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蓝色手环

终于把一车货卸完，王石磊揉着酸疼的腰，大冬天里擦着脸颊的汗水，深深呼出浊气。

“王石磊要不要一起去吃冷饮”林羽看着门口的人邀请。

“不了，着急回家呢？”王石磊回答，转身进了屋。

小乐有些不乐意的拉着林羽“我请你，你叫她干嘛？”

“顺嘴一说吗？让让怎么了”林羽有些不乐意。

“好了，咱们去吧”小乐转脸笑得像个小太阳。

两人向冰淇淋店走去“赵经理我先走了”王石磊打着照顾，她不爱说话，但是该有的礼貌都会做到，每天来和大家打招呼，走的时候告知领事主管。

“好”赵经理不由多看她几眼回答。

王石磊快步往家走去，大街上三三两两，路灯散着微光，刚刚还一身汗，如今冷风一吹，冻的她发抖，小跑几步，姥爷已经张望等在门口“姥爷”。

“慢点，慢点，累不累”梁凤山问道。

“不累，姥爷冷不冷，都说了不不用接我，”王石磊问道。

“呆着也是无事”梁凤山回答。

“王石磊，吃饭了”林羽叫完，赶紧跑去占座。

“林羽”小乐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我这是给王石磊留的座”林羽毫不客气的回答她。

小乐有些臊的慌，起身，狠狠瞪了一眼走进来的人“快来吧，有人给你占了坐，我这坐一下，还急眼了”，脸上都是不快。

“快来”林羽拍着自己身边的座位。

王石磊看看两人，又看看周围看戏的众人“不了，我今天不饿，就不吃了”，说着转身出去了。

“人家不领情吧”小乐再次坐下靠着他。

林羽没在说话急忙吃完饭，拿着鸡蛋走了。

“给”林羽把热乎的鸡蛋塞进王石磊手中“还不饿，就你这小身板不吃饭，晚上能卸动货物吗？”

“谢谢”王石磊看着鸡蛋感谢。

“得，别谢，我就是想早点回家，怕你拖我后腿”林羽毫不在意的走了。

却在看到她吃了鸡蛋而偷偷笑了起来，“还嘴硬不饿，傻子一样”。

每天就这样忙碌而过，人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忘记所有，什么都不用想，连痛都会慢慢被掩埋。

“王石磊，今天江边放烟火，我们一起去看啊”林羽在她身边追问。

“不去了”王石磊回答。

林羽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你总躲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就是累不想去”王石磊回答，最近林羽总是在她身边晃，她虽然不懂，但也隐隐感觉他的异常，只能小心躲着。

“我，我……”林羽没有放开她的手，心也漏跳了一拍。

“你们在干什么”小乐看着两人质问。

林羽还拉着她的胳膊，王石磊石化在当场，赶紧抽出她的手，而是转身向车边走去。

小乐却不依不饶，紧紧跟在身后“你不要脸，勾搭林羽”

王石磊停住脚步，认真回答“我没勾搭任何人”。

“他是我男朋友”小乐大声回答，眼里都是怒火。

“他是谁我都没兴趣”王石磊绕过她，抗起一箱啤酒不在理会她。

“谁是你男朋友，你别瞎说”林羽反驳。

“亲都亲了，怎么不是？”小乐红着眼质问。

“免费送上门，哪有不要的道理”林羽笑笑回答，转身跟着王石磊身后。

“石磊，你听我解释，不是她说的那样的”林羽在她身后解释。

“你……”小乐眼泪落了下来，这都是她一厢情愿吗？心里不服，女人有时就是这样，明知道不是另一个女人的事，却不会埋怨所喜欢的人，她认定王石磊用了手段，要不怎么昨天还和她暧昧的人今天就变了脸。

“王石磊”小乐失去理智，冲向再次返回来的人，王石磊正搬着高处的啤酒，手中的箱子还没拿稳，就觉得后背一痛，手中一松一件啤酒砸在她头上，连环的高处货物都掉了下来，砸在她身上。

“请问王石磊在这上班吗？”王志远问着超市的工作人员。

“这个点应该在后院搬货吧？”工作人员回答，心里想着两人的关系。

“多谢”王志远还没走远，就听见急急有人跑了进来“赵经理，赵经理，不好了，有人受伤了”赵姐火急火燎的跑向办公室。

王志远只觉得心头突跳，向后院跑去，丫头，可不要是你有事啊？

“王石磊你怎么样？”林羽边倒腾着旁边的货，焦急问道。

小乐傻在原地，一直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脸无辜又委屈。

王石磊被砸的有些蒙，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湿透的身上冻的她很冷。

王志远靠近就听见几人的呼喊，一脚跳上了车“王石磊”。

王石磊只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么狼狈的时候竟然听见大哥在叫她。

“王石磊，你回答我”王志远疯了一样搬着压住她身上的东西。

好像真是大哥，王石磊不可置信，小心的叫了声“大哥”。

“对，是我，我来找你了”王志远红了眼，终于搬开货物，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脸颊处一片红映入他的眼中，一把捞起“丫头，丫头”，声音颤抖，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摸着她身上湿透的衣衫，急忙脱下自己的羽绒服裹在她身上“别怕，别怕，大哥在”，抱起地上的人，赶紧向医院奔去。

处理了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眼睛有些充血，赵经理也赶了来，“王石磊你没事吧？”

“没事，赵经理”她并没多说别的。

“没事就好，医药费回头给你报了，明天给你放一天假，休息休息”赵经理安抚。

“谢谢赵经理”王石磊回答。

待人走以后，王志远问道“怎么回事？”

“不小心高处的货物掉下来了，没事，纯属意外”王石磊白着脸笑笑，故作轻松。

“这么不小心”王志远埋怨，满心的心疼。

“对了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王石磊心虚的转移着话题。

“过年啊，想着去看看你，听姥姥说你在超市打工，才来找你，你啊，可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魂都让你吓飞了”王志远轻轻点着她的头。

“哎呦”王石磊诶呦一声，王志远紧张的赶紧询问“怎么了，碰到哪里？哪里痛？”

“那里都疼”王石磊皱着一张脸。

“别是没检查好吧，走再去看看”王志远四处检查。

“吃好吃的补补我就好了”王石磊调皮的看着紧张的人，原来被人紧张的感觉这么好，老天每次都像在和她开玩笑，打她一巴掌给她一个甜枣。

王志远知道被吓，伸出手又收了回来，怕真弄疼了她“傻丫头”。

王志远扶着她走出医院，大门口林羽等在外面“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受伤”。

王石磊笑笑“已经没事了，托你的福，还有一天假休息”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我，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林羽再次解释，他是对这个女孩子动了心，只是好玩的性子招惹了小乐。

“不用和我解释，没事，一场误会”王石磊有些尴尬。

王志远看了看两人，他看的懂那个男孩子眼中的爱意，还有一丝不安，不免警觉起来。

“不是误会，我是真的喜欢你”林羽在顾不得其他，看着眼前的人，他想陪在她身边，刚刚她被身旁这个男子带走的时候，他才明白，他不是一时冲动，他需要一个身份，留在她身边的身份。

王石磊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多想，一个随处留情的人而已，况且她可没那种意思，刚想怎么开口回绝。

“你喜欢她是不是应该先问过我这个正派男朋友的意见”王志远看着这个有几分帅气，但是轻浮的男孩，醋意横生。

“男，男朋友，你不是她大哥吗？”刚刚慌乱中他可是听的清楚的。

“喜欢这么叫，你有意见吗？”王志远冷了脸。

“王石磊，他说的是真的吗？”林羽有些受伤，他第一次动心，就这样撞的碎了一地。

呵呵，“是，是，我男朋友”王石磊有些无奈，不过此时用一下还是好的，免去麻烦。

林羽有些受伤“我提醒你以后离这个丫头远一些，还有你身上的烂桃花，否则我捏碎了你们”王志远拉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石磊任由他拉着，感受他的怒意，没有说话，跟在身后，王志远突然停下转身，王石磊就这样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大，大哥，你冷不冷”，王石磊小心陪着笑问道。

王志远顺势抓着她的肩膀“我不是说不能对别人芳心暗许吗？不要随意招惹别人吗？”

“我，我没有，没许，没随意招惹别人”王石磊傻呵呵的回答，脑袋有些不够转。

“那最好”王志远看着有些呆萌的样子，刚刚的怒气散去，这糊涂的丫头，什么时候能开窍啊？

“你生什么气呢？上次你拿我顶雷我都没气”王石磊问道。

“你，你……傻丫头”王志远有些无语，不知怎么回答，他有工作要忙，这丫头开学才高三，还好她是这样的性子，要不他的心都会操碎了。

两人在没说话有了很远，“为什么没去送我”王志远突然问起。

“我去了，你已经走了”王石磊低着头回答。

“不诚心，为什么不早一点”王志远嘴角扬起笑柔声埋怨。

“谁说我不诚心的，我老早就起了，还连夜给你编了手环呢？可姥姥摔了，等我赶去车已经走了”王石磊反驳，瞪着大眼睛气势汹汹。

“这么凶干嘛？好像你迟到是我的错一样”王志远反问，伸出自己的手在她眼前。

“什么？”王石磊不解问道。

“我的礼物啊，你不是连夜编的吗？”王志远依然伸出手等着。

王石磊拉下他的手，很冰，才想起他穿的单薄，衣服给了自己，“快回家”，紧紧拉着他的手向家跑去。

这思维的跳跃让王志远一愣，不过被这小小的手握着感觉可是挺好的，进了屋赶紧把他推上了炕“快暖和暖和”。

胜翠芳看着挂了彩回来的孙女，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和人打架了吗？”

“没有，搬货物不小心砸了，没事了，不用担心，幸亏大哥赶到，而且因祸得福，经理明天放我一天假呢？”王石磊轻描淡写的回答。

胜翠芳满眼心疼“这是什么福，这样的福我们宁可不要”。看向炕上的人，姥姥孙女身上的衣服，都明白了，心里欣慰，这世上还有人除了她真心对她的孙女。

“明天姥姥做排骨，志远来吧”胜翠芳他们王家的人很不喜欢，可他是个例外。

“好啊”王志远回答。

王石磊进屋换了衣服，把羽绒服还给他，王志远再次伸了手，被王石磊一脚踹了出去“哇，丫头你也太凶了吧”王志远跑的老远。

王石磊抿着嘴笑，回了屋，没想到这狗血的电视剧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过一般剧情不都是白马王子赶到，女主毫发无伤吗？那她着算是跳出剧本了吗？呃，想什么呢？他可是她大哥，打了自己脑袋一下，“哦，还真疼”。

王志远随意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暖和有些冷的手掌，手指碰到一个异物，拿出一看，接着灯光，一个个深蓝色手环静静躺在自己手掌，“臭丫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小心戴在自己手腕上，甘愿这样被你圈住你可知道啊？

“姥姥，今晚江边还有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吧”王志远吃着满着热气的排骨问道。

“岁数大了，不去了，你和石磊去看吧”胜翠芳回答。

“姥姥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排骨真好吃”王志远夸赞。

“就你嘴甜”王石磊笑着吃饭说道。

“这那是嘴甜，是事实”王志远好看的眼笑着看向胜翠芳“你不信问姥爷，会证明我说的是大实话，对不，姥爷。”

“对，对，对”梁凤山笑着附和。

“嗯，我觉得你说的也对”王石磊回答。

笑声难得再一次充满小屋，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如这冬日暖阳。

饭后两人踩着雪，慢慢向江边走去，王志远特意撸起袖子，晃了晃手腕上的手环“丑是丑了些，不过对付了”。

“等我挣钱了，给你买好的”王石磊回答。

王志远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东北的松花江冬日里凝聚这厚重的冰，成了别样的游乐场，跑出空地滑冰，还有被扫出的迷宫，这样冷的天，冻的人脸颊微红，穿的也厚重，如果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那么请允许我放肆享受片刻偏爱，王志远带着她滑爬犁，两人肆意大笑，和一群不认识的人打雪仗，挥洒这此时的热情，她第一次如此开心，开心的忘记了过往，忘记了以后。

满天烟花，点燃这寒冷的上空，她看了多年的烟花，不知为何，今年的烟花最美，美的印进了心底，她的笑也住进了王志远的眼中，快快长大吧，他每天都这样想。

2003年新年时钟敲响，这一年她18岁，他24岁。

王石磊拿着六百元工资，咧着嘴笑，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挣钱，还奖励她一百元，把钱全都上交给了姥姥，那一刻很自豪，终于可以为他们做一点点事，尽管这般微不足道。

“好好孩子”胜翠芳比她还激动，擦着潮湿的眼角，留了一百给她，“想买什么，买点什么吧”。

王石磊想了很久，凑了平时没花的零花钱，给姥姥姥爷各买了一件毛衣，给大哥买了一块表，自己买了一双袜子。

“你这孩子”胜翠芳和梁凤山笑得合不拢嘴。

“喜欢吗？”王石磊忙着在他们身上笔画。

“喜欢，喜欢，孙女送的都喜欢”两人连连点头，自己生的一年都不见来一次，这个孙女却暖着他们的心。

“送你的”王石磊把礼物放进王志远白皙宽大的手掌，笑意盈盈哈着因为白气冻的发疼得手指，跺着脚。

王志远打开盒子，“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不都给姥姥了吗？”盒子中一块褐色皮带的手表，他记得那天和她一起去给姥姥姥爷买衣服时，她特意问他喜欢那一块，说等她有钱买给他，他以为……他只是随意一指，没想到……

“姥姥平时给的零花钱，还有报的医药费”王石磊笑着回答。

那块表标价四百，零花钱吗？三块两块的早餐，买菜剩的零钱，卖废品的零角吗？他能想到她半年定是一块糖都不曾买过，定是跑了无数趟废品站，这礼物的重量压在他心头“傻丫头”王志远一把把她搂紧怀中，“不值得”。

“嘿嘿，你是我大哥，自然值得最好的”王石磊憨憨的回答。

心疼的紧了紧怀抱，多想把你放进口袋时时携带，多想护着你不在受伤，多想撑起你的天堂，多想把你揉碎融进血脉，“傻丫头，你知道我有多心疼？”

王石磊没说话，第一次听着他的心跳，突然感觉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头，吓得她动都不敢动，这好像不太对，王志远看着傻在当场的人，只觉得有些可爱，王石磊安慰自己，额头吗？也说的过去，他是大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