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计划
不多一会儿他二人就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待到那院子木门发出“吱呀”声，白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面容苍白瘦削，倒是一副文人模样，束发戴冠，腰背却略微佝偻着。
“来啦。”二黑子听到了动静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来人的一瞬呆在了原地，“乘……”
“你叫我来的，自己倒先惊讶上了。”来人抬了一下眼皮声音嘶哑道。
像是才反应过来的二黑子立刻应下，神色有些古怪却也自然地介绍着眼前的人。
来人名为张仲，是非相阁里专职文书的鬼差，就算晓得自己与二黑子的勾当被人所知也显得不慌不忙。
“他是什么身份啊就能让你重新投胎？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你活着那时候脑袋灵光呢。”张仲冷笑一声，那灰白嘴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这些字。
二黑子神色难堪地搓了搓手，青水偷偷看了看崔涉的神色，倒是无异。
“行吧，来都来了，究竟有什么事儿赶紧说。上头走丢通衡官，这会儿正闹呢，我可忙得很。”张仲不耐烦道。
通衡官。
崔涉瞥了一眼青水：“就在这儿呢。”
青水睁大了眼睛看着崔涉，怎么说着说着就把她卖了呢？
那张仲反应过来崔涉所指，皱起了眉头将脸凑近青水周遭仔细看着，时而愁眉不展，时而舒展些，待到最后真反应过来了便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态度也不似之前：“这……这还真是……”
“闭嘴，”青水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实际上又没什么底气，“知道了就别声张，否则你别想走出这扇门。”
一旁站着的崔涉却隐约有些“孺子可教也”的神情，青水现在只想一拳头砸他脸上。
这一下，张仲既不会怀疑他们没能耐，用通衡官的身份威吓一个鬼差也足够。
“啊？是神仙啊？”一旁站着的二黑子倒是更加讶异，他刚才是不是说，要让通衡官给他做小弟来着。
青水见二黑子的表情自己倒得意了几分，崔涉轻咳一声才让她止住了。
“那这位是……”张仲指了指崔涉。
犹豫了一阵后青水狡黠一笑故作大气道：“我小弟。”
只见崔涉淡淡扫了她一眼，虽不言语青水却莫名又开始心虚。
“那，通衡官是要跟小的回……”张仲笑了笑。
“不急，我们不是还要托你办事儿吗？”青水摆出架子一副心思深沉的样子道。
“有事儿您直接吩咐就是了。”张仲笑道。
青水重重咳了一声清了嗓子：“我问你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啊？”张仲笑着问。
嗯……
“什么事儿啊？”青水往后扯了扯崔涉的衣袖挤眉弄眼道。
……
崔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轻轻把衣袖从青水手里抽了出来送了个眼神给她就转过脸看着张仲：“若找到通衡官，你们上头打算怎么做？”
“啊？就，带回非相阁啊。我们下头的人自然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呀。”张仲低着头笑了笑。
“那先生是否想要往上走走。”崔涉仍旧是轻描淡写说着，青水有些莫名其妙，却见那张仲突然神色一滞，转过头看了看二黑子，那二黑子也是一下子被吓得双臂紧贴身侧不敢动弹。
“您这不是在说笑吗？就算通衡官是天界的人，也管不了鬼界的任职。”张仲的嘴唇唯独边缘处透着股溃烂的红，冷笑的时候显得算计十足。
青水微微点了头算是赞成张仲的说法，这头是点给崔涉看的，这可不是崔涉用功德灵力就能换来的东西。
面前男子收到了她的暗示却仍然底气十足：“假若事成，鬼界的事也就不那么不能管了。”
倘若阴阳市一事直接上报天界彻查清楚积弊，天界也就有办法重新掌握一部分鬼界事宜，这样说来倒是有理。
“听您这意思，这事对鬼界有弊而利于天界，若事情败露我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我们不过是想从你这儿得些消息，若是事后追查，自有人替你背这个黑锅。”
崔涉说完这话之后，张仲与他便互相对视着，似乎都想从对方嘴里问出点儿真话来，青水和二黑子反正是看不太懂他二人这交锋是在做什么。
“请说吧，何事？”张仲忽地一笑，不同于此前的谄媚，倒是有了几分气魄与怡然。
“如何能够拿到恩怨录？”崔涉也就开门见山。
此语罢，便见张仲死气沉沉的眼睛透露出一股凌厉来：“原来二位志在如此啊。张某多嘴问一句，这恩怨录天界不知多少上神定期都查看过，时不时有天界的人突然而至也是从未看出过问题的，二位要拿到恩怨录何必……”
“你不必管，只说办法。”崔涉打断他。
张仲一笑，故作惋惜道：“这事情倒是难，这恩怨录平日里是不会离开非相阁的，且一直在阴阳市主管手里，平常人连近身都不能……”
“只是，倒真还有个例外。”张仲话锋一转看了看崔涉，也略带扫过了青水，倒看得青水浑身发麻。
张仲所说的例外倒也简单。阴阳市的事务，一月一次是要报给府君的，恩怨录自然也就会交给府君核对，这就是恩怨录离开非相阁的时候。
而恰巧这一月一次，就在今晚。
“今晚阴阳市，一干鬼差将护送恩怨录前往府君殿。”
青水把张仲的话砸吧了很久，崔涉看了看她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青水嘟囔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方二黑子和崔涉就要送张仲出门，青水倒是奇怪崔涉为何要主动去送往，结果那张仲还未走到门前就被崔涉从背后伸手打晕。
二黑子倒是被吓了一跳，崔涉看他一眼，他便也不敢多话叫了几个人便把张仲给抬走了。
“这……”青水瞪大了眼睛。
“比起等到我们成功之后才能兑现给他的好处，如果他现在就去告发我们，他能更快达到目的。”崔涉道。
所以干脆直接打晕放在这儿，谁也不耽搁。
领会到这层意思的青水点了点头，崔涉忽然走近她，她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却被崔涉一把抓住肩膀。
“别怕。”崔涉皱起了眉，也不知面前这个女仙为何总是如此容易被惊吓到。
“在这儿设下结界，无关的人，不能入内。”崔涉只是这样吩咐，青水僵硬点点头便也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