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沐尘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床边的姐妹俩。
莫锦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你在这待着也没用，去做你该做的事。”
沐尘闻言眉头微皱，眼下确实是有一件事情要去处理。
方才他因九转冥罗阵法提前冲破历劫封印，而破封时瞬间爆发出的那股力量直冲九霄。虽说苍茫山有护山结界，可是难以阻挡神界至纯血脉中的力量。如今人界的事情还未了结，若是神界发现沐尘帝君提前归位，定会让沐尘提前返回神界，届时要想再下界办事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趁自己还未被神界发觉之时将身上的强大灵力隐去，并修补加强苍茫山的护山结界，免生意外。
“有这个不孝子在，接下来应该也没老夫什么事了。”说着老药王起身，“老夫跟你一起去。”走之前还不忘给明哲荣一个白眼，转而却对奚雨笑着，“儿媳妇，你转告那老头子，等老夫空了，改日去找他喝酒。”
奚雨应下：“我一定转告阿爹。”
沐尘和老药王前后脚一起离开，舒凌初这才凑到床边：“嫂嫂你终于醒了，这几天大家都担心坏了，师兄更是日夜不分的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鹿靖璃像是没有听到舒凌初的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锦看出了端倪：“你才刚醒，要好好修养。别去想那些没用的，他不会回来了。”
莫锦的话让她回了神。
不会回来了？
欧阳槿听着她们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疑惑到：“你们在说谁？谁不会回来了？”
“你既然回来了，准备什么时候回神界？”后山的亭子里，老药王看着收回结界法术的沐尘。
“我记得林溪山云渊阁外那个亭子的式样跟这个差不多，去昆仑闭关前，她最喜欢坐在那儿看雪。”说着，沐尘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回去的事暂且缓缓，舅舅不会怪罪的。”
“这事宜早不宜迟啊，你要知道盯着璃雪身份的不止......”老药王欲言又止，终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若是你们早日回去，也能多一分安心，毕竟那魔尊本就不是个善茬，如今莫锦也回来了，谁晓得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他知道，也很明白老药王说的话，可是沐尘还是不愿，他想着再等等，等她在这人世间再多过些安生日子，抛开过往璃雪的一切，只用鹿靖璃的身份在人间度过这仅有的短暂安宁。
老药王无奈的摇头，罢了，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即便他再担心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你既已做了决定，那老夫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老药王说着，“青丘路远，神界的消息有时未必能及时送到，老夫即刻便启程回去。”
沐尘对着老药王郑重一拜，“多谢！”
夜幕降临，莫锦扶着鹿靖璃下了床在软榻上坐下，“今后有什么打算？”
莫锦问着，“如今沐尘算是彻底归位了，只剩下你......”
“能先不提这件事吗？”鹿靖璃打断她的话，神情落寞。
莫锦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不提了就能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看着鹿靖璃整个人愣住，莫锦继续说到，“好啊，在你做好决定之前，我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同样我也会让他们绝口不提。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了的，该发生的事早晚都会发生，你，也迟早都会重回神界，做回那个与战神沐尘帝君齐名的璃雪女帝。”
话落，屋内陷入了沉寂。
夜已深了，莫锦关上了房门离开，转过身却看到了廊下站着的人。
“她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逐客令下的毫不客气。
“我是来找你的。”莫锦停住脚步在沐尘身旁站定。
议事厅的偏殿里，沐尘和莫锦相对而坐，陆旸坐在一旁和元旭悠闲的喝茶下棋，祁枫在旁边看得无聊的直皱眉，明哲容时不时打趣他几句。
姗姗来迟的奚雨和余宋刚进门，莫锦这才说到：“这么多人？来兴师问罪的？”
“咱们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你就不能收起你的毒舌，嘴下留点情？”余宋调侃着在她身旁坐下。
莫锦轻笑着，“好了，说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去过昆仑了。”沐尘说着，“你让他看见了。”
“什么？！”
屋子里的人无不震惊，祁枫最甚，“什么意思？你居然让他看见你了？”他这心里的气是不打一处来，“莫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那么喜欢去刺激那家伙？你明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璃雪的命，你......”
“好了，祁枫，你冷静点。”元旭一手按着气的快跳脚的人一边递上了一杯茶。
祁枫看了一眼元旭，然后一把抓过茶杯一饮而尽后把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放。
那边的莫锦却是不以为意，仿佛沐尘说的事情与她毫不相关，“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就这？”
沐尘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莫锦清楚的知道巫灵族与血煞之间的血海深仇，了解她性子的人都知道，莫锦是有仇必报的人，可是这么些年来，无论是当初决定嫁给血煞，还是后来帮助璃雪闯天牢，莫锦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着又沉默下去的众人，莫锦淡淡的说到：“你们不信任我，我明白。可璃雪是我亲妹妹，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们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
莫锦的视线在屋子里的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而这些人从前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有交集的，算是朋友的神。可如今似乎一切都变了样，但是她仍然很庆幸，庆幸自己妹妹身边有着这么一群为她着想的朋友，有一个真心待她真心爱她的人，所以她才能够放心的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莫锦的视线落回沐尘身上，“我不像你们有心怀天下苍生的大义，那些东西在我眼里算不上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我妹妹。”
为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彻底丢掉七杀破军的灾星名头，能够变回从前那个在师门和朋友守护下自由自在的活着的璃雪，即便是如今这般不被人理解的局面，在莫锦看来都无所谓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传音入密在沐尘耳边响起。
沐尘沉默着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倒映着他的面容，依旧冷漠的神情和微皱的眉头，“你给我记住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若是做不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事到如今，何必再去计较这事？”余宋说，“既然莫锦已经露过面了，那昆仑那边我们自然要再多加防范。”
“这倒无妨。如今凌家姐弟两个在宗门安插的眼线，再加上我们之前的部署，要想第一时间得到昆仑的消息不是难事。只是......”陆旸想了想说到，“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得早做打算了。”
陆旸看着沐尘，屋里的人视线也都落他身上，似在等他拿主意。
还未等沐尘开口，莫锦便说到，“等我妹妹伤愈之后，我就会离开。”
“离开？去哪里？”奚雨问着，“如今你已然露面了，血煞必然会派人四处寻找你的踪迹，外面太危险了，还是留下来安全些。”
“危险？”莫锦勾唇笑了笑，“刚刚不说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所以你们谁能保证这里没有他的眼线？何况我走了，至少帮你们转移了一些注意力不是？”说完也不理会在场众人的反应，接着说到，“再者，我离开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看到莫锦嘴角的笑意，陆旸总觉得心中不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先这样吧，尽快安排下去。”
屋里，凌忆嫣收起折子说到，下方身着灰衣的侍卫打扮模样的人领命退下。
凌忆嫣正拿起桌上另一份折子准备打开，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余光瞥向角落，立刻警惕起来。
只在瞬间，凌忆嫣抬手一挥，一道寒光直逼向角落，凌忆嫣也径直冲向那处。
可在半途却被一股力量所拦下，“你是谁？”来者依旧沉默着。
看着被拦在半空中的剑，凌忆嫣皱起了眉，她很清楚对方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可还未打探到对方的真实来意，凌忆嫣不能掉以轻心。
“还以为你们这些修士只是徒有虚名，没想到警惕性倒是不错。”
角落里传来耳熟的声音，而后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女子走了出来。
“姐！”门外急匆匆冲进来一道身影，凌殊在凌忆嫣身旁站定，看着出现在屋里的另一个人，姐弟二人脸上露出了同样的疑惑。
“不知莫姑娘前来所谓何事？”看着坐在一边的莫锦，凌忆嫣开口问到。
莫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道：“不知凌阁主方才与我对峙是用了几成功力？”不等凌忆嫣回答，她继续说到，“也是，你们修士所习的术法与我们不同，二者不能相提并论，不过看凌阁主的功力，若是勤加修炼，百年之后飞升神界，位列仙班，应该不成问题。到那时若是上去碰到他们了，说不定还能给你谋个不错的差事。”说完，莫锦也不看她，自顾自的喝着茶。
莫锦的一段话让凌忆嫣听的是云里雾里的，可是这话里的他们，凌忆嫣倒是能够猜得出来，只是这飞升和神界的事情，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凌忆嫣在这边疑惑着，那边的凌殊却是明白莫锦的意思，“莫姑娘，之前明楼主在我身上下的咒术已经被人解了，但我也从未对人提及过此事，不知莫姑娘此次前来究竟所谓何事？若是还担心我会泄密，大可再向我下一次咒。”
这一番对话下来更是让凌忆嫣听的不明所以了，而她只听到了一件事，“什么咒术？阿殊，你何时中了咒，怎么这事你从未提过？”
“姐，这事我之后再同你细说。”凌殊安抚姐姐，又转过头看莫锦。
莫锦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着说：“小药王所做之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去费那个功夫再给你下一次咒，麻烦。”她看了看这姐弟二人继续说到，“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些事，好让你们对将来要发生的事情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姐......”
送莫锦离开后，凌殊进门便看见像个木雕似的坐在书案后发呆的凌忆嫣。
“你先别和我说话。”凌忆嫣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边用左手扶额边叹了口气说着，“让我自己冷静冷静。”
回想起刚刚莫锦说的话，凌忆嫣除了震惊再也找不到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十七的身份。”凌忆嫣在陈述事实。
凌殊点头，“所以宗门的对手从来就不是什么魔教，而是......”而是一群下凡历劫的真真正正的神。
凌殊接着点头，“所以他们真正的对手也从来不是宗门，是昆仑之巅封魔石里的那位。”
凌忆嫣不再说话，沉默着思考，莫锦是鹿靖璃的亲姐姐，她也是魔后，是血煞的结发夫妻，可是为什么一个神会愿意舍去身份，跌下神坛，嫁给魔尊为妻？何况凌忆嫣看的出来，鹿靖璃似乎和血煞有着什么深仇大恨，那么为什么莫锦会嫁给自己的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