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柴米油盐
“房子之间相互接连,楼上楼下挨家挨户,大家共用一个厕所、一个厨房,甚至一个一条晾衣绳,这就是弄堂。有普通居户,也有网红商铺。用现代建筑描述就像公寓或者小社区,只不过更有历史年代感。”
“难怪,明明以为是条商业街,结果钻出一个爆炸头小姐姐在漱口,还有那些内衣内裤,随意挂着,都不怕被人看见。”
“这是他们的地盘,人家的房子,想干嘛干嘛,无所谓。”
四人一路逛吃,什锦冰粉、五彩棉花糖、香辣臭豆腐,忽然经过一家卖扇子的商铺,夏丽红拉着女儿蹿进去。
“你们慢慢看,我们去那边逛。”小夫妻偷得一时半刻的二人世界,走进满墙啤酒瓶盖的酒吧里晃荡。
夏丽红仔细打量店中折扇,有水墨图画、有诗词歌赋,还有朴素的四字箴言。
“老板,那把扇子多少?”夏丽红指着墙上正中一把题字扇问。
“七百五。”
“这么贵?”
“您眼光好,扇子上是名家写的字,还刻了章,这种扇子很适合收藏。”
“收藏就算了,有没有便宜的?”
“有,门口篮子里,四、五十一把,您随便挑。”
夏丽红随手拿起一把,打开一看,作图荷塘月色。
“这种姨姥爷有。”
长喜曾提起自己珍藏的折扇,梅兰竹菊、荷塘月色、日出东方、仙鹤报喜...他都有,而且价格公道,二十一把。
“怎么到了魔都价格都翻倍了,我们再看看,谢谢。”
夏丽红耿直地叨叨,老板微笑送客。
二人继续前行,在酒吧门口找到童甄和贺言,童甄手里拿着一根烤肠,正吃得香。
“没买吗?”
“没有,价格不合适。”
“多少?”
“五十。”
“还好吧。”
“如果不知道东西的底价当然可以接受,但既然知道,买了总觉得吃亏,正所谓没有比较没有伤害。”
四人继续晃悠,从服装店到鞋店,从冰箱贴小摊到精品茶叶店,每一家铺子都好似在勾引购物欲。唐晓雯根本禁不住诱惑,一路下来运动鞋、冰箱贴、茶叶全部收入囊中。每一样物品都有其正当理由。
“妈,脚上这双又脏又臭,穿几个月该换啦。”
“妈,冰箱贴便宜,来一趟总得买个纪念品吧?”
“妈,茶叶必须买,老爸爱喝,还能给亲朋好友当礼物。“
夏丽红听着这些像模像样的理由,并没阻止。
很快便到了中午,小夫妻已经安排好午餐,带着母女穿过宽敞的假日广场去觅食。广场上有很多流动摊贩,全是手作小物。一个飘着蓝色羽毛的捕梦铃映入唐晓雯的眼帘,极具奇幻和异域风情的色彩吸引了她的注意。一阵风起,几十个捕梦铃一齐奏乐,“叮叮当当”格外悦耳。
“老板,多少钱一个?”
“价格不一样,你想要哪个?”
“蓝色那个。”
“小姑娘有眼光,这个一百二。”
“一百二?就这东西,走走走,回去捡几根羽毛和藤条我编给你。”夏丽红当着老板的面说得直截了当。
老板见惯不怪,一边编制手里的东西,乐乐呵呵说:“大姐,这东西可没您想的容易,瞧旁边那些人,都是找我学手艺的。”摊铺旁边的小木桌果然坐了好几个“徒弟”,都在埋头苦干。
“可是价格确实贵,便宜点还差不多。”
“就是,老板,便宜点嘛,你看人家小妹妹多想买。”贺言也凑上去讲价。
“少不了,这些都是学员做的,每一张网都寄托着他们的梦想。梦想不能讲价,不是吗?您要是真喜欢,买一个带回去,寄托自己的希望,成就别人的梦想,这不挺好?”
只言片语说进唐晓雯心坎里,她望着奇幻色彩的蓝色捕梦铃,似乎正在倾听她内心的希望——“有效,有效,有效”,于是果断付款。
“祝你美梦成真。”
“谢谢。”
喜得宝贝,又得良言,唐晓雯心里舒服,抱着纸袋在胸口蹭来蹭去,踏实。
走到广场二楼,四人进入一家披萨店。唐晓雯一见,心想又是披萨,这混吃混喝吃来吃去怎么老是披萨?榴莲芝士、热带水果、奥尔良烤肉、麻辣牛肉等等等等,还有哪种味道没吃过?
当披萨一登场,还真有没吃过的:风味烤鸭味。
“还有这种味道?”
“嘿嘿,没见过吧?味道超好,仅此一家,正好比较比较。”
烤鸭香味扑鼻,令人垂涎三尺,鸭皮经过烘烤冒出晶莹发亮的鸭油,入口油脂四溢,香脆可口。
“好吃!”
“是吧!”
母女俩的味蕾再次被征服,童甄和贺言笑得可嘚瑟。
披萨、薯条、鸡翅、洋葱圈,四人“分赃”均匀,只留下意式肉酱面,剩下大半。夏丽红觉得可惜,将光盘重任交给贺言。贺言直甩拨浪鼓:“阿姨,你们吃!”
“尝一尝,味道挺好,我看你没吃几口。”
“吃不完就算啦,阿姨,他不喜欢吃里面的肉酱。”童甄轻声规劝。
唐晓雯顿时轻声惊叫,恍然大悟:“难怪你早上没吃三明治!”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说话,傻笑。
午饭后,贺言回公司加班,童甄带着母女二人从历史古迹辗转时尚街区,从香水到日用,从口红到冰淇淋,唐晓雯和童甄牵了一路,夏丽红一直跟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
“尝尝我的,抹茶味很浓。”
“好。”
“如何?”
“不错。”
“你的呢?”
“你尝尝?”
“嗯,奶味很重。”
两个小姑娘相互品尝对方的食物,丝毫没有初来乍到时的尴尬。
夜晚,夫妻俩用寿喜锅为母女二人践行,夏丽红终于知道厨房里那口黑色石制大锅的用处。
“这是?火锅?”
“这叫寿喜锅,其实就是日本火锅,配上寿喜汁很好吃。我们为了在家吃专门买的锅!”
“原来是这样。”
来此一周,母女二人的吃食从未重样,从中餐到日料,从汤锅到火锅,从烧菜到烤肉,每一顿都充满惊喜。正当唐晓雯默默感慨时,客厅忽然传来欢快的音乐,配上火锅恰到好处。生活是柴米油盐,但不只是柴米油盐。
饭罢,夫妻俩用拍立得记录下这美好的一晚。闪光灯一闪,一张全黑的照片打印出来。
“咦!怎么黑的呀?”童甄和贺言一同惊呼。
“是不是没墨了?”
“不会啊,没用几次呢。”
两人翻来转去检查相机,贺言突然吼道:“我知道了!”
“什么?哦!我也知道了!”童甄紧接着吼道。
母女二人一头雾水。
原来,是贺言的拇指挡住了取景框。
“都是你,还浪费一张相片纸。”
“哎呀,太久没用,我错啦。重新拍!来,一、二、三!”
闪光灯再次闪烁。
“哎呀,等等!我好像闭眼咧!再来一张!”
于是,两张相同姿势相同位置的照片被打印出来。夫妻俩留一张,母女俩带走一张。
照片里,童甄和贺言穿着舒适的灰色T恤和短裤,唐晓雯身着那条橘色“睡裙”,夏丽红依旧是一身荧光粉。四个人素面朝天,却非常真实。
“妈,我喜欢这张照片。”
最后一天的清晨,客厅里飘起轻松愉悦的音乐,茶几上升起一缕青烟,漫延出淡淡的白檀香。童甄依旧打包一份小混沌、一个煎饼果子回家,而贺言正在走廊横杆上做引体向上。
真会生活,唐晓雯羡慕不已。在帝都学会朴实,在魔都体会精致,或许是这趟旅程的意义。
“我们出发啦!”
“这么早,还不到九点呀?”童甄和贺言感到诧异。
“早上挂了一个外科医生,看完医生直接去火车站。”
“带着行李?”
“嗯!医院挺远,来来回回耽搁时间。这段日子谢谢你们照顾!来,抱一个!”说这话时,唐晓雯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走啦!”
“以后再聚!”
关上门,屋里忽然变得清净,童甄钻进贺言的胳肢窝里,二人的脸上都少了些兴奋。
“其实四个人挺好玩。”
“嗯。”
“我还想打麻将呢,把输的钱赢回来。”
“呵呵,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