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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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方深的归来

清晨雾气浓浓,气温是冷的,阳光还没有光顾人间,月色迟迟没有退去,方深踏着一深一浅的步子在泥泞的路上开始前行,一件白裙子,洋气地披了一件红色的针织外套,高跟鞋踏进泥土,洁白的脚弄上了泥巴。

“这路可真难走啊,下过雨后道路就泥泞起来。”

方深自言自语,她忽的抬起头看见了远处楼上方爷爷正在看着她,虽然方爷爷的面容不是很清晰,但是方深可以仅凭感觉就可以认出那是方爷爷。

方深低下头,继续前行,她没有选择走大门口,而是试图从小路进入院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有些害怕,即使任务完成了,她仍旧感觉方爷爷对此不满,她不敢看方爷爷那软弱又严厉的眼神,更不想让晴妈妈再次受到那惨痛的遭遇。

走过了泥泞的小路,方深终于进去了院子,院子里的花朵正开着,上面布满露水,她本想先去晴妈妈的屋子看一看,可是方爷爷正在楼上站着,她只能先去方爷爷的屋子,她知道方爷爷在等她的汇报。

方深叹了口气,脱下占满泥巴的高跟鞋,光着脚走进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即使周围的一切都是以前的模样,方深仍旧感觉这个家和原先不同了,原因可能就是自己变了。

临近高考,即使是周六放假的日子,祁轼仍旧早早地起来背书,他站在窗前,小声地读着语文古诗词,他很喜欢挨着窗子读书,因为有冷风吹进来会让他的头脑变得更加地清醒。

咔哒,门开了,祁轼敏锐的捕捉到了门口门的异样声音,想了想,他又拿起书继续读起来,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这间房子的钥匙只有他和妈妈拥有,应该是很久不见的妈妈回来了。

一身酒气,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画满妆容的面颊,她推开门,踉跄地有进祁轼的房间,祁轼依旧背着书,他的心开始碰碰地跳起来,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可以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祁轼妈妈,揉了揉自己的头,突然大喊起来,像一只疯狗一样向书桌前的祁轼扑过去,紧紧握住的拳头,很有力道地砸在祁轼的脸上,很快就红肿起来,祁轼没有躲闪,一直扶着妈妈,即使妈妈用力的拳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突然拳头打中太阳穴,头脑开始像地震一样翻天倒地疼痛,不自觉的祁轼走开始了那段恐怖的回忆,那像是杀人一样的痛苦回忆。

祁轼十岁大的时候已经在同龄孩子中显得格外出色,不仅仅是学习成绩还有他的举止,行为,在同龄人的妈妈眼中祁轼就是一个好孩子的最佳模板,她们总是喜欢拿自己的孩子和祁轼进行比较,而祁轼的妈妈却是不屑一顾,她对此表示很不在意,只有祁轼爸爸,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总是把祁轼视为骄傲,他与别人的谈资永远都是他这个出色的儿子,虽然他的话不多。

祁轼也喜欢和爸爸待着,即使爸爸总是一言不发,父子俩相视一笑,没有言语就可以懂得对方的内心想法,可是每次祁轼与父亲对视时,祁轼都会有一种内心上面的异样,他可以敏睿地扑捉到父亲有一丝悲伤的神情,那小小的悲伤来自深深地内心,在那内心紧锁之地,他人不可能进入。

“父亲有不开心的事。”

祁轼看着父亲道,父亲笑了,揉了揉祁轼的头发,没有开口,看上去不想在说话了,祁轼妈妈走过来,用脚随意地踢了祁轼爸爸一脚,轻轻地,祁轼爸爸转过头,看着祁轼母亲,微笑起来。

“要吃饭了吗?”

祁轼父亲站起身,祁轼妈妈拉起祁轼爸爸的手走向厨房,有些气意地说“早就做好饭了,你还不来吃?”

二人缓缓地走进屋里,祁轼望着,他明显的可以感觉出来自己的妈妈更在乎爸爸,而不是自己这个儿子,祁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站起身,屋子里突然传来了爸爸的呼唤声“祁轼,来吃饭啊?”祁轼还是会心地笑了,他果然更喜欢父亲一点,因为父亲更在乎他的感受。

粘着油渍的饭桌,电视机是老化的,电扇呼呼地转着,祁轼妈妈随意地将红色背心袖子卷到肩部,露出了洁白的皮肤,伸出细长的胳膊去夹一块酱红的红烧肉,然后随意地放到祁轼爸爸碗里,祁轼爸爸沉默地吃着饭,白色的背心被风扇的风吹的鼓起来,看上去很是好玩,祁轼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机,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一身正装的主持人引发了祁轼的幻想,他突然也想总有一套西装,看上去精神十足。

新闻播报的声音仿佛很是下饭,祁轼爸爸吃的很快,祁轼妈妈随意地喝起啤酒来,祁轼有意无意地吃两口饭,眼睛全在电视上面。

“由于沈玉宇的冤假错案,揭露出了法制机关的腐败无能,中央政府,警察局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决定于今日六月七号起重新调查上百起案件,让事实浮出水面,给事实一个最好的公道。”

血淋淋的尸体配图,让祁轼害怕,主持人口齿清晰地说道,祁轼爸爸突然停下了吃饭的筷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又惊慌失措地看向了祁轼,而祁轼妈妈依旧小口饮着啤酒,看着有些醉了。

祁轼爸爸放下碗筷,沉默地走出去,点起一只烟,吐出一大口白烟,祁轼看着院子中的父亲,看着父亲的背影,才忽然之间觉得父亲没有多么高,而且父亲的背已经驼了。

当天夜晚,祁轼爸爸久违地走进祁轼的屋子,他说要和祁轼说一些话,祁轼放下课本,为父亲搬来了一个凳子,父子二人就这么坐着互相看着,祁轼感觉奇怪,他试图讲一些话来打破这个奇怪地宁静,就在祁轼前思后想地时候,没想到是祁轼父亲先开了口。

“祁轼,你觉得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父亲平时话不多,我总是觉得父亲心事重重的,或许父亲有自己的心事吧“

“是啊……父亲的心里面有事情。“

父亲看着祁轼,眼睛中满是哀伤,此时的父亲比平时更加地心事重重,他是那样的欲言又止,他迫切的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说不出什么。

“爸爸,有话说不出……要不就算了吧。“

祁轼看着父亲的眼角开始渗出泪水,他是如此的哀伤。

“祁轼……父亲可能要离开很久,你要像一个男子汉,你要照顾好你的妈妈。“

泪水开始不停地落下,祁轼也开始哭泣,他脑海中又想起父亲的那句话要像个男子汉,他不知此时的自己是不是该哭泣,可是他特别难受,他感觉父亲不会再回来了,这种感觉特别的折磨自己,祁轼不争气的扑进父亲怀里,他一直感觉父亲不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他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就像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一样。

祁轼父亲慢慢地抱住祁轼,他想这一次或许是他和自己儿子的最后一次拥抱,未来将会是一片黑暗,自己在黑暗中痛苦的生活,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杀人,为什么啊?他忍不住喊出来,他大喊着“我好后悔!“

低沉有力的嗓音吵醒沉睡中的祁轼母亲,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脑子逐渐清醒,她突然想起一些什么,她慌乱地下床,拖着红色的塑料凉拖鞋跑出屋子,推开祁轼的房门,她狠狠地给了祁轼父亲一个耳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个红手印留在了祁轼父亲的脸颊上。

“你瞎喊什么?你疯了?“

祁轼看着妈妈,发现妈妈也红肿了眼睛,那是祁轼第一次看见严厉且坚强的母亲落泪,他久久不能忘怀这个不平静的夜晚,这为三天后父亲的锒铛入狱打下了深深地基础,警察没有来祁轼的家,因为父亲不是被警察带走的,是沉默寡言的父亲主动去警察局自首的。

祁轼母亲去警察局闹过,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抓着警察的衣服,她疯了似地喊叫,她大喊冤屈,可是证据确凿,又怎会是冤屈,警局的人只好把这个疯女人关在门外,可是祁轼的母亲不会放弃,她使劲地砸着窗户,震得民警害怕,也让祁轼开始害怕,他就默默地跟在母亲后面。

夜色晚了,祁轼的母亲实在没了力气,她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抓住祁轼的衣服,问“是不是你让爸爸去自首的?“她那肯定的语气让祁轼害怕,祁轼摇头,可是母亲的耳光突然打了过来,她恶狠狠地说”就是你!你说的疯话让你父亲去自首的!你!不是!我的孩子!“

祁轼看着面目全非的母亲,只有一盏灯火的警局,自己冻僵的双手,他深感无力,从此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这个家庭真正的毁灭者!

一年一年过去,母亲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在她的眼中祁轼就是罪人,她从不给祁轼做饭吃,她也不会主动与他讲话,她甚至会在祁轼得到外人表扬的时候恶狠狠地骂上几句祁轼……日子久了,祁轼的母亲去了外地做生意,就更加不管祁轼,她甚至一年都不会回家,所以整个家只有祁轼一个人。

母亲醉后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她对祁轼的怨恨全都迸发出来,她哭喊着“都怪你!你爸听了你的妖言!你……盼着你爸爸走!你不想让我过好日子!都怪你!”

祁轼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他内心最敏感的地方被自己的妈妈触及,他一直活的很自卑因为这件事,祁轼妈妈依旧没有停止,她甚至把祁轼的书本撕烂,乱摊到地面上,母子二人就眼睛红红地四目相对,祁轼从妈妈的眼中仅仅只看到了恨意。

“妈!我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从不听我讲的话!不听我的意见!不在乎我的感受!“

祁轼喊了出来,他一直压在心底的想法,祁轼母亲冷笑一声,东倒西歪地走进卧室留下一句“谁能懂我呢?“关上卧室的门,祁轼妈妈无力地滑落,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用纤细的手指在昏暗的地板上面勾勒出祁轼父亲的名字,一笔一划,简单大方,是简单的“祁正”二字。

“你还真的不回来了……你的心好狠啊。”祁轼妈妈的脑海里开始充斥祁正的身影,久久挥之不去,或许真的有一种爱情叫作甚是思念。

方深跪在地上,地面有些凉,让她的膝盖有些受痛,方爷爷端坐在藤木椅子上面,旁边深色的茶桌上面放着一把冒着热气的茶壶,双目紧闭,仿佛在闭目养神。

“方爷爷,任务已经完成了。”

方深沉稳地说道,他知道方爷爷这次就是为了任务的事情。

方爷爷点点头,缓缓地睁开眼睛,老态龙钟的样子,方爷爷轻轻拿起茶壶深深地饮了一大口,眼眸轻抬,看着瘦弱的方深,慢慢地咽下滚烫的茶水,问“你可还记得你的来历?”

“我是孤儿院的孤儿,父母早亡,爷爷和妈妈好心收养我,收养养育之恩,方深没齿难忘。”说着,方深磕了一个响响的头,方爷爷点点头。

“你没有忘记就好,可是……我感觉你的眼睛中有怨恨啊?你的眼睛变了……你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飞走了……离开我们了。”

“怎么会?方深会一直在方爷爷,晴妈妈的身边,为你们养老送终的,这些道理方深小时候便懂得了。”

“你过来。”

方爷爷招招手,方深跪着向前挪动,直到方爷爷有力的双手按住方深的头顶,二人一高一低,方深像一只狗一样,被方爷爷按压着。

“虽然你的嘴上这么说,可是你的心出卖了你,你那桀骜不驯的眼神真是让我畏惧!看!”

方爷爷抬起方深的头,四目相视,方爷爷浑浊却毒辣的眼神让方深感到害怕,方深对方爷爷的恐惧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到今天从未结束,她太害怕那对眼睛了,那像鞭子一样的眼睛总是让方深不得不去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她不能反抗,不能放弃,因为那眼中的鞭子会抽的她遍体鳞伤。

方深的眼睛流出泪水,滑倒方爷爷的掌心,方爷爷笑了,他心中明白方深即使对他不忠诚了,但是童年的阴影总会停留在方深的心中。

“我要告诉你真相,你不是来自孤儿院……你是你晴妈妈的亲生女儿。”

“啊!”

方深的头颅顿时像爆炸一样,方爷爷松开手,方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所以你可千万不要逃跑……不然你的妈妈就会在我的手中,活得更加艰难,甚至结束生命,你爱你的晴妈妈对吧?所以不要想着逃跑,你的家会一直在这里,这里会一直是你的家。”

你怎么会知道?方深反复地想着,她想逃走的想法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人,可是方爷爷怎么会知道呢?她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暗无天日,活在他人的手掌之中,真的是活得很艰难。

方深紧紧地握住拳头,她无力的喘息,脑海里天昏地暗,从此方爷爷在她的眼中更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真的从内心深处恐惧。

“欢迎回来——方深。”

啊啊啊,方深痛苦地哀嚎,从此她的未来不会再有光明。

晴妈妈躲在门后,泪水无声地留下,是的方深是她地女儿,是年少无知的结果,由于方正殒的存在她不能认她的亲生女儿,因为方深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实一直被方正殒当作底牌一样,一旦方深想要离开,这就是方正殒最大的王牌。

祁晴听着方深的哀嚎,心如刀割,她真的后悔和一个懵懵懂懂的男孩陷入爱河,她真的后悔这一辈子遇见方正殒,她真的后悔听从方正殒的安排,这些事实都让她无法直面她的可爱的女儿,即使她有一千万个爱字,都不能讲出口一个,因为方正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