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谁在哪？”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莫锦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皱起眉头转过身消失在角落。
来人快步走来，却没有任何发现。“你看花眼了吧，这大半夜的哪有人？”又走来一人将他拽走，“快走吧，小心等会吵醒了门主。”
天边渐渐泛白，等到天边被染红，朝阳升起，鹿靖璃已经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了。
她看着初升的太阳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竟显得有些落寞。最近她常常这样，只要是一个人时便会发呆，不仅是周围的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门主，门主？门主！”茯苓伸手在鹿靖璃眼前晃了晃。
鹿靖璃回过神来看着她，“怎么了?”
茯苓叹气，“您想什么呢？我都叫您好一会了，您也不理我。”茯苓打开桌上的食盒，将早膳拿出来摆放好，“自从您上次晕倒后，总感觉您的最近的精神大不如前了。不过好在有容公子在，他的医术这世间无人可及，想必要不了多久门主的身体就能恢复了。”
鹿靖璃看着桌上的饭菜，“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茯苓满脸笑意的说到：“您一个人当然吃不了，这些是两人份的饭菜。”鹿靖璃不解的看着她，“门主，昨晚厉殿主说了今早要过来陪您吃饭的，您忘了？”
说罢，两人便听见院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等到厉翊寒坐到她身旁，茯苓已经识趣的离开了。
“不是说这几天很忙吗？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陪我吃饭？”鹿靖璃夹了一点小菜配着一勺清粥吃下。
“就是因为太忙，怕后面会没时间陪你。”厉翊寒又往她碗里夹了菜，自己又吃了几口，才接着说，“最近偶尔会心绪不宁，总担心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看到鹿靖璃拿着瓷勺的手停在半空迟迟未放下。“看来我们想的一样。”
鹿靖璃刚想开口，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和厉翊寒相视一眼，二人都放下了碗筷，鹿靖璃淡淡的开口：“贵客光临，何不出来相见？”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月白色广袖衣衫的男子从树后走出来。
“小仙见过两位帝君。”男子行过礼后在桌边站定。
虽说如今二人还未归位，任然是凡人之躯，但是礼不可废。
厉翊寒上下打量着他，“你这三天两头的往这跑，怎么，司命殿很闲？”
自从知道二人的前世身份后，他们也会时不时的向陆旸和明哲容打听神界的事情，所以认得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司命殿掌管命簿的司命星君。
“这前几次下来的太匆忙没顾得上，所以今日得了闲特地来看望二位。”司命笑着，闲？司命殿每天堆积的事情都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还要帮你们几位瞒着这些事这么多年，他容易吗？
“司命星君亲自下凡，可是上面出了什么事？”鹿靖璃很直白的问他来的目的。
司命来回看着二人却迟迟没有开口，“这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鹿靖璃喝了口茶。
“这......”司命犹豫片刻还是说了，“自从七杀破军的预言现世，小仙每日都在观测星象，从不敢怠慢。大战之后，您二位转生入世，期间小仙观星象，星象所指一切平安无事，直到前些时日......”司命停下没有再说。
“怎么不说了？”鹿靖璃抬眼看他，嘴角带着浅笑，“是多严重的事才让你今日说话吞吞吐吐的，说吧，就算是天大的事如今与我而言也没什么。”
司命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厉翊寒，声音放低了许多：“星象所指，七杀破军星暗，恐有，恐有陨落之势。”
话音刚落，只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传进司命的耳朵，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厉翊寒，只见那人现下周身泛着戾气，周围的气压已经低的快压死人了，司命心下一沉，他是不是要完了？
司命又看着一旁的鹿靖璃，却只见当事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的心再次下沉，这位的沉默无言的样子更吓人好吧。
“司命，你可知你这话的后果？”厉翊寒沉声问到。
司命想说什么，却被鹿靖璃打断：“司命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生什么气。”鹿以柠又问道，“司命，依你所言，凶星该在何时陨落？”
“这......”司命知道眼前的人也不喜欢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干脆直接说到，“小仙不敢妄言，近来的星象时有变化，所以星象所指不能一概而论。”
“就是说，我可能会有命一直活着，又或者说不一定哪天便入了幽冥。”鹿靖璃的话让厉翊寒的眉头皱的更难看了。
如果换成从前，鹿靖璃听到这种消息可能会震惊一会，但是如今不同，她对司命带来的消息没有任何的惊讶，好像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星陨，命亡......鹿靖璃心中毫无波澜，可能是因为活了两世，经历过了太多的事，如今听到这种消息鹿靖璃并没有去想该如何去改变这一切，她甚至想着若是那一天早一点到来，或许对自己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活了两世，鹿靖璃如今确实感觉到自己背负了太多，太累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除去那则预言不说，父母和族人的血海深仇未报，就算再累又如何，鹿靖璃依然不敢轻言放下。
司命离开后，厉翊寒依旧沉默不语，他依旧处于震惊当中，司命的话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厉翊寒不敢去想，若是鹿靖璃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到那时他又该如何？
重活一世，难道又要让他再一次看着鹿靖璃……
不，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厉翊寒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暗自盘算着。
司命下凡的事，其他几位并不知情，鹿靖璃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又多了几个人为自己烦恼罢了。
她和厉翊寒说好了，这种事能瞒多久是多久，她也让司命许下承诺，不能让除他们之外的第四个人知晓此事。
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最近闲着也忘了问血煞那边的事，昆仑近来可有异动？”这天，鹿靖璃和厉翊寒照常把人都叫到鹿靖璃的院子里议事，商量今后的计划。
“自从上次，莫锦去过昆仑后，血煞倒是安分守己，只是我总觉得他有些太过安静了。”元旭说。
祁枫接着说到：“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祁枫说的对，血煞这个让神界头疼了上万年的人，从来不安常理出牌，别看眼下什么事都没有，但这家伙指不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别说鹿靖璃和厉翊寒在上一世吃过的几个暗亏，就连当初莫锦不过一切的抛下神籍去了魔界后，血煞也明里暗里对莫锦做的事，如今想来真的会让人骂他一句“真不是东西”。
“不管他是不是在谋划什么，让人时刻注意昆仑的动静。”鹿靖璃说着看向了一旁的莫锦，“姐，你是现下最了解血煞的人，昆仑那边的事还请你多费心。”
“这事还是交给我吧。”一旁的奚雨说着，“虽说莫锦了解血煞，但是她的身份多有不便，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谁知道血煞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奚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莫锦醒来的事情如今只有我们知道，若是这事传了出去，不仅昆仑那边会出大麻烦，就连上面我们也没法交代。”明哲容虽然不怎么赞成奚雨把这档子危险的事揽过来自己干，但是奚雨说的话确实在理。
莫锦看着他们的争论不由得笑了：“行了，都别争了，还是我去吧。”莫锦在众人的注视下接着说到，“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是阿雪说的对，昆仑的事只有交给我去办你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不是吗？而且就算我如今的力量无法与从前相比，但是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更何况就算暴露了身份，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既然如此，这是就这么定了。”厉翊寒说到，“你若需要帮忙只管去找云择，我会让他全力配合你。”
莫锦也不跟他客气，不得不说御宸殿的人办事确实是尽心尽力，上次厉翊寒让那位西山主听从自己调派，一段时间下来，莫锦确实觉得那人的办事能力十分不错。
“既然昆仑的事情商议好了，那是不是该说说云苍铭那边的事了？”明哲容说着，目光落在莫锦身上，“你之前说云苍铭中了烛阴的傀儡术，这事可是真的？”
“不仅如此，魔界的手早在多年前便已经伸进万宗门了，我能确定的是，万宗门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血煞的囊中之物。”莫锦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在想若是云苍铭知道自己把亲妹妹嫁给了一个魔......想想都觉得可笑。”
人界正派最大的门派的掌权人把妹妹嫁给了一个魔，这事要是传出去，万宗门的脸恐怕都要被丢光了吧。
“什么意思？”厉翊寒和鹿靖璃听了莫锦的话，两人似乎都有些惊讶。
“所以说，柳沧宇其实是血煞的人？”厉翊寒思考着什么。
“傀儡术......”许久未曾开口的陆旸呢喃着，“我记得血煞手底下确实是有一个擅长禁术的人，难不成......柳沧宇其实是......”
“聪明。”莫锦笑着说到，“真正的柳沧宇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人杀了，现在云苍铭身边的那个不过就是个披着人皮面具的假货罢了。”
“所以血煞一早就在打宗门的主意，他派烛阴去云苍铭身边是因为知道他一时间还不能把神界怎么样，所以他想先从人界下手，来实现他一统三界的野心。”明哲容冷哼一声，“他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是响。”
“那家伙的野心不是人尽皆知的吗。”祁枫不屑道，但是转念一想，“可万宗门要是真的被他控制了，那么多的人在无形中就成了魔界的傀儡，那人界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看来不止昆仑，现在的宗门也是个大麻烦。”厉翊寒看向一旁的鹿靖璃，只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家姐弟俩如今在做什么？”许久之后鹿靖璃才开口问到。
厉翊寒回答：“之前让他们和凌初还有欧阳一起去安排在宗门里安插眼线的事了。”厉翊寒想了想又说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应该也安排的差不多了。”
鹿靖璃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鹿靖璃继续道，“若你空闲了，不如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云苍铭的事情跟那姐弟俩说说，凌忆嫣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鹿靖璃要是不提，在场的几位神仙恐怕要忘记了，原来宗门里七大门派中留仙阁和凌云阁的掌权人凌家姐弟俩已经和未央门达成协议，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可即便是这样，凌家姐弟俩的目的也很明确，他们从未想过执掌整个宗门，只想着将云苍铭那个德不配位的伪君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再重新推举贤能者执掌万宗门便可。
如此想来，若是让凌家姐弟将云苍铭成为魔界傀儡一事在宗门中宣扬出去，那么云苍铭在宗门中的威望必定会收到影响，到时若是再添油加醋一番将事情闹大些，宗门上下说不定会进行一番大清洗，如此一来......
众人大概明白了鹿靖璃的意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这事要做就要做的滴水不漏，不能太过刻意，否则要是被人察觉，御宸殿和未央门不免会被有心之人说成挑拨离间，或者要是血煞那边知道了，提前做了防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厉翊寒的办事效率很高，一行人从鹿靖璃院子离开后，他便把鹿靖璃交代的事情给办好了。
不过这事并不是厉翊寒亲自去的。
开玩笑，厉大殿主恨不得整天跟在鹿门主身边，寸步不离，怎么可能这种说几句话的事也要他亲自去跑一趟。
于是乎，这事落在了奚雨头上。
奚雨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可反观跟在她身边的明哲容，那张脸黑的能滴出墨来。想到厉翊寒跟她说话的时候，明哲容那副恨极了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奚雨不由得笑出了声。
“奚雨......”听着明哲容那充满哀怨的语气，奚雨很是无奈。
“都说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作何非要跟着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奚雨当然知道明哲容在想什么，只是突然起了兴致想逗逗他。
“谁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还对你存着那样的心思。不跟着你我能放心吗？”明哲容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对他下了咒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听了奚雨的话，明哲容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
“之前璃雪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帮他解了咒了吗，我以为你不会发现的......”明哲容没什么底气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奚雨知道面前这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对凌殊下咒虽是有私心的，但是也并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算了，这事过去了便过去了，只是你以后万万不能在这么做了。”
明哲容连忙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