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些画面可真好看，你觉得呢？”
“你是谁？”一个低沉的女声出现萦绕在耳边，梦中的鹿靖璃站在一片火海之中，质问着对方。
“我是谁？”对方突然大笑起来，“你问我是谁？难道你忘了吗？”
鹿靖璃眉头紧皱，望向四周的火海，厉声说道：“既然引我入梦，为何藏头露尾的不敢出来见我。”
“呵呵呵......”那人低笑着，声音听着让人不由得后背发凉。“想见我啊，我就在这啊，你看。”
四周的火焰渐渐熄灭，鹿靖璃似是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身，却在下一瞬愣住了。
“发什么呆啊，你不是想见我么，我就在这啊。”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鹿靖璃面前，一头白发随意的披散着，嘴边还挂着瘆人的笑容。“怎么？你忘记了？不记得我了？”女子一步步的走向鹿靖璃，边走边说着话，“难道这张脸你也忘记了？你再好好看看我，再好好想想。”她走到鹿靖璃面前停下，向前倾身低声在鹿靖璃耳边低声说到，“我就是你啊......”
说完，那人直勾勾的看着鹿靖璃的眼睛。
两张脸离得很近，鹿靖璃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鹿靖璃”疑惑的看着鹿靖璃：“你不是想见我吗？怎么见了我又不说话了？”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鹿靖璃的脸，却被一把打开。
鹿靖璃似乎终于缓过神来，急忙退后了几步与眼前的人拉开距离，手中幻化出万钧剑直指女子，寒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面前的人毫不在意鹿靖璃的质问，自顾自的说着：“你看你，还是这个脾气，动不动就怒气冲天的。”她上前抬起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万钧剑的剑尖推向一边，“这个东西啊，不适合你，冷冰冰的，而且一点也不好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便伸出了右手，只见她手中放着一个石头似的东西，周身还闪着五彩的光芒。
鹿靖璃不禁被她手中的东西所吸引，也听见那人语气中带着兴奋的说到，“你也觉得好看吧。我悄悄告诉你啊，”她故作神秘的靠近了一些，声音也放低了，“这个好看的石头是我从女娲补的那条裂缝中凿下来的，可费了我好大劲呢。”
听完她说的话，鹿靖璃愕然道：“这是修补天裂的......”
“是啊！是啊！”“鹿靖璃”没等她说完就兴奋的接过话，“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一条天裂的小缝隙然后从上面凿下来的，是不是很好看啊！”
突然，她抬头看着远处像是更加兴奋了，还拍着手欢呼起来，期间还指着远处的天空示意鹿靖璃看去，“你看！是天火！好多，好漂亮啊！”
不远处的天空像是被人撕开了一条大口子，无数的火球瞬间密密麻麻的落下，本就堆满了妖兽和人类尸体的地面上不仅被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四散纷飞的火星瞬间点燃整个大地，所见之处，满目疮痍。
眼前骇人的景象让鹿靖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上古时女娲费劲心力补好的天裂，如今竟然被人凿开了一条口子，而且现在做这件事的人站在自己身边欢呼雀跃，开心的手舞足蹈，似乎眼前这一幕幕骇人的景象在她眼里却变成了什么美丽的景致一般，此时正在兴致勃勃的欣赏着。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鹿靖璃”像是开心够了从而转头看着鹿靖璃，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嘴边还挂着笑，“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场景真的很好看，很漂亮吗？”
鹿靖璃愤然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鹿靖璃”微皱眉头摇着头说，“不对，不对。你应该问你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才对。”看着鹿靖璃疑惑的看着自己，她接着说到，“你忘了么？我说过的，我就是你，我们不分彼此，所以这事也是你做的。现在你做到了，你再好好看看眼前这些，你难道不开心吗？”她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把拉住鹿靖璃的手腕，语气中像是很着急一般。“你再好好看看，仔仔细细的看。”
说着，“鹿靖璃”拉着她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言语中带着激动：“你看，这就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啊！现在我们已经做到了！”“鹿靖璃”笑了起来，“不仅是人界，还有神界和魔界，就连青丘，还有昆仑，都已经成为炼狱了，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啊，你应该开心才是！”
鹿靖璃连连摇着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不是！不是！你不是我，我们不一样，这也不是我想要的！不是！”
鹿靖璃口中连连念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没有！”说着，鹿靖璃入梦前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开始了，她双手扶着痛的像是快要炸开的头，缓缓的跌坐在地上，口中呢喃的念着些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鹿靖璃”看着鹿靖璃此时痛苦的模样倒是突然安静下来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慢慢的，她脸上浮现出了开心的笑容。
随着她咧嘴笑的越来越开心，声音慢慢从无到有，越来越大。
鹿靖璃忍着剧痛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那笑声不断的萦绕在耳边，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压得鹿靖璃喘不过气来。
四周的画面开始慢慢崩毁，变成灰色的烟尘散开在鹿靖璃周围。
黑暗中，鹿靖璃按着头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方才看到的那些可怖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停地闪过，耳边仍然回响着“鹿靖璃”的声音。
“我就是你啊......”
“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你难道不开心吗？”
“你再好好看看，仔仔细细的看。”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你应该开心才是！”
“......”
“阿璃！阿璃，你醒醒！阿璃！”厉翊寒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鹿靖璃越来越着急，他回过头厉声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哲容在旁边面色也是沉重的厉害：“璃雪留在她体内的神力和另一股力量在互相抵抗，那股力量似乎想要将她体内的神力同化。”
“两股神力？”元旭不解。
“不。”明哲容摇头说到，“我能感觉的出那股力量并不属于三界。”
“什么叫不属于三界？”祁枫越听越糊涂。
“游离于三界之外的力量吗？”元旭低喃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床边搭上鹿靖璃的手腕替她把脉。
片刻后元旭收回了手，严肃的说到：“小药王说的对。而且这股属于三界之外的力量很诡异，如果不能及时想出办法制止，等到她体内的神力被全部同化后，到那时谁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屋内一片沉寂，良久之后，厉翊寒开口了：“既然是不属于三界的力量，也就意味着三界中没人能有办法救她，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
厉翊寒握着鹿靖璃的手，看着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人，他的眼中满是心疼和悲伤。
元旭不忍心，便抬手拍了拍厉翊寒的肩，“你也别太担心，三界之大，总会找到办法救她的。”
厉翊寒无言，众人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也没在屋里多做逗留。
离开的路上，元旭心中暗想，方才给鹿靖璃把脉时，她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让元旭觉得很熟悉，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所以便没有告诉众人这事。
鹿靖璃晕倒的事发生的突然，再回过头想想鹿靖璃这几天的异常，是巧合吗？元旭越想越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既然是三界之外的东西，那便只有回神界查看那些尘封已旧的上古典籍才能找到答案？
既然如此......
“你要去煜极宫？去哪儿做什么？”祁枫坐在元旭旁边问到。
元旭解释道：“秦梧元尊是神界有名的书痴，三界中常见的书或少有的典籍，煜极宫中都有收藏。我去拜访元尊，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跟鹿靖璃体内那股力量有关的记载。”
“也好。”祁枫说着，“那这次我就不跟你一起了，万一昆仑那边有什么事情，我留下来，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说完，祁枫有意无意的瞥了旁边一眼，“而且我可不希望把我姐一个人留在这，我得留下看着某个混蛋小子，免得我姐又被人欺负。”
元旭听了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在一旁的明哲容，轻笑出声。
“我可不像某些人，这么多年了，还幼稚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哲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可他们这边听得是一清二楚。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话是对谁说的，“你！......”祁枫气的想骂出口却被元旭一把按住。
“冷静，冷静。”元旭拍了拍他的手劝他。
祁枫白了一眼明哲容，“切，我不跟负心汉一般见识。”
这边明哲容听着当即想要说些什么，奚雨急忙把他拦住，笑着说：“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俩怎么还是这样，一见面就吵架。”还说别人，自己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奚雨看着元旭又说到：“真的能在煜极宫找到办法吗？”
元旭也不敢确定只得说：“煜极宫藏书万千，不去找找看又怎么知道呢？哪怕有一点希望我们都要试试，不是吗？”
奚雨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低喃着说到：“会不会是......”
“你刚刚说什么？”明哲容没听清奚雨说的什么，低声问她。
奚雨摇头说到没什么，心中却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想。
“你的意思是说......”元旭离开前，奚雨找到他，两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我也不敢确定，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奚雨说着，望向鹿靖璃院子的目光中满是担忧，“阿荣和我说，他也能感觉的出门主最近的反常。”毕竟还在人间，奚雨对鹿靖璃的称呼还是同她是十七时一样。
奚雨又看着元旭，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奚雨便明白他同样也察觉到了鹿靖璃的异常。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她为了这些事情忧心，我就会想到......”奚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想，知道那件事的所有人应该都是这样吧。”元旭接过话来，“无论是站在怎样的立场，只要她还活着，只要那个预言还被人记得。”
送元旭离开后，奚雨走回明哲容身边，二人相视一笑，无言的，并肩走在苍茫山的小道上。
无稷山今年的雪还迟迟未落下，可山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奚雨走在山道上，心不在焉的，好几次都险些因为脚下踩到的石子或小坑而跌倒，幸好一旁的明哲容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在想什么呢？连路都不看，也不怕摔着了。”明哲容该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她现下的担忧，这话是明摆着的明知故问。
奚雨倒是没在意这些，“就算真的摔了也不会怎么样，难不成摔一跤还能把人摔坏了？”知道明哲容从来都听不得这种话，又一把拉着他走向山崖边的亭子里，“反正门主那边有人陪着，我们也不必过去了。来苍茫山这么久，还没得空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趁着这会空闲，你陪我在这待会吧。”
明哲容说好，便陪她在亭子里坐下来。
“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奚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明哲容侧过头看她，柔声道：“想家了？”
算起来，奚雨都记不清这是离开青丘的第几个年头了，自她恢复前世记忆以来，每当忙碌过后的闲暇之余，总是会不由得想起少时和弟弟妹妹在青丘那段玩得昏天暗地，无忧无虑的潇洒日子。
虽说上次因为莫锦的事情回去过一次，可是莫锦醒来后三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苍茫山，并未在青丘多做逗留。
此时，远远的看着冬日余晖下从几户农家里飘出的袅袅炊烟，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安逸，奚雨只觉得心中的思念愈加强烈。
明哲容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紧紧握住她的手，嘴上却玩笑般的说到：“要不我想个法子，将浮世镜拿过来，把他们的神识从里面放出来，让他们能尽早归位，这样我们也能尽快回去，不用再管人间这些烦心事了。”
奚雨听了他的话被气笑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亏你想得出来，要是陆旸知道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明哲容轻哼了一声，“我又不怕他。”他看着奚雨，脸上挂着笑，“只要你高兴，我现在就去找陆旸。”
明哲容说着作势要起身，奚雨以为他是说真的，急忙拉住他：“你干嘛去！回来坐下！”
“真不要我去？”明哲容看着她着急的模样随即却不由得笑出了声。
奚雨见他笑了，心下了然，这人是在同自己开玩笑，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呢。
奚雨把明哲容拉了回来，嘴边微微勾起也不再说话。
明哲容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奚雨顺势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他明白奚雨恢复记忆后为何压住心中对青丘的思念之情，迟迟不肯回去。
当初璃雪在南原时救了祁枫，后来又在奚雨渡劫飞升时帮了她一把，仅仅是这两件事，可对青丘来说却是大恩。虽说事后璃雪并无意让青丘报恩，可青丘狐族向来看重情义二字，而奚雨作为当时的青丘帝姬，自然是要还她这份恩情的。
所以无论是当初的璃雪，还是如今的鹿靖璃，报恩也好，朋友情谊也罢，只要她还在，奚雨便一直守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