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镜

良久，小西问我：“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着好奇，你这样坚强的女神仙怎么也会哭？”

未曾想我老实巴交一句话，竟惹得小西瞬间如同炸了毛的公鸡。

她昂着脑袋，红着脸颊，尖声辩驳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哭了？我这是被风沙迷了眼~”

风沙迷了眼？我茫然地扫了扫四周，又看了看天气......

小西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完成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顿时又摆出了一副“恶龙咆哮”的姿态，似是想辩驳些什么。

却未曾想被我一声“哦~”，又硬生生打断。

并没有如预期那般质疑她，见她也是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我笑了笑，宽慰道：“小西，你莫要生气，我有法子诱那只猴子出来......”

话锋突然一转，小西虽有些跟不上节奏，却仍旧止不住带上一些雀跃，不可置信目光瞧着我：“真的？”

师父说有自信的人向来是笑而不语，想来此刻我的表情，应当正是如此，遂又觉得替师父感到十分欣慰，故而笑得越发愉悦。

“嚯嚯嚯嚯......”

接下来这几十日，那猴子精依旧继续来捣乱，只要动工，一准有它的身影出现，为了避开它，沿着淮水两岸的推土工程，一停再停，动工的地脉也是越来越少。

又一日，我随一渔夫大伯去水上捕鱼，天空明媚，闲适舒爽，于是便坐在船头晒着太阳。

正值悠闲之际，远远便瞧见小西踏浪而来，姿态轻柔飘逸，与她往日的性子未有半点相同。

想到这里我咧嘴一笑，想来是我笑得嚣张了些，对方上来便劈头盖脸对我一阵口水喷射。

“我说你一大早跑哪里去了，是不是怕我逮着你？你看看出的好主意，昨日大伙儿又停了一处，那只猴子却还没被抓到......”

“还有几处？”，我反问她。

“两处。”她没好气回我。

“只我们俩个，这样正好。”，我则继续乐呵呵说着。

小西寻了个座处坐下，翘着二郎腿，紧紧地盯着我：

“如今都按你说的停工了，卖什么关子呢，快说~，你今日要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我便把你丢黄河里喂鱼去~”

对于她这样轻飘飘的威胁，我自然是不挂在心上，端着小凳子往她身边挪了一挪，轻声细语道：

“你看，我们现在身处淮水流域，虽说只是支线，却也庞大太过，动工的土地拉开来的距离，靠人族传递消息你再赶过去，是万万来不及的，可若是为了抓猴子，突然将大部分工地全部停工，却又显得十分明显，所以.......”

“我们便将它捣乱的那些都停了，回头只剩了两处，你一处我一处。”，小西激动地抢话道。

“没错~”，我肯定了她的说法，遂又道：“你的小镜子无灵息，不可使用，如此一来，它也便有了用武之地......”

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小西，听我全部说完，上扬的脸却慢慢降了下来。以为她是误会我嫌弃她的东西不好用，便赶忙同她解释：

“小西，我不是说你的小镜子不好啊，它挺好，我也十分喜欢......”

“不不不”，小西摇着头打断我，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随后又撇着一边嘴巴，玩味的说道：

“都道你少了灵识，我怎么觉着你却是聪慧的很呐，你缺的究竟是哪方灵识？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补回来~”

人皆有八大灵识，其中包括眼、耳、鼻、舌、身、意、基本六识，还包括慧根，情欲，而神和宗门修习术法之人，则都有九大灵识，第九大灵识称之为息，是以修炼的根本。

我天生缺少灵识，是天上人间谁都知道的事，其实无论缺了哪个，都是不讨喜的，旁人都以为我缺了慧根，师父则以为我缺了情欲，可终究无人探过，我到底缺了什么......

正在我思考要告诉小西缺了什么比较妥当时，小西却探着头，认真地望着我，追问道：“你六识如何？”

说完她自顾自摇摇头：“应该不是，这几日相处看你似乎一点不像缺六识的模样。”

遂又问：“你法术如何？”

我未答她，只是见她似乎有越演越激动的模样，忍不住向后缩了一缩。

最后她又问：“你晓得什么是情吗？”

情？情易生贪念，所以才叫情欲，人或神一旦沾染了自己想要的，都会陷入疯狂与不理智。

想来我似乎并没有什么疯狂与不理智的行为，于是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见我又是回缩又是摇头的模样，她满脸无奈，干脆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现下我瞧你啊，又是什么都缺了。”

“呵呵~”，我亦是无奈笑了笑，笑容显得十分干巴。

而后又想起什么，转我开口问道：“小西，你晓得什么是情吗？”

大抵是没想到也会被我这样一问，小西顿了顿，突然脸颊飞上两朵红云，有些扭捏的看向了别的方向。

放眼过去，江河浩大，烟波浩渺，似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半响才听得她用软绵的声调，吞吞吐吐的说着：“大概，应当......是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