥见过吴钩各种表情,但这种发自内心的愤怒他还是第一次见,看来萧白夜是真的惹火他了,他很庆幸被踹的不是萧白夜的腿,否则他除了看脑科外,还要顺便看下骨科了。
感受到吴钩的气恼,萧白夜双手举起道歉。
“是我不对,下次我有什么行动,会先给你们商量的,这样总行了吧?”
他低头道歉了,吴钩这才满满安静下来,对越光说:“松手。”
越光看看他的脸色,松开了手,吴钩走到床边,江开跟李元丰想要阻拦,萧白夜冲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吴钩凑到萧白夜面前,观察了一番,忽然伸出手,很粗暴地揪起他的头发向后拉。
萧白夜被拉得不得不仰起头,吴钩掏出晴天娃娃,用娃娃的圆脑袋在他的脸颊上来回揉,安慰道:“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消肿了。”
我觉得头儿现在更担心被揪得秃顶。
看着萧白夜被揪得一脸疼痛却不敢反抗的样子,关琥忍笑忍得肚子疼。
其他组员的反应也跟他差不多,大家不太了解萧白夜跟吴钩的关系,都看直了眼,想笑又不敢笑,经过这一番折腾,最初压抑的气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老马悄悄把关琥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头儿被他欺负还不敢说话?”
关琥耸耸肩,“我只知道他是越法医的弟弟,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
关琥不说话了,李元丰忍不住也加入了八卦小分队,问:“头儿不会是好那口吧?”
关琥探头看看对面,吴钩的动作虽然粗暴,但他的表情很温和,让大家不想歪也很难,他故意说:“不要问我,要问你们去问越法医。”
几个人立刻跑去围住越光打听八卦,老马也要跟过去,被关琥拉住,说:“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凑热闹了。”
“八卦无关年龄,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
“是是是,不过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就算休假,听说有头儿的消息了,我也要赶过来啊。”
就在关琥觉得他还是很重视同事的时候,老马又说:“表现好点,年终奖才有着落不是?”
这家伙一把年纪都要退休了,还惦记着那点奖金,真是的。
关琥没好气地把老马推开,想过去看看萧白夜的身体情况,准备做个简单的笔录,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再度被推开,看着陈复升带着他的手下走进来,关琥小声嘟囔。
“看来不敲门的大有人在。”
来的是专案调查组的人,大家的反应都很冷淡,陈复升也不介意,径自走到萧白夜面前,越光担心他们留意到吴钩的身份,及时将他拉开了。
萧白夜不认识陈复升,听他自报了家门,他先是愕然,接着说:“没想到我失踪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身为重案组组长,你失踪了五天,这并不是小事。”
“原来我失踪了这么久。”
萧白夜才醒来没多久,思绪还有些混乱,靠在靠枕上揉额头,像是要努力回想之前的经历,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需要报期待。
陈复升自我介绍完后,公事公办地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录口供吗?”
“可以,不过我那几天的记忆都消失了,大概无法提供到有力的线索。”
“有关这一点,我刚才跟你的主治医生都谈过了,严格地说,你现在还处于危险期,需要继续留院观察,所以在你复职前,重案组的案子全部由我接手……”
“等等,”萧白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微笑说:“我好像没说我要留院,我现在的状况,随时可以复职。”
“你失忆了。”
“只是有一段记忆消失而已,再说失忆并不等于没智商,我相信我的智商可以控制我的行为。”
“但你的医生说你体内或许有病毒潜伏,你随时有送命的可能。”
“也或许没有,医生连我被注射的是什么毒素都还没查出来,所以就算病毒真的发作,我在不在医院,意义都不是很大,所以我要参与案件调查。”
陈复升没有马上回复,盯着萧白夜看了一会儿,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这个周的两起案子是由我负责的,所以相关情报请务必汇报给我,由我统一调度。”
凡事都让你统一调度了,你当我们组长是死的啊。
关琥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要不是怕萧白夜为难,他一定会反唇相讥。
萧白夜却没在意,微笑说:“这是应该的,在办案方面你是老前辈,我很希望跟你合作,从中学到更多的经验。”
他说完,又对关琥等人说:“你们都听到了?如果查到什么线索,要马上汇报给陈组长,不要让人家说我带出来的手下不懂规矩。”
这官腔打得很漂亮,大家都配合着答应了,接下来陈复升让手下给萧白夜录口供,又转头依次看向病房里的其他人。
为了避免给萧白夜造成困扰,越光找了个借口带吴钩离开,吴钩不想走,硬是被他拉走了。
随后是蒋玎珰跟李元丰等人,江开不想走,故意问陈复升。
“你们每次情报都收得这么快,是谁爆料的啊?”
蒋玎珰用力摇头,其他人也跟着摇头,都表示不是自己。
陈复升微微一笑,“这不奇怪,我以前就是做情报工作的。”
“你们做情报工作的都必须是胖子吗?”
“不要小看胖子,我这叫身宽体胖,小伙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那我宁可跟老马一样好了,至少老马还是个瘦子。”
江开伸手去搭老马的肩,却搭了个空,老马自来熟地跟陈复升打招呼,又说了好一番恭维的话,然后不用陈复升赶人,他就主动提出去做事,江开没办法,也只好跟他一起离开。
最后只剩下关琥跟张燕铎,于公于私,关琥都想知道萧白夜出事前的经历,所以明知陈复升不希望他们在场,却故意装糊涂。
大概是不想跟小辈较劲,陈复升没有开口赶他们,关琥给张燕铎使了个眼色,两人靠在另一张病床上旁听。
萧白夜提供到的信息不多,他只记得自己出事当天下班后,回到公寓,换下变装开车出门,至于去哪里他不记得,在哪里遇到攻击的就更不记得了,唯一隐约记得的是火光,还是身上传来的剧痛。
陈复升问:“火光很凶猛吗?会不会是火灾现场?”
“没有印象了,我只记得我晕倒时眼前有火苗。”
“那疼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电击棒或是警棍造成的?”
“好像比那个更痛……”萧白夜想了想,说:“或许是高压电击器吧。”
“那你对攻击你的人有没有印象?”
“如果有的话,我一早就说了,我是真记不得了,我最新的记忆就是有人拍我的脸,问我有没有事,那个应该是发现我的行人,再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喔对了,我发现身上没有其他伤痕,看来歹徒除了给我注射药物外,没有其他的暴力行为。”
“所以他们把你抓去,禁锢了你几天,只是为了给你注射药物。”
“有这个可能,之前的案子就是罪犯为了研制毒品,找健康的人来做试验,我想我也是试验品,只是我比较幸运,找机会跑了出来,所以你看你们是不是要在我被发现的地方搜查线索?”
“这是一定的,如果有消息,我会马上跟你联络。”
“谢谢。”
萧白夜录完口供,微笑看着陈复升跟他的手下离开,他给关琥打手势,让他落下病床,好让自己躺得舒服点。
关琥扶他躺好,问:“头儿,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如果还有其他记忆,我一定会说的,你以为我会让那帮王八蛋逍遥法外?”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一言不发出门的?你不告诉我们也罢了,怎么也没跟吴钩打招呼?这两天他差点把越法医的书屋给拆了,只打你一拳,实在是便宜你了。”
听了关琥的抱怨,萧白夜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看向张燕铎,张燕铎一摊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示。
“弟弟这种生物都很任性的,所以你要懂得体谅。”
“今后我会试着体谅的。”
萧白夜从醒来后就一直在跟大家说话,他有些累了,闭上眼睛,说:“我先睡一觉,回头打车回警局,你们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在这里等我。”
“那你想起什么,随时联络我们,还有啊,你不要太逞强了,该休息就休息,兄弟们心里有数,不会让你难做的。”
关琥安慰完,跟张燕铎告辞出去,两人走出一段路后,张燕铎拉拉他的衣袖,做了个病房被人监控的手势。
关琥一听就急了,转身要往回跑,被张燕铎拉住,小声说:“我暗示过萧白夜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确定有被监控?”
“确定,我的听力跟正常人不一样,房间里如果有窃听器这类东西的话,我可以感觉到。”
说着话,张燕铎伸手揉揉耳朵,皱眉道:“很不舒服。”
难怪从进了病房,张燕铎说话就很少,原来如此。
关琥问:“你知道是谁?”
“我只知道我们进去的时候,东西已经在了,当时病房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有嫌疑,如果现在揭穿了,罪犯会改用其他的办法,所以不如装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
“那我们都走了,组长会不会有危险?”
“犯罪团伙应该不想马上干掉他,否则他就不会活到现在了,我相信他会从被关押的地方跑出来,绝对不是因为幸运,而且他的事你不用担心,你觉得发生了这件事,吴钩会任由别人靠近他吗?”
说的也是。
听了张燕铎的解释,关琥放下了心,问:“你说头儿那晚到底去哪了?如果能猜到这条线,可能就抓到事情真相了。”
“去哪了我不知道,不过一定跟萧家血案的调查有关。”
“这个我知道。”
萧白夜失踪后,关琥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他特意去询问过越光。
越光提到蝴蝶夫人在临死前曾跟萧白夜附耳说过话,事后萧白夜说没听清,那应该是撒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蝴蝶夫人多半是提到了萧家血案的线索。
蝴蝶夫人死亡后,警方控制了她的房产跟名下所有公司的账户,前两天,关琥把与蝴蝶夫人相关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特意去她被封掉的住居搜查,但都一无所获,所以他一度怀疑自己的推测方向出了错。
张燕铎说:“如果萧白夜要去查萧家血案的线索,他一定不会告诉吴钩的。”
“你的意思是他担心吴钩在冒险中受伤?他想多了,吴钩的生命力强大着呢。”
“强不强大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作为兄长,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犯险,所以吴钩才揍他,吴钩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他的智商还是很高的,萧白夜的想法他一定懂。”
“可怜的哥哥。”
关琥双手合十为萧白夜哀悼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劲,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蝴蝶夫人跟头儿说的事情他应该记得才对啊。”
“大概是犯罪集团用什么办法抹掉了他有关萧家血案的那部分记忆,他们不希望当年的血案真相被重新提起。”
“记忆可以抹掉,但抹不去本应存在的事实,我准备把蝴蝶夫人的资料再过滤一遍,看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张燕铎不经意地看了关琥一眼,没说出自己的怀疑——也许不是关琥忽略了,而是有一部分档案被抽掉了,要知道那个工蜂做事可是非常狡猾老练的。
以关琥的办案经验,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或许他只是潜意识地避开深思,要知道怀疑队友比怀疑罪犯更让人无法接受。
所以他敷衍道:“这是个好做法。”
“而且现在还多了一条新线索,头儿提到了兵解,这个可不是个常用词,一个小时内两个人说,一定有关联。”
“嗯,我怀疑这个词是萧白夜在被关押时听到的,虽然罪犯利用药物让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抹不去他潜意识的记忆,一些词如果说得次数过多,他就本能地记住了。”
“也许这起绑架案与老家伙有关,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们绑架组长又放掉他的原因。”
“现在不比二十年前了,萧白夜身为重案组组长,他如果遇害,势必掀起大风波,不利于犯罪团伙今后的行动,而且萧白夜也是只狐狸,他多半也为自己准备了什么底牌,冒然干掉他,假如底牌被翻出来,那就两败俱伤了,所以让他失忆是最好的办法。”
关琥斜眼瞥张燕铎,心想身为狐狸的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是狐狸?
两人出了医院,关琥开车去离医院最近的鑫鑫鑫珠宝行,继续询问金珠的消息。
很可惜,他们连着去了两家分店,店员都立刻给了否定的回应,大家既不知道金珠饰品的寓意,也没有在自家店铺里见过。
关琥没有气馁,接着又跑了其他几家珠宝行,也依旧没有打听到相关的线索,眼看已是傍晚,关琥提议先回警局。
路上,他一直没说话,最后张燕铎先开了口。
“开车时请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想因为你的愚蠢行为英年早逝。”
“没有,我只是觉得鑫鑫鑫店员的反应有点奇怪。”
“喔?”
“你也发现了吧,其他金店的店员在被问到的时候,都表现得很好奇,而且会仔细看照片,但鑫鑫鑫家的店员的反应则是不想惹麻烦,看一眼后就马上摇头,感觉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关琥在平时生活中很马大哈,但查起案子时,他就像是换了个人格,观察力跟细心度都会连跳几级,让人刮目相看。
张燕铎点头道:“这说明他们被警告了,所以不敢多说,也间接证明我们没查错目标。”
“但他们就是说不知道,我们也不能逼迫,本来还可以想想办法,现在组里多了个太上皇,想搞小动作都不行。”
“可以直接调查珠宝行老板最近的行动,就说跟之前的别墅惨案有关,一定不会有人多说话的,我们分工合作,这部分你来查,我去调查萧白夜失踪的事。”
“不用,我们一起查好了。”
像是看出了张燕铎的想法,关琥转头冲他笑笑。
“你不用顾及我的心情,公是公私是私,虽然我不希望身边的同事是内奸,但绝不会特意回避,不管工蜂是谁,我一定要亲手揪出他,给他戴上手铐。”
弟弟变聪明了嘛。
张燕铎没再坚持,笑道:“关琥,你如果真公私分明的话,就不会跟我搭档查案了,你就没想过也许工蜂是我吗?”
“你以为我愿意啊死狐狸,这不都是你硬缠上来的吗!?如果你敢是工蜂,我第一个抓你,我警告你,别存任何侥幸心理!”
说起当初被强制搭档的事,关琥火大了,转头冲他大吼。
张燕铎笑得更大声,捏住关琥的下巴,让他看前方。
“关警官,在抓到工蜂之前,请安全驾车,珍惜生命,从我做起。”
“张狐狸你还想长命百岁的话,就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