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个淹死人的暴雨夜里，他向我求婚

标题：直男的求婚式：要世界末日了，我们结婚吧

2012年的北京夏天像是一场灾难。连续很多个高温酷暑的白天之后是连续很多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坊间甚至流传是四条龙王一起出来了，因此水漫京城。

7.21日特大暴雨那天，下午我早早的开完例会从马路天桥回到光华路的出租房，莫名虚汗从后脑勺冒出来，像雨水一样流到背里。

仿佛是默契一样的预感到什么，庄穆竟然也早早的从公司赶了回来。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浑身滴着水珠，带来一阵湿冷的空气，看来外边的雨已经下得很大。

“我们结婚吧！”庄穆一边换下湿透的衣服一边甩出这句话。

“为什么？”我缩在被子里写稿子，听得三心二意。

“今年不是世界末日吗，趁着地球没毁灭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吧！”

“万一世界末日没来，你会不会后悔这婚结太早了呢？”我轻描淡写地回应，眼睛盯着蜗牛一样网速下载的节目素材。

没等他回答，窗外突然巨雷轰鸣，巨大的喧哗雨声如飞雹落地一般响彻天际。我们被这滚滚雷声和滂沱暴雨牵住了灵魂，一起趴窗望着紫电频闪的恐怖雨夜。

“世界末日不会真的来了吧，那有没有房子也无所谓了！”庄穆故意用幽怖的声音吓唬道，“轰隆”又一声巨雷，我心惊地感觉到天漏了。

那个雨夜，真的像“世界末日”的前兆，偌大的京都居然有几十号的无辜路人被暴雨淹死。

自从哭哭咧咧地跟我求完婚之后，庄穆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房子”挂在嘴边。据说他爸正在酝酿一笔很大的生意，工地已经开建了，但资金流巨大，很可能会在必要的时候把北京的房子卖掉以备不时之需。

庄穆总是担心自己会因为父亲的“生意”无家可归，表面冷静的他，内心深处的暗流蠢蠢欲动，他想用什么拴住他可期的幸福。

一个月后，我穿上了防辐射服。

那天中午我最后一个赶到演播室，主编远远看见我惊讶地大喊：“天哪，你怀孕了！”

制片人狠狠白了主编一眼：“别胡乱调侃我们女编导，注意影响！”

“领导难怪你这么大岁数还找不到对象，你看不出来这是孕妇的防辐射服吗？！”主编执拗起来。

“阿莹你别听她胡说，快把稿子分给嘉宾……”

“领导，我真的怀孕了……”

那天早上，我鬼使神差的在楼下吃完早餐后路过药店买了验孕棒，然后半个小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回这家药店买了防辐射服。

699块，当时觉得很贵，但是我等不了了，中午进录播间，本能的我要护住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是怎么慌乱地录完那期节目，只记得那个爆头杀人狂周克华，终于被击毙了，而我的节目因他血腥的死亡终于可以顺利录完了。

入夜的北京街头，我惊魂未定地穿过天桥，把验孕棒的照片用彩信发给了庄穆。

不到一分钟，那边回复：“快打车来找我，庆祝一下！”他那种欣喜若狂仿佛穿透了手机屏幕，战战兢兢的我手脚冰凉，不知是该接住这喜悦呢还是该担忧未知的一切呢。

夜里，庄穆拉了一群好友喝得红光满面，醉酒的他难掩狂喜的心情。

“我要当爹了，过一阵喝我喜酒啊！”

“有魄力，先下手为强！”庄穆的发小吴鱼故意唏嘘。

“庄穆你都当爹了，必须给阿莹一个像样的婚礼！”我的闺蜜唐小青施压了。

“都赶紧准备好红包！”庄穆嘚嘚瑟瑟像一个中大奖的暴发户，而我却紧张地在桌子底下拿着手机搜索怀孕后的注意事项。

深夜十二点，打开出租房那扇简陋的镂空防盗门时，楼上的邻居却开了夜场。

几十号人在头顶群魔乱舞，鬼哭狼嚎，混乱不堪的午夜里混着重低音的闷响，每一声都像捶在心上。无法入睡，我让庄穆去楼上敲门。

来来回回四趟，无人理会楼下的感受。

酒劲正浓的庄穆去厨房提出了菜刀，一股脑冲了上去。

所幸的是楼上的几十号群魔仍旧没有搭理门外醉酒的疯子。我心惊胆寒地拨了110，在楼上没开门之前，庄穆还算清醒地把菜刀放回了原处。

“警察同志，我老婆怀孕了，楼上的严重扰民！”庄穆巴不得把这事儿四处张扬。

“怀孕了尽量换个环境！这地儿怎么生孩子啊！”警察的到来像静音设置一般几秒钟就让头顶消了音。

“我们有房，在大兴，马上准备搬回去！”酒精作用下的庄穆像是另一个人，他内心的虚弱与自卑都被这刺激性的液体激发了出来。

疲惫不安地躺下时，夜彻底黯淡了。

庄穆从后身搂住我，喃喃地说：“有了孩子，房子就不会被卖了，我们赶紧结婚，我要给你一个家……”

不足12平米的小屋里，浓重的夜色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道。

从清晨拿到这“二道杠”中奖券到入夜的一句承诺，经历了天翻地覆的一天，我已分不清庄穆究竟是梦话还是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