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1923年的鲁迅
1923年,是鲁迅两个创作高峰间相对沉默的一年。在这之前,是“五四”高潮时期“一发而不可收”[1]的《呐喊》的写作,其后,则开始了《彷徨》和《野草》的写作,而在这一年,鲁迅却几乎停止了创作。除了没有间断的日记,现在所能见到的作品,是收入《鲁迅全集》中的《关于〈小说世界〉》(1月11日)、《看了魏建功君的〈不敢盲从〉以后的几句声明》(1月13日)、《“两个桃子杀了三个读书人”》(该文发表于1923年9月14日的《晨报副刊》,署名“雪之”)和《宋民间之所谓小说及其后来》(1923年11月)四篇,并撰《明以来小说年表》(据北京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编《鲁迅年谱》,手稿现存,未印),前二者是两篇声明性质的短文,后二者是学术性质的。此外还有致周建人、许寿裳、蔡元培、孙伏园、胡适、马幼渔、钱稻孙、李茂如、孙福熙几位熟人的信(1981年版《鲁迅全集》收入致许寿裳、蔡元培、孙伏园的四封信)。以上所列诸篇,除《宋民间之所谓小说及其后来》,皆为其生平所未亲自收集者。另外,该年5月之前鲁迅还翻译了爱罗先珂的三篇作品。[2]
除此之外,不应忽略鲁迅还可能花费精力对将于该年12月及次年6月由北京新潮社出版的《中国小说史略》上、下册进行了编订。《中国小说史略》基于之前在北京大学、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等校讲授小说史的讲义,先后有油印本和铅印本,前者可能自1921年起多次油印。据李雪考证,单演义藏油印本《小说史大略》约成于1922年初,许寿裳藏铅印本《中国小说史大略》印成于1923年6月初。[3]《小说史大略》与《中国小说史大略》之间,“铅印稿是在油印稿的基础上重新编写修订的,从内容到形式都作了较大的修改和增补”[4],“改动处甚多,远不只是篇幅的大小论述的详略”[5],说明在油印稿基础上编订《中国小说史大略》,会花去一定精力和时间[6]。而铅印本《中国小说史大略》与新潮社版《中国小说史略》之间改动不大,后者比前者增二篇,一为“史家对于小说之著录及论述”(但该部分在最早的油印本《小说史大略》中已有雏形——“史家对于小说之论录”),二是将“明之神魔小说”由铅印稿的上、下两编增至正式出版本的上、中、下三编,两相对照,“全书的叙述和对一些问题的评价的观点是一致的,但内容有增加,文字有修改”[7]。所增加者,也仅限于个别段落,这说明《中国小说史略》就是以《中国小说史大略》为蓝本的,由《中国小说史大略》到《中国小说史略》,不会花费多大精力。鲁迅1923年日记中有三次寄送许寿裳小说史讲义的记录,最迟在6月6日“午后寄季巿《小说史》三篇”[8],可能据此,李雪认为许寿裳藏尚未装订的铅印本《中国小说史大略》印成于1923年6月初,如果情况属实,则可以说6月前鲁迅已基本完成编订工作。但此一判断可能有误,《中国小说史大略》不是一次印成,而是分篇印刷,随课程进度以散页发给学生的,鲁迅寄送许寿裳,就是分成几次。鲁迅的编订工作,一直持续到年底,可能6月以后编订告一段落,直到10月8日和23日,日记才又提到寄小说史稿给孙伏园[9],此稿当为交由孙伏园付印的《中国小说史略》上册部分。12月10日给许寿裳的信中,鲁迅写道:“附上讲稿一卷,明已完,此后仅清代七篇矣。然上卷已附排印,下卷则起草将完,拟以明年二月间出。此初稿颇有误,本可不复呈,但先已俱呈,故不中止耳。已印出者日内可装成,其时寄上。”[10]这里所说的内容,日记未载,所寄许寿裳的“讲稿”,应该还是《中国小说史大略》铅印本的后一部分,而不是12月新潮社出版的《中国小说史略》上册,所谓“先已俱呈”,指的就是以前陆续寄的铅印稿(即信中所言“此初稿”)。据鲁迅日记,恰巧在写这封信的第二天,他下午刚寄出给许寿裳的书和信,才收到孙伏园寄来的新出版的《中国小说史略》上册。[11]到12月20日,日记中记下“夜草《小说史》下卷毕”,说明《中国小说史略》下册已基本写好,至1924年3月4日日记“夜校《小说史》下卷讫”,下卷始告完成,于8日寄孙伏园付印。由以上梳理可知,鲁迅于1923年确实在从事小说史的编订工作。
小说史的编订固然费时费力,但若将鲁迅停止创作完全归因于此,则未免夸大。何况小说史的修订,也许在1923年之前就已经开始,鲁迅1922年日记散佚,散失了其中证据,但见1921年日记书账,鲁迅于宋人说部类书籍多有搜购,与往年不同,联系后来的铅印本《中国小说史大略》相比于油印本《小说史大略》,增添部分主要有“第十二篇宋元之拟话本”,则鲁迅1922年左右即开始编定小说史的可能性也很大。但即使算上小说史的修订,鲁迅1923年的文字,与1918年后的任何一年相比也都少得多,小说与散文创作则全部停止。所谓沉默者,当指表达性质的创作的停止,如果说鲁迅在这一年几乎陷入沉默,大概也不为过吧。具有象征意味的是,恰在1923年的“前夜”——1922年12月3日夜,鲁迅编定自己此前最重要的成果——小说集《呐喊》,并作了著名的《〈呐喊〉自序》;走出1923年的1924年2月7日,鲁迅开始了《彷徨》的第一篇小说《祝福》的创作,仅2月就写了三篇[12],又一发而不可收。年前的总结和年终的开口,正好衬托出这一年中黑洞般的沉默。
1923年也是鲁迅前期成果开始收获的一年:6月,他与周作人合译的《现代日本小说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8月,第一本小说集《呐喊》由北京新潮社出版;12月,所编讲义《中国小说史略》(上册)由北京新潮社出版,同时,下册也已编定。这些成果,包括小说创作、翻译和学术研究,几乎囊括了走出会馆以后各方面的所有成果。诸多收成在同一年获得,从象征意义来看,大概意味着他前一时期工作的告一段落吧。
1923年,发生了两件对鲁迅人生有着决定性影响的事。7月19日,鲁迅接到周作人亲手递给他的一封绝交信,曾经誓言永不分离的周氏兄弟突然失和。[13]8月2日,鲁迅搬出八道湾11号;同样是7月,因好友许寿裳的关系,鲁迅受聘为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讲师,于10月13日开始授课。如果说兄弟二人的分裂让鲁迅前期的家庭生活告一段落,那么,接受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聘书,因为涉及女师大事件及许广平的“闯入”,则拉开了他此后新的人生大幕。应该说,这两个偶然发生于同月的事件,恰恰在鲁迅的人生中起到了决定性的承前启后的作用。
以上事实至少象征性地说明,1923年,对于鲁迅是颇有意味的一年,问题是,1923年对于鲁迅到底意味着什么?与竹内好对S会馆中迷人的沉默尤感兴趣一样,我想了解的是,在这一年的沉默中,鲁迅又孕育了什么新的东西?
沉默之后留下的只有行为,我们先看除了上述象征性事件外,鲁迅在这一年主要做了些什么。
要探寻鲁迅的日常行止,其日记是最好的传记,我们还是以日记为主要依据。可以看出,1923年所记,大多是与此前日记相似的日常琐事,如果细加分辨,可以发现,7月19日兄弟失和之前鲁迅的日常行止,和以前所记略同,如信件书刊的寄收、老友学生的造访、同友人在外餐饭、“往大学讲”“游小市”“购书”“夜修补古书”等,所不同者,这年的日记中少了此前(“五四”时期)常见的对夜间创作的记载,这本来是鲁迅的习惯,有所创作一般都在日记中记下一笔。还值得一提者,3月25日日记记有:“黎明往孔庙执事,归途坠车落二齿”[14],似乎预示着该年运气有点不好吧。如果不计较这些,则7月19日之前日记大概也和以前任何一年的日记没有什么区别。但是,7月兄弟失和以后,日记中出现了此前包括以后都没有出现过的内容,并成为日记的主要内容——对搬家、寻屋、购房和装修的大量记载。7月19日二人失和,26日“上午往砖塔胡同看屋。下午收书籍入箱”。29日“终日收书册入箱,夜毕”。30日“上午以书籍、法帖等大小十二箱寄存教育部”。31日“上午访裘子元,同去看屋。……下午收拾行李”。8月1日“午后收拾行李”。2日“下午携妇迁居砖塔胡同六十一号”。一系列紧锣密鼓的行动,说明鲁迅在7月19日对周作人“后邀欲问之,不至”后的绝望、愤怒与果决。砖塔胡同是临时租住,为了买到可以长期居住的房屋,此后的鲁迅转入频繁的看屋行动中。从8月16日“午后李茂如、崔月川来,即同往菠萝仓一带看屋”始,至10月30日买定阜成门内三条胡同二十一号旧屋六间,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共外出看屋二十多次,此后,又多次出门办理房屋过户手续,其间,9月24日“咳嗽,似中寒”,鲁迅因兄弟失和的打击及连日操劳,肺病复发,其后有多次服药和上山本医院就医的记载,直至11月8日,记下“夜饮汾酒,始费粥进饭,距始病时三十九日矣”,才告初步痊愈。但即使在卧病期间,鲁迅还坚持亲自看房、办理房屋过户手续、装修等。这一年对于鲁迅,确实是琐事缠身的一年。
这些琐事都产生于兄弟失和,可见这一事件对鲁迅生活的影响,其对鲁迅内心的冲击,应该说更大吧。我觉得,在其拼命忙碌的背后,是一颗试图极力掩藏起来的流血的心。周氏兄弟失和的原因,由于无法找到实证,至今仍像谜一样吸引着人们的猜测,但可以肯定,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且二人对原因都讳莫如深。在事情发生十几天前的7月3日,日记中还有“与二弟至东安市场,又至东交民巷书店,又至山本照相馆买云冈石窟佛像写真十四枚,又正定木佛像写真三枚,共泉六元八角”的记载,当周作人十多天后突然拿来绝交信的时候,至少鲁迅是始料未及的吧;如果真如传言所说,周作人的理由是认为大哥对弟媳非礼,则无论是真是假,这样的原因对于双方都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事。7月19日收到绝交信的第二天,鲁迅在日记中记下“夜半大雷雨”。在日常生活中,兄弟失和也是不少见的,但这件事发生在周氏兄弟之间,其影响非同寻常,这是由二人后来的人生所证明了的。对于鲁迅,其强烈的自我意识及精神气质,使几乎每一件事都成为其人生中的精神事件,兄弟失和亦应作如是观。充分估量这一精神事件对鲁迅自我的影响,尚需体贴地了解鲁迅当时的精神世界,以发现这一事件在其精神世界中的位置及作用,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先走进1923年时鲁迅的心态。
走进1923年的鲁迅虽然还没有开始《彷徨》的写作,其实心境早已进入“彷徨”时期。1921年胡适写信给《新青年》的各位编辑,征求主编陈独秀离京后《新青年》的续办方案,标志着曾经盛极一时的《新青年》团体开始解体。虽然鲁迅在代周作人的回信中,语气显得颇为豁达[15],但他也许已经感到,曾默默寄予希望的思想阵地又将散失了。这一事件所造成的打击,在《新青年》的同仁中,恐怕对于鲁迅是最大的。我们知道,当《新青年》在北大渐成声势时,鲁迅对它却并没有表示怎样的看好[16],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份杂志聚集了一些和自己年轻时一样颇有抱负的青年,但日本时期的绝望经历,使他觉得这必将又是一次徒劳无功的行动,因而表现的态度是“隐默”;鲁迅的加入《新青年》,是在钱玄同的劝说下,因在理性上不能否认希望之“可有”而加入的,换言之,是对《新青年》未来的希望的可能性期许,使他在绝望之后又一次勉为其难地开始了启蒙的行动,这同时也就意味着,《新青年》的失败将给他带来又一次的绝望,而且连仅有的希望的可能性也勾销了。因此,虽未列名编辑,但《新青年》的解体,对于鲁迅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只是在后来才描述了当时的境况:“后来《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过已经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教作随便谈谈。”[17]在《〈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中又说:“北京虽然是‘五四运动’的策源地,但自从支持着《新青年》和《新潮》的人们风云流散以来,一九二零至二二年这三年间,倒显着寂寞荒凉的古战场的情景。”[18]值得一提的是,《新青年》的解体,对周氏兄弟的打击似乎都是毁灭性的,周作人1921年的一场大病,或也与这一事件有关,在西山疗养期间,他对“五四”时期的言行进行了深入反思,其后思想和人生道路的转折,自此拉开了序幕。对于鲁迅来说,如果说他在日本时期经历了第一次绝望,那么,以《新青年》的解体为标志,鲁迅开始进入了第二次绝望,而且是一次无法走出的绝望。
其实,虽然加入了《新青年》,鲁迅仍然是有所保留的,这就是他之所谓“我自有我的确信”[19]。深深的绝望如一根伏线,潜藏于出击身姿背后,站在边缘“呐喊几声”,正是近乎折中的姿态。早在写于1920年10月的《头发的故事》中,他就借阿尔志跋绥夫的话对“黄金世界”提出了不合时宜的质疑,而在此前,他已对这位俄国的“个人的无治主义”者[20]产生了强烈的个人兴趣,着手翻译阿氏小说,20年代对阿尔志跋绥夫的翻译介绍,除了鲁迅一贯坚持的文化引进的启蒙动机,应有正是在其中找到可以交心的对象的内在因素。《新青年》的解体,只不过使他又一次确证了“绝望”的发生。1921年1月,鲁迅作《故乡》,在这篇感伤小说的结尾,忽然提到“希望”,在“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自我解脱式的解释中,似乎透露了面对希望的无奈。该年年底,鲁迅开始写作《阿Q正传》,在这篇被视为其启蒙文学的代表作中,却写出了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国民的魂灵”,这一展示,与《狂人日记》里对“没有吃过人的孩子”的严峻追索,已拉开了距离,同时,充满戏谑和杂语的语体也与启蒙文学的严肃性有一定差距。《阿Q正传》后,鲁迅明显加快了《呐喊》的创作进度,1922年6月,鲁迅完成了《端午节》和《白光》两篇;10月,接连创作了《兔和猫》《鸭的喜剧》和《社戏》三篇;11月,作最后一篇《不周山》。1922年的一年之内就完成了剩下的六篇,从小说题材看,大多是身边生活的速写,没有此前小说对主题及题材的精心设计,最后一篇是神话题材,属于后来的《故事新编》的题材范围。这些似乎表明,鲁迅想尽快结束《呐喊》的创作。
[1] 鲁迅:《呐喊·自序》,《鲁迅全集》第1卷,第419页。
[2] 分别为可能译于1月1—2日的《观北京大学学生演剧和燕京女校学生演剧的记》、3月10日发表于《小说月报》的短篇小说《爱字的疮》以及译于4月21日的短篇小说《红的花》。
[3] 李雪:《鲁迅〈小说史大略〉等五种的完成或改定时间》,《鲁迅研究月刊》2011年第11期。
[4] 北京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编:《鲁迅研究资料》第17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页。
[5] 陈平原:《小说史:理论与实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08页。
[6] 由《小说史大略》到《中国小说史大略》变动较大,原来的17篇扩至26篇,具体为:新增第九篇“唐之传奇集及杂俎”、第十二篇“宋元之拟话本”、第十九篇“明之拟宋市人小说及后来选本”、第二十篇“清之拟晋唐小说及其支流”、第二十三篇“清之以小说见才学者”,《大略》之十一“元明传来之历史演义”扩为《史略》之第十三篇“元明传来之讲史”和第十四篇“明之讲史”两篇,《大略》之十二“明之历史的神异小说”扩为《史略》第十五、十六篇“明之神魔小说(上)(下)”两篇,《大略》之十三“明之人情小说”扩为《史略》第十七、十八篇“明之人情小说(上)(下)”两篇,《大略》之十七“清之谴责小说”扩为《史略》第二十一篇“清之讽刺小说”和第二十六篇“清末之谴责小说”两篇。材料与论述也有调整。
[7] 路工:《访书见闻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214页。
[8] 鲁迅:《日记》,《鲁迅全集》第1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56页。
[9] 10月8日日记:“以《中国小说史略》稿上卷寄孙伏园”,23日日记:“寄孙伏园小说史稿一束”。(鲁迅:《日记》,《鲁迅全集》第14卷,第468—469页。)
[10] 鲁迅:《书信·231210致许寿裳》,《鲁迅全集》第11卷,第420页。
[11] 鲁迅日记1923年12月11日记有:“下午寄寄市信并讲义一帖。孙伏园寄来《小说史略》印本二百册。”
[12] 三篇为《祝福》《在酒楼上》和《幸福的家庭》。
[13] 1923年7月14日,鲁迅日记记有:“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19日日记载:“上午启孟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即指周作人送来的决裂信,信的原文尚存,全文是:“鲁迅先生:我昨天才知道,——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我不是基督徒,却幸而尚能担受的起,也不想责难,——大家都是可怜的人间。我以前蔷薇的梦原来都是梦幻,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里来,没有别的话。愿你安心,自重。七月十八日,作人。”(参见北京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编:《鲁迅年谱》第2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04页)
[14] 日记引自《鲁迅全集》第14卷,下所引日记同。
[15] 参见鲁迅:《书信·210103致胡适》,《鲁迅全集》第11卷,第371页。
[16] 周作人回忆说:“在与金心异谈论之前,鲁迅早知道《新青年》的了,可是并不怎么看得它起。”“总结的说一句,对于《新青年》总是态度很冷淡的。”(周遐寿:《鲁迅的故家》,见北京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鲁迅研究月刊》编:《鲁迅回忆录·专著[中册]》,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年版,第1067页)
[17] 鲁迅:《南腔北调集·〈自选集〉自序》,《鲁迅全集》第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56页。
[18] 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鲁迅全集》第6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245页。
[19] 鲁迅:《呐喊·自序》,《鲁迅全集》第1卷,第419页。
[20] 鲁迅在《译了〈工人绥惠略夫〉之后》中称阿尔志跋绥夫小说中的赛林和绥惠略夫的形象表现了“无治的个人主义”或“个人的无治主义”(《鲁迅全集》第10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6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