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从危机里找到转机的人生，就是积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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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朋友聊过天了，那种打屁喝酒的闲聊不算数，我指的是真的很想知道对方的情况，很想对方知道自己处境的聊天。
“你在干吗？”
“我在干吗。”
“你遇见了什么问题，我遇见了什么问题。”
“我能帮你想想吗？你能帮我想想吗？”
这种趋向为正向的聊天实在太少了，大部分时候我们要寻求帮助，都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做，只差东风，于是就会问朋友：“嘿，你有那阵东风吗？”对结果的需求大于对思考的帮助，聊天便仅限于对方回复“我有呢”或“不好意思哦”。
正因为如此，因疫情而在家自我隔离的这段日子里，我想起了周围那些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发现自己并不是很了解他们，他们似乎也并没有意愿跟我分享他们的现状。比如文子和浩森，他们搭档开了两家民宿、一个摄影工作室、一个视频工作室、一个摄影学院，还有几十位同事，我想他俩应该面临着很大困难……可他们却没有跟我提过任何一点问题。
换作以前，我就会觉得：“嗯，可能是因为我们关系不够好，算不上朋友，我也不必再问。”但或许是年纪渐长，以及我很清楚他俩并没有什么别的朋友（哈哈哈），我就直接发消息问文子：“你的民宿和工作室怎样了？”
文子没有理我。
我不依不饶，发微信给浩森：“我给文子发了微信问你们的情况，他不理我。”
浩森说：“他在看电影，我立刻让他看手机。”
什么？文子还有心情看电影？
果然微信立刻回过来了，特别长一段，感觉他都憋坏了。
文子说：“我都要卖房子了，民宿早就停业了，工作室暂时也没有接到新工作，但我不能裁员，必须扛下去。我也在头痛，不好意思烦你，我觉得你可能更惨。”
看来要让一个人心情好就是让他知道别人比他更差，哈哈哈。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我算了一下，所有的房租、人工加在一起，一个月四五十万，如果情况再多持续两三个月，可能就有点扛不下去了。关键是现在我挂出去的房子都没人买（一个哭泣的表情）。”
然后，我们就进入了深聊阶段，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如何把危机变成转机，除了死扛是否还有别的方法。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朋友的意义，而我们也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在说这个想法之前，我想先分享另一个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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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朋友进行“深入人生体会”的聊天，相当于一个人过了好几种人生。
但要遇见这样的朋友，愿意和你聊，愿意倾听，你能理解，也有兴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我的另一个选择是看各种纪录片和真人秀，可以在某个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详细了解一个人如何做完一件事，在看的过程中能对照自己所以为的，然后纠正和提醒自己。
前段时间在网上翻出了一个真人秀《富豪谷底求翻身》。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五十五岁的亿万富翁，为了证明创业不分年龄、不看出身，也不靠第一桶金，被节目组送到一个陌生城市，只有一部没有任何联系人的手机、一辆二手车、一百美元，他要在这个陌生城市生活九十天。九十天之后，他必须创办一家市值估价一百万美元的企业。
这个节目之前好像有香港版，但主人公中途放弃了，他觉得太难了。
虽然立意听起来特别狗血，但看完第一集，我就决定追下去。因为第一集解决了我一个最大的困惑——一台摄像机和一根收音杆天天跟着你，你怎么解释？谁也不是傻子啊。主人公在见任何人之前，都会在电话里把该聊的事情聊好，再很抱歉地说因为自己是刚来这个城市创业的，所以想记录一下这个过程，希望不会吓到对方。基本上大家都会愣一下，然后说：“只要不影响我们工作就好。”
第一集主人公说了一段关于创业的也是我听过无数次的看法——“没钱还想创业？”“没有背景和人脉怎么创业？”“白手起家？做梦吧。”他想通过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这些都是错的，于是告别了自己的别墅、游艇、直升机、家人，来到零下几摄氏度的已经衰败的重工业城市——伊利。
节目一共八集，我熬夜看完了。
看的过程中每一次被感染到，我就停下来给周围创业的朋友分享，逼他们都看，推荐词很简单：“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快看快看！”
朋友也会给我回馈，说启发很大。
于是，我决定写这篇文章和大家分享这个真人秀给我的几个感受。
主人公用了一个假名创业。他做的第一个决定是上网搜索这座城市，是什么环境，消费水平怎样，房租大概多少，大家的习惯是什么，是否有他可以立刻找到的兼职工作。他设定了两个目标：一是挣取每日的生活开销，二是快速挣取未来三个月的房租。前者是生存问题，但不能因为生存问题而占用所有时间，必须在其余时间去看是否还有其他机会。
他在超市买了一些泡面，要了一些免费热水，便花掉了十几美元。为了节省住宿费用，他前几晚都睡在车里，没地方洗澡，整个人都很疲惫。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去住一晚旅馆，尝试给旅馆打工，但是被拒绝了。于是他掏了五十一美元住了一晚，洗了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再加了八美元的油，然后，他身上几乎没钱了。
第一天他通过网络找工作，发布了一些个人信息，几天内找到几份简短的兼职工作。一个是给流浪者分配食物，没有工资，但可以免费吃一餐饭；一个是去帮别人打扫房间，挣到八十美元；一个是去帮一个小服装品牌的老板印刷服装图案，挣到了六十美元，钱虽然非常少，但这个服装品牌的老板是进行自主创业的，所以他们聊得很愉快，这一点很重要，主人公认为自己如果要创业就得需要人，这就是他第一个看中的合伙人。
主人公偶尔得知，过几天当地有一个以绿色为主题的节日，于是决定去批发很多绿色的小玩意儿，说服服装品牌老板也拿出一些以绿色为主题的服装，开着车摆摊一起售卖。他说：“我不了解当地，如果有一个本地人愿意和我一起就容易多了。”他做了第二个决定，让服装老板带自己去酒吧。他认为喝了酒的人容易购买自己批发的这些会发光的绿色小玩意儿。最后，他们把自己身上的绿色衣服都脱下来卖了，挣到了四百一十美元。
在谋生的同时，他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些供求信息，有人愿意花几百美元找一些二手工业轮胎。因为伊利是一座衰落的工业城市，到处都是废弃工厂和废弃工业设施，于是他前后花了几天时间开着车沿着铁路到处找轮胎，第九天，终于找到了四个不同尺寸的工业轮胎。两个被卖家否决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另外两个轮胎卖出了一千五百美元。
他押一付一花了八百七十美元租下了一间公寓，用七百美元买了一辆不错的二手车，然后把车打理干净，把它停在一个车来车往的路口，放上售卖的牌子。其间看病花了二百五十美元，最后身上只剩不到九十美元。过了几天，他把二手车用三千九百美元的价格卖了出去，再花一千五百美元买了辆更贵的休旅车，打理干净后，以七千六百美元卖了出去。看到这儿，我也有点疑惑，就查了一下，在美国很多人喜欢换车，新车过季之后价格会降很多。很多在美国短期旅游的人，比起租车一天一两百美元的花费，觉得不如花三千美元买辆二手车，玩一周，还能以两千多美元卖出去或者返还原车主，十分方便。
无论是卖轮胎，还是去酒吧卖纪念品，又或者是买卖二手车，他都遵循了一点——尽量去了解更多供需信息，他很清楚什么样的人可能要什么，主动出击，而不是束手就擒，等天吃饭。
当他开始有了一定积蓄之后，他找到免费的商业培训中心，这个中心免费提供创业分析及培训，提供开会面试的场地，包括办公用品之类，这是政府免费提供的。看到这儿，我也给湖南郴州老家的朋友打了电话，刚好朋友也是负责创业培训的工作，他说这个就是创业孵化基地，免费提供给创业者，无论是培训还是场所，我们也都有（这一点我之前并不清楚，看来还是那个观点——你要创业之前，必须了解更多的有利于自己的条件才能行动，包括各种扶持政策）。
经过各种调查，他本来想开自酿啤酒吧，但由于很多手续无法在九十天内办下来，于是便转向“曲线救国”，开一家烧烤啤酒屋，同时售卖别人酿的啤酒。开餐厅费用巨大，他的解决办法是利用他在老本行——房地产方面的经验。大概就是看中了一套不错的房子，然后付一成首付买下来，再拿着合同去跟银行贷款一万美元做装修，然后加倍卖出去（他对政策的了解又起到了作用）。
其中最打动我的地方是他利用孵化基地进行的面试。
他发出了招聘信息后，有很多人来面试，他跟对方说构想，说步骤，说未来，然后说暂时无法发工资，他所有的钱只能用来租门店和装修。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有人退出，也有人因为他说得非常热血，就说：“反正我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压力，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着你试一试。”
一个、两个、三个，他看中的那些人，也真的都愿意来帮他。
看到这里真的很感慨，其实我身边很多朋友也是如此，有一些很善良、很有才华的人，偏偏遇不到一个很有头脑的老板带着他们一起干，或者就是不愿意相信梦想，觉得对方总是想占他们便宜，在空手套白狼，自己也不愿意迈出那一步。说白了，很多人的时间都不值钱了，有的是时间，你还怕被人骗时间吗？更何况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人说的创业是否有逻辑性，是否符合情理，是否有市场，都是能判断出来的。当你觉得一个人有想法，表达清晰，也有冲劲，那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加入，一起干。这位主人公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如果我要创业，就必须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找不到人，什么事都干不了。”这句话不仅针对要做老板的人，也是针对想打工养活自己的人。
有趣的是，当他真的组建了一个团队准备开烧烤啤酒屋时，他又得知这个城市要办一个烧烤节，于是他决定租一个摊位大干一场，目的很简单——如果能够获奖并挣钱的话，他就有钱装修，开业也能有的放矢一炮打响。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观察谁适合做领导，谁适合做某些业务，当然他也看错了人，也遇见了特别能扛事的人。这些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自己去看。
最后一集，我几乎哭得大脑缺氧。
因为在评估师对他们的餐厅开业进行评估前，主人公召集团队把自己是谁，原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大家很努力地把开业日做得十分漂亮。最后评估师给出的评价是餐厅估价五十万到一百万美元，包括各种品牌的啤酒、可复制开店的模式、当日营业额等等，最终折中为七十五万美元。
主人公输了，按规则他要投入一百万美元继续做这件事。
但他特别开心，在录制过程中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觉得我周围的人都是因为我有钱才靠近我，很难分辨。但现在这些人不知道我是谁，他们真的是因为想跟我做才跟着我，我很感动。”他好几次都哭了起来。然后他就带着支票开始去感谢每一位团队成员，把股份分给大家。每个人得到自己的报酬后，都流泪了。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个节目，但依然觉得——真好啊，聪明、善良、有才华又愿意付出努力的人都得到了回报。
这是整个节目给我印象特别深刻的几句话：
“我必须住好，睡好，不能拖着疲惫的状态，这样做什么都不行。”
“要创业就必须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如果对方看中利益而不能走到一起，我也没有办法，但一定要遇见这样的人。”
“很多人都是把东西造出来然后卖，这也是不对的，应该知道谁要什么，先知道买家在哪里，更容易成功。”
“你一定要了解这个城市，看看大家需要什么，缺少什么，去做调查，再去学习你要了解的行业是什么，自己不懂那就去找懂的人。”
“我很喜欢他，我觉得他也很喜欢我，我觉得这事能成。”
“无论我们发生任何事，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而不是突然发脾气走掉，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让团队所有人都尴尬，我们只想一起把事情解决，对吗？”
这个节目逻辑上没有问题，所有思考都基于现实，甚至出现了突发状况也能用别的方式解决和替代。只要你准备好了做成一件事，任何绊脚石都是垫脚石。
还有一句话，在某一集的结尾特别快地闪过了，我觉得那是这个节目的精髓。那一集是讲主人公和当地啤酒厂第一次谈判失败了，他总结自己的失败经验，第二次谈判，成功了。
成功之后，他笑着问啤酒厂老板：“你觉得我对这件事情有多认真？”
老板笑着说：“我不知道。”
他也笑了。
但我能体会到他的意思——我真的足够努力了，也十分认真，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全心全意，也许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的认真才是我真正的优势。
3
我和文子讨论的正是这个感受——先不用管结果，只要我们想清楚了，也能做到，那就放手去做，让大家看到我们的全心全意就好。
我们的想法是——趁着现在大家都在家，用网络干各种事情，不如我们开一个针对这些年轻人的网课，很便宜的那种。我们平时都是几千块的线下摄影课程，现在就开很便宜的摄影课，主要是让大家不闲着，我们也不闲着。你觉得呢？
我问：“很便宜是多便宜？”
他打了一串省略号，然后说：“……你要逼死我吗？哈哈哈，反正很便宜就是了。我们可以教大家怎么拍照片，拍Vlog，简单快速制作的方法，构图、调色、审美什么的。平时大家都很忙，没时间，现在我们就可以利用大家的时间来教大家一些很基础但是能很快入门上道的技巧，这样，大家以后出去旅行拍照质量会更高。男朋友学完再也不会被女朋友diss魔鬼般的直男视角，是不是不错？”
我说特别好，你说完我都想报名了。
文子立刻就去做课程了，和工作室的摄影师去讨论谁负责哪些课。
一开始一筹莫展，觉得危机来了，但彻底安静了解了自己之后，危机也会变成转机。
我和文子都没有讨论“万一结果不好怎么办”。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担，能承担就继续干，承担不了就收手。但还有一些事情，没有退路，必须做，而这件事就是如此。
卖不了堂食的餐厅，如果做好了准备就可以立刻做外卖。
到处找项目的影视公司，如果做好了准备，现在就能和编剧线上会议认认真真讨论剧本。
平时太忙的年轻人，也可以趁这些时间看一些书、一些电影，追求一些总以“没时间”为借口而荒废的目标。
在家锻炼，和父母聊天，学习厨艺，整个人不再慌乱忙碌。想想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当疫情过去，再次出发吧，准备好了就出发，我相信速度一定比之前的莽莽撞撞会快很多。
文子和浩森的课两周之后上线了，定价39.90元，一个汉堡套餐的价格。
以前他们的课都是几百人报名，而这一次因为定价便宜，又是入门，加上几位朋友一起帮忙宣传，报名的人数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预想，光预订就超过了一万八千人。他们都惊呆了，本来以为只是苟延残喘，没想到却是凤凰涅槃。
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他们的课程已经上完了，于是我就详细地问了问他们在过程中出现的情况。
文子是这么回答我的：“我们从决定开干，到最后做完所有的网络课程课件，一共动员了十二位同事加班加点，用了将近两周时间完成。一开始大家觉得能到五千人报名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有一万八千人报名。”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特别热闹，他们都快疯掉了，所以第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他们立刻针对体验感做出了调整，重新建分群，把课程的重点做成PDF，还做了思维导图，让大家更能明白自己的课程重点，也能复习。
“这一次的课程扣除了平台和分销分成外，挣到了五十多万元，所以我们的摄影工作室是正常发工资，也没有因为疫情影响大家的收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骄傲，感觉他都要哭了，哈哈哈，真为他开心。）
他说自己还有很多的意外收获，他发现报名的学生里，有觉得他们摄影工作室反应很快、课程水平很好的商业伙伴，课程结束之后想进行更多的摄影合作，还有一些学生不仅自己学了，还希望未来能找上课的摄影老师来给自己拍写真或亲子套装。
文子说，之前根本没想到这些，没想到学生里还有那么多潜在的商业客户。现在整个团队都很有斗志，感觉是最好的时候啊，要抓住机会好好努力才行！
听他说完，我都想立刻跑到楼顶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我也要努力啊！
真是喜欢正向的朋友们，因为无论他们做什么都能一同体验到丰富又积极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