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亲爱的！我舍不得离你而去
触不到的恋人•三部曲
III 都市生活篇
经过一星期的调养，张凤梅脸上渐渐地有了光泽，杜华东除了每天去医院照顾自己的妻子，还要抽空照顾手术后的岳母。自己每天只休息5-6个小时，连日来的熬夜让他双眼布满黑眼圈，身体日益消瘦。
每次张小雅叫姐夫多休息，他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为了照顾好妻子，杜华东干脆把被子搬到病房里住，他说这样方便照顾张凤梅。
今天是星期四，天气很晴朗。岳母在两位女婿筹完钱后，总算平安做了手术。张母虽然不能下床，可自己硬要坐着轮椅，让小雅推着母亲去看大女儿拆线。张母知道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可她仍然怀着一丝希望，祝福自己的女儿能好起来。
张凤梅满身包着厚厚的纱布，望着被阳光照射明亮的天花板。满屋子细小的尘埃，在她的头上飞舞着。病房内乱舞的飞蛾，忽然停在白色的灯管上面。
自己痴痴得望着这些渺小的生命，自言自语道：
它们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生命又是那么的短暂。如果我前面是一片黑暗，会不会像这些渺小的飞蛾一样死去...
在一旁给病人倒水的杜华东，忽然听到妻子这么一句，顿时他的表情僵住了。端起开水气愤道：
亲爱滴！你说什么呢！今天快要拆绷带了，以后你又可以下床活动。自己干嘛说一些丧气话，来把药吃了？
满脸愁云消散的妻子，忽然对杜华东莞尔一笑。今天这笑对他来说非常难得，因为好久都没有见老婆这般高兴。可从她深邃的眼眸中感受到一丝牵强。
老公；这几天辛苦你了。自从我躺在床上，你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我看你都瘦了，满脸的黑眼圈我好心疼。
说完，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丈夫的额头，眉毛、眼睛和鼻子。自己眼中弥漫着淡淡的泪水。张凤梅眼神是那么的温和，仿佛觉得自己给丈夫带来无尽的苦难。
老公你笑，我跟着你笑；你哭，留多少泪我给你抹。
杜华东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然后保持着微笑对自己的妻子说：
好了，你要开心一点，今天是个好日子。手术完你就会很快康复起来。难道你不感到高兴吗？到时候岳母、小雅、冉冉都会过来，亲眼看着你拆线。你想；那时大家该多么高兴啊！！
张凤梅的心像打翻的五味瓶涌上胸口，难受极了。丈夫的一切谎言都瞒不过自己。因为杜华东和小雅的谈话，已被熟睡中的张凤梅无意中听到。可自己要假装着什么都不知情，因为他还有许多牵挂的事情。
痛苦的张凤梅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让丈夫有一丝察觉。所以她强忍着泪水，让这份沉重悄悄进入自己的身体。就像十几年前她俩的感情一样，要把这份巨大痛苦与思念，一起封存在内心里。
曾经因为她恨杜华东，恨他对自己的绝情寡义，才下决心把这份感情移转到别人身上。而现在却因为对他的不舍，才假装自己很开心，让丈夫不再为自己的病情而痛苦。
嗯，好的。我一定好好的坚强下去，等我康复后，咱俩一起带着孩子到处去旅游。你说好不好？
听完妻子的一番话后，杜华东心里一片绝望。他如刀绞般的强忍着泪水，心中的千言万语都无法说出。张凤梅早已瘫痪在床，自己不敢把病情的事实告诉给老婆。不知道她知道后，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像散落在空中的烟花，景色再美也不过一瞬间，迟早也会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就让时间停留在这美好的一刻吧！反正爱上张凤梅的那一刻起，他们注定就是天生的恋人。如果老天硬要狠心把他俩分开。杜华东不知道失去张凤梅的那一刻，天空还有没有颜色。所以自己必须瞒着。努力在妻子面前假装着，此刻也是幸福的。
好好好，你赶快把药吃了吧！开水已经没那么烫了。我一定答应你，咱们三人一起去全国各地游览。
说完之后，他连忙扶着妻子坐起来。然后拿起早已凉透的开水，看着她把药吃下去。他俩互相保持着一种淡淡的微笑。彼此也不点破这层薄薄的伪装。
爱情的力量可以恨一个人。把恨可以当成一块冰，牢牢的刻在心里。无论时间如何流逝，记忆永远是你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痕。
同时也是一团激情澎湃的火焰。无论时间如何的流逝，都不顾一切去爱你，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的每个微笑都是阳光，曾经和你一起的分分秒秒，都是一种幸福的邂逅。用尽一生，竭尽全力去呵护你。把你当作人生目标，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让你一辈子不孤单，这也是爱。
上天给了杜华东两次选择，第一次他选择默默的离开，错过了这次爱的诠释。如今的第二次；他能坦然接受这份爱情时，老天又狠心让他俩沉受着无穷的艰熬。自己当然不会任由命运的摆布，所以他必须竭尽全力坚持下去。
渐渐的，张凤梅感觉到自己丈夫眼睛里的温柔。她一脸愧疚的微笑道：
我想睡一会儿，扶我躺下吧！
于是他点点头，一脸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婆。忙扶着张凤梅躺下来。重新为妻子盖好被子，于是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下。
先睡一会儿吧！咱就在隔壁守着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她躺在枕头上望了望自己的老公，然后微微的点点头：
嗯...
张凤梅安静地闭上双眼。丈夫望着她熟睡的样子，眼角上的泪不自觉地流出来。杜华东蹑手蹑脚向门前走去。刚走出门外的他，又从门缝里望了一眼，随后轻轻的把门合上。
这时张凤梅，听到一声细微的关门声，然后自己又睁开了湿润的双眼，无声的呜咽起来...
......
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旁。夏天炎热的阳光穿过浓密枝叶的缝隙，洒下一片斑点的树影。树木旁边的花坛里长着茂密的小树苗，清香扑鼻的月季和牡丹，都在街上争花怒放。
徐向华驶着白色宝马X6，别有一番滋味：舒适的真皮座椅，让他忘记了近日来的疲劳。优美的交响曲音乐，让自己感受到生命的乐趣。他打开天窗，一缕温和的阳光照射进来，给他周围一片灿烂的心情。
时尚的小轿车，在绿树掩映的街上缓缓地前行。路面被阳光投下斑驳的树影。两边精装饰小店内摆放着玲珑别致的小商品；买饮料的小超市，清香扑鼻的水果店，晶莹剔透的手饰店，都吸引了不同的消费者。
在后面行驶的公交车，突然超越到徐向华车的前面。公交车上的广告醒目显示着：买手机就选5G网络。
在道路旁非机动车道上，蹬着三轮车的短袖大妈，在水果摊的大叔正付着钱。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中年妇女...
徐向华从市政府出来就直接奔向人民法院，因为今天正式开庭审理，这起骇人听闻的车祸案。现在他不再以政府官员的身份，而是以家属的身份去听审。宝马轿车缓缓地驶过德兴街，向A市三环路开去。
A市的中级法院位于三环路龙泉驿区。七层多高大楼赫然显示着独特风格；前方大门被六柱大理石圆柱撑起三角形的房梁，圆柱上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图案。几十级台阶缓缓而上，两侧的花坛里各自种满了花草植物。四周的围墙都绕着大楼而建造，更增添了几分庄严的色彩。
缓缓移动的电子门向保安室这边缩拢。电子门左边的石墙上写着：A市中级人民法院。
国旗在庄严肃穆的国徽下迎风招展。周围拔地而起的高楼建筑，在鲜艳的红旗下，一片繁荣的景象。穿流不息的街道，为这安静的城市注入新的活力...
徐向华开着白色宝马，缓缓地驶进法院大门。他轻松的开着车，朝停车场驶去。接着在满场停放的车位中，找到个空位停靠下来。
从车内下来的徐向华就远远望见，从法院大门开进一辆陆虎车，后面跟着辆吉利远景...
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四周的芍药和甘草，给停车场内带来一片清香。
他提了提裤腿；乌黑铮亮的皮鞋在橡胶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徐向华一眼望去，淡黄色的法院大楼在阳光中耸立着，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光芒。
这时，他正要向法院的大门走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声，自己急忙转过身去，望后面瞧了一眼；
随后，从车内下来一位，身穿深褐色西装的男人。这人似乎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你...你是！！
萧政凯，杜华东的同学，现在在凯丰服装公司上班。我与你姐夫是很好的兄弟，也是同班同学。
接着，从陆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妇女。她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的纱衣，头上戴着太阳帽，正步履匆匆，向他俩这边走来。
哦！咱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姐夫的至年好友。我在他的婚礼上见过你，只是咱俩当时没有搭过话，现在一时没想起你。你好，请勿见怪。
史玉芳刚走过来，正想招呼萧郑凯快点进审判现场，马上就要开庭了。
瞧着萧郑凯与对面这位陌生男人，聊得正起劲。于是她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起，面前的徐向华。用疑惑的口吻问道：
萧兄弟，这位是！！
萧郑凯才恍然大悟给史嫂引荐道：
大嫂，这位是华东的妹夫，他叫...
然后又侧过身来；徐向华介绍起来：
向华兄，这位是史玉芳，我兄弟何飞（胖子）的妻子...
当他们三人熟悉后，互相一番寒暄几句。随后便与死者的家属；一起走进法院的审判现场。
法院大厅可容纳数百名现场群众。整齐排列的座位坐满了，听审席家属和被告公司负责人。左右两侧是双方律师的办公桌，正中央两排是书记官的办法现场。离观众最近的空位是被告人。
在主席台肃穆的下方，正中央的位置分别坐着审判长和两位审判员。这时，场下的记者拿着闪烁的摄像机，安静的抢拍着现场的实况。
一场激烈的法律辩论赛正式开始了。首先是原告法律代理人；阐述肇事者违犯了公司的规章制度，私自喝酒开车，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然后律师又拿出相关文件与出货记录，让审判员进行查阅与核实。
其次，肇事者的这次事故，同样也给相关企业造成一定的损失。该公司负责人完全是受害者之一，实属不应该承担全部责任。
原告代理律师也阐明了自己的观点：第一肇事者已死必须按“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法”第XX条规定...第二；肇事者是在该企业工作期间，驾驶该公司车辆发生的交通事故，所以必须由该企业承担责任。第三该企业可追加相关保险业务公司，连同承担赔偿责任。
双方各持一词，现场出现了僵持的局面。最后审判长让下面的书记官，把双方的材料进行进一步核审。审判长又同两边的审判员交换了意见。此刻台下的听审团一片哗然...
......
当王医生把张凤梅头上的纱布，一卷一卷地揭开之后。旁边的护士端着药盘，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轮椅的张母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冉冉在被子上玩着玩具熊，张小雅一脸紧张的表情，轻轻的咬着指甲。杜华东和杜母的额头上，都冒着一层密密的汗珠。
时间安静得如同静止一般。四周弥漫的空气也瞬间凝固了，大家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急促。当王大夫小心翼翼揭下，患者腿上最后一条的绷带后，此刻他才终于吐出一口气：
张女士；你可以缓缓地抬起胳膊，试一下手臂有没有力气。脖子也可以轻轻地左右转动一下。这些都不影响你现在的治疗结果。
她紧张的睁开了眼，望着医生和亲人对自己投来鼓励的目光。她照着王医生的话，缓缓抬了一下胳膊，只见自己的手臂忽然又有了力量。脖子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僵硬了，现在也可以转向窗外看风景了。
张母和小妹一起抓住张凤梅的手，乖巧的冉冉，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妈妈，妈妈地叫过不停。
张母流出欣慰的眼泪，默默地望着女儿：
孩子，你终于恢复活动了。你不知道你这几天可急坏为娘我了。妈还以为你...
咳咳咳...
岳母的一番话，被杜华东的咳嗽给惊醒了。
她这时才想起，有些话不能直接告诉凤梅。张母这才连忙改口道：
呵呵！咱刚才太紧张了，想问你还疼不疼。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张凤梅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己的母亲，随后想起身下床活动。可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下肢还是不听使唤，僵硬在床上。
她咬着牙啕哭着：
我...我这是怎么了，大夫你不是说，咱可以下床活动吗？
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啦！！
王医生无奈的望着病人的老公。杜华东悄悄的给他使了个眼色。医生立刻明白其中的含义，随后结结巴巴地说：
这个...你的上肢和头部伤势比较轻。下肢还有点严重，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望着妻子满头大汗，在病床上努力地挣扎。
杜华东连忙过来安慰着老婆。双手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充满信心的鼓励道：
亲爱的；你先别急。王大夫不是说过了吗？你的下肢神经还没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静养。现在不要着急，相信很快就会康复的。
这时，杜母也走上前来，满脸的微笑嘱咐起来：
媳妇要听话，大家都盼望着你能赶快好起来。你要听人家大夫的话；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
张父在一旁默默支持着女儿：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说完后，张父快步赶紧离开房间。
找个无人的角落，自己悄悄的数落起眼泪来...
张凤梅早就知道自己瘫痪的事实，只是当时她不能说话，更不能动弹。现在她真的瘫痪了，永远下不了床...
自己现在真成了一个不能动弹的废人，这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老天啊！怎么让自己接受这个无情的打击，她情绪激动不已：
我不信，我不相信；咱是个废人了，从今不能下床行走了。呜呜呜...
痛哭的张凤梅挣扎着、嚎哭着，跟着把床头柜上的药瓶甩得满地都是。大家都感同深受的望着她，心里有一种被刀戳的感觉...
亲爱的！你要振作精神，不就是下肢一点瘫痪吗？过几天就好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要生气，咱求你了...
姐，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姐夫是多么的伤心。他几昼夜没合过眼，天天形影不离的陪在你床前。你要听姐夫的话，他现在只希望你能安安静静的养病...
这时，张小雅连忙迎上前来，使劲地摇晃着张凤梅的肩膀，想把情绪激动的姐姐给摇醒过来。
张母推着轮椅车来到大女儿的床前，老泪纵横的望着她：
女儿啊！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王医生的话你都不听，今天你故意气我与你爸是吧！你不要多想，把病养好。
惊吓得冉冉，不停地摇着张凤梅的手，小女孩看到妈妈的哭得稀里哗啦。随后自己也哇哇大哭...
张凤梅抱着自己的女儿，无声的哭起来。现场一片狼藉，哭声一片。
谁能明白：她早已知道自己是个瘫痪的人，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下半辈子。
此刻她心里一片迷茫，难受极了...
你们都出去吧！咱想一个人安静下，我累了需要休息。妈、小妹您们照顾我太久了，辛苦大家了，我不会有事的？？
张小雅、张母都望着她心意已决，母女俩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唯独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堵在胸口...
于是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妈妈，让我陪你好吗？冉冉保证不打扰你休息？？
小女孩露出讫求的目光，像个懂事的娃娃，勾起自己内心深处的怜悯心，她闭上眼睛撒谎道：
冉冉乖，等下姥姥带你去卖糖吃，妈妈没事，你先出去吧！等下我睡醒了，再叫冉冉，好吗？
这时，杜母走过来，随后牵起小孙女的小手。满脸泪痕的微笑道：
傻媳妇，你一定要挺住，人这一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暗中为我买的保险，咱都知道了，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媳妇，一定要想开点。咱们等你康复出院。
说完，杜母拉着冉冉走了出去。望着婆婆佝偻的背影，张凤梅脸上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盯着还在床边默默无声的丈夫。现在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老公。从她俩认识到深深的相爱，一路走过这段不平凡的岁月。张凤梅觉得；她俩能彼此深爱一辈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回忆。
看到杜华东含情脉脉的样子，她轻声和语地说道：
你也出去吧！去替我多陪陪母亲，好吗？咱困了，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
我...我留下来吧！！
给我出去...
当杜华东怏怏不乐地关上房门，走廊上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他。众人一片沉默，各自都怀揣着一颗焦虑的心，一起在那里沉思着。
这时，在杜华东衣服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下子打破了周围的沉默。他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自己的耳朵上。然后静静地等待那边的声音。
喂，是姐夫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法院终于同意了咱们的诉讼；要求相关企业赔偿，受害者家属200万医疗补贴费。咱们成功了？
此刻，杜华东觉得整个心都要沸腾了。这是他最近几天来，第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整日的忧愁，都快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
姐夫，咱们成功啦。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啊！赶快过来吧！这里还需要你签字确认。
好的，咱马上就赶过去...
他仓皇失措的望着众人，然后流出激动的眼泪，兴奋地告诉大家：
妈、小雅；你们听到没有，咱们的官司打赢了。凤梅的手术费不用发愁了？？
张母、杜母、张小雅都激动的热泪盈眶。嘴里不断唸着：太好了，太好了...
傻女婿，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去法院交办手续，这里有咱们呢，你放心得去吧！！
妈、妹妹；那我去了...
说完，杜华东兴奋地向远处的电梯跑去。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刚从大门口出来的他，就被头上的太阳烤得头晕目眩。密集的车流在大街上行驶着。大街小巷被阳光照射的忽明忽暗。医院大楼四周是Y字形的交通枢纽，马路牙子上的护栏，被炎炎烈日烤得发烫。热闹沸腾的商铺两旁，阳光在榕树下留下斑驳的树影。
商铺门口悬挂着宣传广告横幅，休息区的凉椅在阳光下暴晒着。理发店门口的三色灯柱，缓缓向上旋转着。
在街对面的杜华东上了一辆的士。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怀着忐忑的心情望向窗外。
刚从医院出来的老年夫妇；满脸风霜的老太太，推着轮椅上的丈夫，在他车窗前瞬间跳过。
此刻，他不经意间注意到：老婆子低着头对老头子说着什么？沿途洒下了，她们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
杜华东已经猜想到：这对黄昏恋的老伴侣，两人一生经历过多少曲折而漫长的经历。就像每个人扮演着不同角色，却经历着相同剧情的故事。是渺小的，同样也是快乐的。
出租车很快到达法院门口，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法院大厅。
萧郑凯和刘强在行政审判庭的门口，等待着他的到来。望着杜华东步履匆匆向这边走来，萧郑凯一脸笑意地说道：
你来啦！你妹夫在里面已经帮你呈交了；经济纠纷处理文件。正等你来签字盖章呢！！
看着怏怏不乐的眼镜书生；只见他双眼深陷，面色憔悴不堪。现在总算能得到一点点慰籍；不管怎样，他的赔偿金今天终于有了结果。
唉！兄弟坚强点，咱们要为自己生活下去...
眼镜抬起头，失落的望着杜华东。然后同样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你也是，无论前面的路多么的坎坷，你一定要照顾好张凤梅，她会感激你一辈子的。对了，这次我走了，准备不回来了。老同学，你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是啊！这里是个伤心的地方。刘强死了爱人，也死了要好的兄弟。每当他想起那段惨不忍睹的车祸，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只有那段抹不去的阴影...
那杜华东何偿不是呢；自己的妻子默默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有多少个夜晚，他无数次咒骂那混蛋司机。深深的毁了自己一个完美的家庭，还有那帮情深似海的兄弟。多好的兄弟啊！就这样永隔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回来干嘛？这里是个伤心的地方，你到内蒙古草原去好好的旅游下。等这段阴影消失后；你再回来看看咱们。
萧郑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眼泪。他紧紧握着哥俩的手，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俩：
兄弟一定要挺住。生活压不垮我们深情的友谊。你们出了这种事，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安慰你，可惜我们四位好兄弟，只剩下你两位了。
说完，他们肩并着肩，低着头不停地抽涰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仨个大男人在哭什么！路人经过仨人的身边时，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连忙离开...
只有失去了真正的友谊，才能体会到那种生死离别的感情：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当张凤梅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段话后。脸上无悔的泪水，悄悄地滴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上。她心里有许多不舍，在心里牵绊着自己。
我虽瘫痪但却并非一无所有，我还有最爱的男人，为自己无私付出。可是我真不想看见老公为我日夜哭泣，还要为我四处借钱做手术。更重要的是；明明他一个人支撑不住，却还用谎言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痛苦。我只能竭尽全力扮演着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世界是美好的，但不属于我的，只有死亡可以使咱的灵魂得到解脱。但我又不忍抛弃老公和冉冉。活着很难；请理解我的挣扎与无奈，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再见...
心灰意冷的张凤梅望着悬挂在空中的吊瓶，透明的液体从玻璃瓶子里流进自己的身体里。突然他坐起来，用力的扒掉输液管。
然后，她神情漠然的取出压在床下的剪刀。双眼一闭，狠狠向自己的右手腕割去。涌泉般的鲜血渐渐地浸湿了整个床单。巨大的疼痛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软绵绵的她一下子倒在地上。
全身抽搐的她，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苍白的脸色使自己变得渐渐模糊。她迷离的眼神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脑海中浮现起恋人那笑靥如花的脸庞，依然是那样的青涩，灿烂...
曾经也有一张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笑容，就成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就成为我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
用眼泪、血液浇灌出的花朵。
你见过么？
它就在你的身体里——事实上，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无数朵那样的花。它们在阴暗处浓郁而丰盛地绽放。
你感知到了吗？
欲望到来时绽放的罂粟花，疼痛破碎后开出的蓝色鸢尾，暧昧纠缠时悄无声息怒放的双生花，以及消失时陪伴左右的彼岸花。
因死亡之怨；而美丽的惘生花……
我知道即使你没有感觉到，也一定听到了它们花瓣抖落的声音。就在你的心里，与你的呼吸同在。
那些人，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那些花，开过了枯萎了死去了，又新生。如此反复，如此轮回。
生生不息、繁衍，直至生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