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阴谋与反抗
“外面有很多人。”
“挡不住了，他们来了，都闯进来了。”
人群激昂慷慨，蜂拥而入，一瞬间挤满广场，台上的几人不知所措，底下的保安拼命拦着。
“哇……”场面一度混乱，不少妇女带着孩子前来，此时孩子们纷纷大哭。
“你们这些科学家，当官的，出来给个说法。”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造的孽，这世界都这样了，你们还摆什么谱…”
“我们拼命盖了城堡，你们住的最好，什么时候回去？是不是又在骗人！”
“我们死光了，你们就可以走了是吗？是不是传送器就那么几个，你们要把我们撇这里！”
“我们不求知道全部，但求你们给个我们能接受的说法。死了那么多人，失踪了那么多人，这都是谁的责任。到了今天，却仍然不肯给我们一个真相，难道什么保密条款比万千条人命还重要吗？我们到底能不能回去，还要让家人的尸骨在这里多久，你们考虑过我们底层的想法吗？”一个高大的汉子大声怒吼。
“从来就对你们没有好感……”
“走吧走吧，这帮人就这德行，一年前的科学事故是临时工干的，已经死掉了，你们看吧，就这结果！”
“……”
整整大半天的时间，人们不回工厂，不愿劳动，仇视着管理者。最后在黄昏时分，在一些年长和名声不错的官员劝解下，忿忿不平的离场。整个闹哄哄的民愤现场，一直没有有点分量的人出来平息，更没有任何人说要负责。
数天以后，广场上再次聚集人群，所不同的的，人们很安静的听着台上人的讲话。四周有士兵巡逻，维持秩序，还有不少带着袖章的人，来回走动，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此次事件提醒了我们，单纯依靠研究院的学者们，是无法有效的组织和安排我们的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
鉴于原部分学者出于保密性考虑，暂时不向公众透露一年前科学事故的原因，经过全体民众表决，一致通过，停止赋予研究院管理基地。
同时，我们成立临时委员会，接管基地，由原后勤部主管刘星刘主任管理第一届委员会……”
原小镇的赵副镇长个头小，但声音洪亮，“欢迎委员长上台！”
此时原小镇部分行政人员，赵副镇长网罗的“社会各界”人士，这些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没有站出来，这时候排列整齐，作为第一届委员会管理人员，纷纷鼓掌，为他们的新领袖造势。
这些乌合之众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品优秀”的家伙，在这一点上，赵副镇长真的是个人才，在这种没有任何资料的地方，都能把每个人的过往查个清清楚楚。数天前当他把名单交给刘星的时候，后者对每个人后面的备注惊诧不已。
“刘莹玉，男，某大学教授独子。大学期间有多个女友。毕业后安排职业学校当行政管理员，因潜规则女学生被除名……”
“陆志超，凤凰男一只，上门女婿。某钢铁集团小干部，权力不大挺自信大，借职位居然要挟大客户要礼品，还让集团内部法务部律师替他去解决邻里纠纷。结果不言而喻，有权人士实在看不上眼，动动小指头给他整下岗……”
“李磊，男，蠢蛋一枚。说话没把门的，恩将仇报，对帮助自己升职的前辈的张口就得罪……”
“侯文芝，女，教师。没有师德，稍有不顺如同路边泼妇，据说战绩有克扣租客租金，下雨房屋漏水讹诈邻居等，因暴力体罚学生被开除……”
“韩愈，男，普通IT公司技术人员。可惜了这名字，嚣张跋扈，对新员工动手动脚，被暴揍后拘留。据说他的同事纷纷作证他打人，新员工算正当防卫……”
“张涛，男，普通国企工人。到处聊骚已婚妇女，后被自己老婆联合对方男人做局，算强奸犯……”
“杨罡，男，有点关系的IT小老板。不涨工资还多次威胁员工不准离职，号称黑白两道都有人，其实啥也不是，被举报后入刑，半年前刚释放……”
“吕义山，男。某商学院博士后。潜规则女学生，被自己老婆举报，好像他老婆就是当年他在读博士时，为进学校管理处而嫁给他的……”
“王心锐，男。传播色情媒体，调戏女同事……”
“李晓东，男，某涂料厂销售，墨镜遮丑男，因为眼睛小。老婆出轨，自己也到处聊骚已婚妇女，后被人设局骗光家产……”
“赵程，男，某个体户。肥头大耳，色厉内敛，为了拍物业经理马屁得罪一条街同行，换了物业就被人下黑手整顿，算是三无人员……”
“李卉，女，某小IT公司人力资源主管。不干人事的人事管理，一把年纪了被人打闷棍……”
“朱莎，女，路边摆摊的中年妇女。心态不平到处刮人车，骂人吵架从没输过，引发附近车主众怒，直接打残送派出所。而且警察调查打人者时，附近摄像头还都坏了，附近车辆行车记录仪还都自己给删了……”
“……”
这些人无一例外混不下去了，出生地没脸回，大城市则人才济济，看似机会多但圈子就那么大点，于是来了小镇。赵副镇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当年他刚上任时，就尽力汇集并掌握了这种人第一手资料，最巧的是，闪送到这个世界来时，他手上正拿着厚厚笔记本，记的就是这些人。
这就是你给我的可用之才？刘星当时疑惑的看着赵副镇长。
“用这种人可以帮我们做成我们想做的任何事！”赵副镇长大有深意的点点头，“我们做的事，其实不是什么好……呃，您懂的，需要这种人出头。”
“聪明！”刘星一点就透，这让赵副镇长心中老怀安慰。有正义感的诸如许德凯等人，是不可能加入什么委员会的。能用的，只有没底线的小人。
此时的广场，就是这些乌合之众，在一年前的灾难中没有一个挺身而出，反而都活了下来，此时纷纷带上袖章维持秩序。他们在这几天被赵副镇长带着残余的公务人员找到，集中谈话，分开谈话，成为了委员会的的第一批治安干部！
结局可想而知，在数量众多的治安干部维持下，广场的人们不再有出头鸟，阴郁的氛围笼罩基地！
金老和女儿君雅一直在房间里，外面的呼声他能听到，可是却不能出去。
“最近的大规模脱离事件，让我们意识到了加强管理的重要性，需要成立临时执法委员会，约束人们的行为。”
“怎么，需要成立新部门，原有的部门协商拟定条例不可以吗？”
“呵呵。这个是刘主任的意思。”
“哦，他的意思，新部门谁说了算，都有谁？他会是新部门的什么人？”
“刘主任出任第一届委员长。”
“什么？委员长？”
来人意识到说漏了嘴。
“太快了吧，目前我们还是原来世界的一份子。”金老不屑到，“什么时候来了个委员长？脸脸真大，哪天回到祖国了，脸往哪儿搁。”
来人毕恭毕敬的站着，却没有回答。
“让刘星来一趟，我当面和他谈！”
来人仍然没有吭声，微笑着。
“哈，”金老仰天打个哈哈，“好，他忙是吧，我去见他总可以吧。”
说完金老就起身！
来人没有阻拦，金老走到门口，门一开，看见两人堵在门口。
“什么意思？姓李的！”金老立刻怒火上头。
“金老，根据新法规定，没有允许，您不得见委员长。”
来人姓李，是治安干部中的一员，大约五十的年龄，看起来极力的压制自己心态，却仍然可以看到满脸的小人得志般的兴奋。
“什么？新法？什么新法？什么时候立的新法？我昨天还没听说了？有文件吗？有盖章吗？有谁签字同意了？搞什么鬼？独裁吗？”金老火了，“我去见他！”
“对不起，我是治安干部！”李姓来人点明自己的新身份，指指身边的卫兵，“你要是违反治安条例，我可以让人逮捕你。”
金老气的脸色苍白，“姓李的，你他妈的不要走错路了！”
来人脸色明显变得阴晴不定，本来就下垂的嘴角更加下垂。
“原来的样子不好吗？”金老明显发飙，又语重心长的劝对方，“有人看不起你吗？你非得干这种事？”
“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不好吗？这里哪个不是自食其力。你至于自降身份的，偷鸡摸狗的跟着刘星犯错吗？这是一条不归路！”看对方脸色不好，金老接着说话毫不客气，他看向门口的两个中年人，“你们也一样，想想人类历史，共和国不好吗？怎么，没人管就想玩专政了？在这一亩三分地称王了？你们也不想想，都什么时代了，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金老，”对方耷拉着个脸，眨着小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女儿还在病中，为了她的良好照顾，你也不应该太冲动！”
“我想起来了，以前你总喜欢带墨镜，是为了遮住小眼睛吧。”金老记忆力超强，过目不忘，怼起人来丝毫不落下风，“怎么，成了干部，墨镜反而交公了？”
对方一言不发的出门，去找他的主子报告去了。他不但不后悔，反而感到极度满足。更欣慰自己选择跟着刘星混了，这样他才有机会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能对金老这级别的人造成威胁。“死老头，要不是你有个漂亮女儿，早死了。老东西，你狂什么，等你把上面惹火了，屁都不是。你那漂亮女儿，什么科学家，建筑师，才女，我呸，谁都有机会✘她，老子也有。”
金老狠狠地把门关上，门外的几人听见屋内愤怒的声音，“狼子野心，恬不知耻。”
傍晚，君雅悠悠的醒来，入眼见到的，是没有他的世界。
艰难地爬起床，环顾四周，摸索着从口袋里翻出云起曾写的信。
“君雅，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很短，以至于每晚睡前我都在脑海中放映一遍。想你的时候很甜蜜，我总是笑着去回忆每一个点滴，可是最后都想哭。
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所以我的运气可能用完了，我觉得这次我可能回不来了，所以，打扰了，祝你幸福！”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背着自己父亲，照顾自己的男子；那个到处寻找食物，浑身脏兮兮的，还掉进鸟屎堆的倒霉蛋；那个总是笑呵呵的，被怼也不生气，坐在枝头陪着自己一起看星星的傻瓜；那个知道自己订了婚，暗暗吃醋，就是不肯来基地的家伙；你说自己叫广云起，运气好，可是偏偏总掉在鸟屎里。我以为你不靠谱，你又把我照顾得那么好。你这混蛋，让我动了心，却又回不来了。
思君黯然，人间事难遂人愿，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岁月的磨砺早已更换了曾经坚韧的容颜！奈何，为情一往情深的人太多，我也不过是红尘路上浪涛下的一粒沙尘，只能与你作短暂的擦肩！
君雅抚摸着信尾那刺眼的“祝你幸福”，凄然泪下。
“你醒了？”听到动静，君雅父亲走进房间。
“爸。”抬望眼，是父亲一夜间的苍老，君雅心中又是一阵痛，赶紧擦了擦眼泪。
“饿不饿？”
“不饿。”
“不吃点东西那哪行，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金老赶紧转身，却又一头撞门框上，慌乱中朝君雅乐呵一下，自嘲道，“你看我这，不中用了，总犯迷糊。”
“爸，你小心点啊。”
“你看，这是什么？”过了一会儿，金老像个高兴的孩子走了进来，“你看，老爹弄了点汤，就是手艺不好，现在出门也不方便，你凑合着喝点。”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喝啊，卖相是差了点啊。”金老看着笑了笑后端起碗喝了一口就放下的女儿，“老爹手艺不好，没办法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练习的，你生病的时间里，绝对不会再把汤弄得像鸟屎一样。”
“鸟屎？还真像啊，哈哈，老爸，这还真像当初小广掉进去的鸟屎……”君雅突然停下不说了，眼泪突然噗噗的往下掉。
“不哭，是老爸不好，做个饭又让你伤心了。”金老一把抱住女儿，老泪纵横，“是老爸没用，带你到了这个世界，还让你遭遇如此困境。”
“爸！”君雅埋头痛哭。
“爸，我们不可以这样下去，我们不可以放弃，不可以置之不理。”君雅泪眼朦胧，看着苍老的父亲，“他们一定还有其他人活着，一定会回来的。基地我们要想办法夺回基地，不能让回来的人没有家。小广他，如果还在，一定不想让我们这样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