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亲密关系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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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世界就是你,你就是世界

01

酒吧里的空气污浊又充满动感,但是薛美杉却觉得浑身发冷,就像无数的冰针扎在身上,有一种疼痛、深刻而又缜密的感觉。

YE.CC是北京最繁华的酒吧之一,在情人节这一天更是人满为患,彭簌簌纵是人脉通达,也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拿到了几张入场券,拉着一帮朋友来过情人节。

任嘉莹和张欣宇在舞池里一会儿停下来甜蜜接吻,一会儿又发癫了似的、拼命地摇晃着身体,薛美杉则独自一个人坐在卡座里喝酒,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三杯Margarita(玛格丽特)了。

她有点担心任嘉莹这样不要命,脑袋会不会被甩出去?薛美杉自顾自想着事情,也自顾自地笑着,她觉得她不用为他们担心,他们很幸福,幸福的人是天使。

酒保又给薛美杉端来一杯鸡尾酒,橙黄色的液体,有橙汁的味道,中文名叫激情海岸。她忽然想起大学时看过的一部电影,也是这个名字,但那是一部文艺爱情片。她记得片中的男主好像叫嘉文,当嘉文唱起那首悲伤的苏格兰民谣时,她哭得稀里哗啦……

薛美杉觉得,她应该酝酿酝酿情绪,然后哭出来,但是她无法做到。她很难过,这种难过就横在那儿,不走,也不出来,就那么明晃晃地停在胸口。

这时,彭簌簌拖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向这边走来,快走到卡座的时候,彭簌簌在男生的耳朵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男生的脸上便绽放出一种心领神会的笑意。

男生的脸部轮廓很清晰,应该是混血儿,眼睛是蓝灰色的,仿佛可以摄人心魂。

今晚,薛美杉穿了一件黑色镶水钻的短礼服,烈焰红唇,神秘性感,但是也拒人于千里之外。男生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在了薛美杉的对面,彭簌簌左右看了一下,便像一条鱼一样,软绵绵地靠在薛美杉的身上,“美杉,Sandy。”

男生起身,用发音怪异的中文说道,“你好,我是布鲁斯!”

薛美杉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晃了一下杯里的酒。

彭簌簌咬着薛美杉的耳朵,低笑道,“大小姐,今天是情人节,别这样啦!”

彭簌簌拿起薛美杉的杯子,浅酌了一口。

薛美杉斜睨了彭簌簌一眼,脸色微红,但又不便声张,便伸手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一把彭簌簌的腰。

彭簌簌笑得花枝乱颤,然后起身,像一条鱼摇曳着走进了舞池。

薛美杉今晚不太想说话,更何况对面还是一个连中文都说不好的外国人。

薛美杉一只手晃着酒杯,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

从接到陆涵的短信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此时此刻,她的手指有些发麻。

有几分钟,薛美杉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彭簌簌的话。是的,她需要放松一下了,不然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崩溃掉,特别是陆涵竟然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薛美杉终于正眼看了一下布鲁斯,然后扯唇笑了笑。

布鲁斯端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薛美杉留意到,布鲁斯的喉结动了动。这个微小的动作,让薛美杉很不舒服。

布鲁斯站起身,然后坐到薛美杉一侧,薛美杉抽了抽鼻子,她不太喜欢布鲁斯身上的香水味,太过浓烈。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他的名字,blue是蓝色,这让她想到蓝庭轩。

薛美杉不由自主地往里面倾了倾身子,坚持了几分钟,便站起身,指了指对面,“厕所!”

布鲁斯没有起身,薛美杉也没理会,一个人往外走。她没有去厕所,而是一转身,急匆匆走到吧台。

薛美杉付了一桌的酒水钱,然后拎着一瓶酒,慌不择路地向酒吧的小门走去。

出了酒吧的门,薛美杉才想起来,自己的大衣还在酒吧的存衣间里。

薛美杉想回去取,刚推开酒吧的小门,就被巨大的声浪推了出来。她双手抱着肩,转身向巷口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零零星星地飘着雪花,落在肌肤上,比针扎还痛。

薛美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笑了笑,然后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陆涵一个人还不够,就连老天也这样蛮横无礼地欺负人。

陆涵是谁?

这个有些比较难下定义,他曾是薛美杉的男朋友,但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陆涵暗暗喜欢着薛美杉,但是在薛美杉的眼里,陆涵仅仅只是比路人好一些的伴随。

他们是高中同学。

陆涵属于现在比较流行的经济适用男,从事项目管理工作,有房有车,老实可靠,但这些特质并不在薛美杉的爱情字典里,直到乔潜卷款潜逃之后,薛美杉才顿悟,她要结婚,她要找一个安全可靠的人结婚,很显然,陆涵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各路同学的撮合下,薛美杉决定屈尊降贵,和陆涵交往,当然,这个说服自己的过程并不顺利,从去年“十一”开始,一直拖到了今天的情人节。

薛美杉本来打算,等忙过NAP.L的提案,她就接受陆涵的追求。二人交往几个月,如果来得及,可以赶在国庆节结婚。

可是,很显然,陆涵等不及了,他很快就要结婚了,而新娘却不是自己。

这个短信带给薛美杉的打击甚至比乔潜卷款潜逃还大。

她明明都妥协了啊,已经妥协到无路可退,但为什么?为什么陆涵还要在她的伤口抹上一把盐?

陆涵要结婚了,薛美杉却感觉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薛美杉失魂落魄地走在雪夜里,哭得有些歇斯底里,忽然一个下沉,她惊得停止了哭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低头一看,细长的高跟鞋陷在了下水道铁篦子的缝隙里了,薛美杉挪动了一下,没有拔出来,又挪动了一下,无果,然后就较上了劲一般,狠命地挣扎,很快,脚面上就被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又挣扎了一会儿,鞋跟就像被一个黑魔手狠狠扯住了一般,越挣扎越无助。

薛美杉停止了挣扎,把脚从鞋里抽出来,然后把另外一只鞋也甩掉,光着脚,继续向路口走去……

薛美杉把沙发前的波斯地毯拉到墙角,然后双手抱膝,狠命地想,陆涵为什么一定要选在情人节这天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恨她,他肯定是恨她,对不对,不然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个日子?

就像乔潜一样,特意选在了七夕节那天,卷走了FAVOUR的一百多万,乔潜也是恨她的,对吧?那蓝庭轩呢,蓝庭轩曾经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也选了一个特别的日子,和她说分手呢?

他们都恨她,可是她更恨他们,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凶狠,把她毁了,彻底毁了,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有幸福了,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薛美杉把最后一杯酒倒进了肚子里,身子蜷缩着委顿下去,一直下沉、下沉,就像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