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何打气？（三）
无聊，无聊，还是无聊。
这是柳语现在最大的感受。
没注意听领导们的长篇大论，柳语等都等得不耐烦了，毫无形象地蹲下，看着地上落单的蚂蚁，调皮地用手指搭成长梯，让几只小蚁爬到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的瘙痒，然后一脸嫌弃地站起来，手指曲弹，将它们一只接一只甩打下后，露出邪恶的笑容。
就在此时，柳语冥冥中感受到了一道炽热的视线，迷茫地抬起头左右寻找，可并没有找到其主人所在。
“是谁暗恋我却不主动站出来！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可得好好想清楚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柳语打了个喷嚏，捂着泛红的鼻子，自言自语道。
站在同一行的雨随月，岁依旧面无表情，可眼睛眯了起来，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歪了歪头。
在柳语不耐烦的时候，开幕仪式终于要开始了。
柳语立刻站直身子，摆好平时体育课训练时的姿态。
在临近校运会的这几周，体育课上都会安排半节课的时间练习正步，也是因为第三年参加的原因，以及以前军训被训得老惨的缘故，班上所有人都练出了默契，两三节课的时间便让老师看了都挑不出多大的毛病。
出乎意料的是，新转来的雨随月踢的步子也十分标准，让体育老师看了都赞叹不已。
天上的无人机“嗡嗡”作响，柳语也难得变严肃，一本正经地大踏步，跟随同班同学的脚步，双腿伸得老直，每一步踏下去，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颤抖。
以及脚板的哀嚎。
陈酣作为体育委员与领旗手，自然起到了领头羊的作用。只见他·双臂竖直，将班旗高举，让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的七彩星星图案若隐若现，周围的星空作出了优美的点缀，预示三年12班将破茧成蝶，飞越高空，成为国家最闪耀的明日之星，未来可期。
“一二一！一二一！”
陈酣高喊着口号，众人随着口号有规律地前进，保持好彼此间的节奏，脚步在打磨过之后变得十分同步，相较于别的班级，三年12班的精神面貌是全场数一数二的。
“三班三班，永远第一！”
“五班五班，铁血军团！”
“八班八班，勇攀高峰！”
第三个是不是有点不够押韵？
没关系，别的班的口号就算喊得多大声，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之作。
柳语像个无情的法官，对别人班的口号下了最终的审判。
“都太拉胯了！没一个能打的！”
差点叫出声来，淡定淡定，柳语你可是美男子，不能和这种小事一般计较。
在时间的推进中，初三前面十几个班已经走完了，很快就要轮到柳语他们。
出于地理位置因素，前面班级的表演柳语基本是一个都看不清楚，老气人了。
总算，该到12班出场了。
“现在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三年12班！12班的学生积极向上，班级总成绩一直在年级中保持前列的水准。他们班的口号是‘绝不服输’！”
“12班！”陈酣喊出这句话，接着原地踏步。
伴随着鞋底的敲击声，41人的声音传遍主席台。
“十二十二，绝不后撤！”
“壮志凌云，誓为勇者！”
“甘当先驱，一马当先！”
“斩关夺隘，十二永存！”
多么豪迈！多么霸气！
是不是听的人热血直冲天灵盖？
情人眼里出西施，柳语都想为自己班的才子们点个赞。不得不说，在12班待久了之后，连陈酣看起来都顺眼多了，更别说是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们。
别看柳语平时除了和部分人有交集，很少跟班上同学交流，可论对班级的感情，他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毕竟是给他留下了三年的美好时光，就算往后的日子彼此会生疏淡忘，但柳语仍会记得当初的青涩少年，从未在这个班集体中抹去。
希望以后还能保持这份真心。
喊完口号之后，柳语的嗓子有些火辣，此时此刻很想拿杯水过来润润喉咙，可惜，还是要不得。
此时，站在排头的刘瑶说了一声：“全体右转！”，然后在主席台一边的三名准备表演的女生缓缓走出队伍，在一众老师与领导的面前站稳，待到属于她们的背景音乐响起，三名女生接过负责组织管理的学生团递来的麦克风，开始了她们的歌唱。
三人的齐唱非常好听，无论是那名合唱团的女生还是王朵朵都好，她们的功底还是相当靠谱的，更别说得天独厚的雨随月了。
只可惜，柳语还是看不清前面的情况。
真的可惜。
“见鬼，你们前排的人就不能活蹲下来吗？之前排练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茬？站这么紧凑干嘛？之前训练的时候不是还松松散散的吗？现在导致我不能看清前方，还不能随意移动，我不过是想看看雨随月唱歌的样子啊！”
柳语的气愤都写在脸上了。
结果，半分钟过后，柳语在不情不愿之中离开了主席台前侧。
回到班级领地后，柳语坐在座位上喝水，陈酣一屁股砸到柳语隔壁的位置，装作扇风样，哈气道：“真的累死我了，柳语你累不累？怎么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柳语回神，摇摇头，说道：“啊？没有啊？你怎么看出来我不开心的？”
陈酣指了指柳语的脸，嚷道：“你脸上都写得一清二楚！”
柳语苦笑，说：“我面部表情管理就这么差吗？”
“就没好过。”
“行了行了，别拆我台了，我没什么大碍。”
陈酣也不想多说什么，不想让准备比赛的自己和柳语都太过烦躁。
柳语参加的一百米短跑将在校运会的首日下午举行，而陈酣很快就要打响今日比赛的第一炮，即将走上一千米长跑的征程。
在临去之前，柳语拍拍站起身来的陈酣屁股，眼睛看着下方的跑道，好似满不在乎地说道：“待会加油啊，虽然倒数第一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所谓，正好够我嘲笑你一阵子了。”
陈酣挑眉，朝柳语显摆自己光洁的牙齿，说道：“放心吧，你没这机会的！”
柳语歪嘴，说：“我等着。”
快要走过刘瑶身边时，一直安静坐着的雨随月突然起身，走到陈酣身边，和陈酣并排走在通往准备室的路上，期间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柳语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瞳孔一缩，眼眶欲裂。
这是什么？！赤裸裸的投敌！投敌！
慢着，好像也不算敌吧？
你看，你快看！那个小B崽子居然还在傻笑？笑什么呢？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去干了什么亏心事？枉我还给你赛前加油，不行不行，差点气血攻心，缓口气缓口气。
XX年9月25日，秋，天气晴。
我，柳语，记下这一账了。
不知道柳语心里的小九九，和雨随月高高兴兴聊着天的陈酣只觉得后背一凉，往后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挠挠屁股后，又原地转了一圈，确认后面什么都没有。
雨随月看着陈酣小小的眼睛，生出了大大的问号。
柳语还是有些忿忿不平，跑到洗手间上洗了把脸，凉水刺激过后，柳语的心情才变平静一点。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柳语走到场内最高的高台上，绕着体育场慢慢地逛。
柳语挺喜欢这样的，在至高之处俯瞰全景。
看到最下面的人跟之前耍过的蚂蚁一般大小，柳语笑出了声，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高处不胜寒。
虽没到那种万人之上的地步，但柳语不喜欢那种感觉。
无聊，无聊，还是无聊。
他只不过想要静静地看风景罢了。
站到高处的那些人会有这种感觉吗？还是只是自己的臆想。毕竟有钱人的快乐柳语根本想象不到。反正柳语不喜欢，那就对了。
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不会良心变质呢？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先不想这么多吧，毕竟自己能不能上到那个高度，还是道未知数。
可总感觉身边的某人，或许会有这种难解的命题。
将迎面而来的微风吸进肚子里，柳语看着天上自由漂泊的云朵，心里生出了几分羡慕。
“天上的云啊，想去哪就去哪，多么自在。”
此时的少年，生出了离开这里的想法。
“哦哦哦，比赛开始了！冲啊！”
刚萌芽的种子，被深藏到少年的内心当中，此时的柳语，只想快快去给没多久前还在痛骂的兄弟加油打气。
不过是少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