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神君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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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尘封往事

“阿鬼!阿鬼?你给我出来!”

推开那老屋破败的门,凤凌几步冲了进去,眼中是汹涌的怒气。

残破的帷幔轻轻飘动,一个鬼影慢慢显了出来,行至他们面前,一张脸在月光下难得显出了些微的红,带着期待:“你们终于来找我了,是不是找到他了?”

看着她仍旧装得无辜的一张脸,凤凌心中火起厉声质问:“你说你是死于一年前,可吴家被灭族却已经六十年!你说的那些,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锦罗!”

这个名字一出,阿鬼的神情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一双本就乌黑的瞳仁变得尤为空洞。脑海中一瞬间涌出了许多的画面,带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这名字就像是一把钥匙,将那个被她尘封在心底的匣子打开,将过往的所有记忆唤醒。

“夜深了,姑娘不宜独自待在此处,若是不介意,不知可否允许在下送姑娘回家?”

“晚间山风极冷,这斗篷……姑娘披好。”

“同行一路,尚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记忆深处的话语一声接一声响在耳边,阿鬼双手紧紧地捧着快要炸开的头颅,痛苦地弯下了腰。良久,双唇轻启,她的声音染着沙哑响起在寂静的老屋:“锦罗。锦绣良缘的锦,绫罗绸缎的罗,我叫锦罗……”

重新说出这句话,她的眼中重新有了神采,那些被她刻意忘记的往事终于再一次变得清晰。她记起来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遇见了他。那一年,她十六岁……

同所有情窦初开的女子一样,锦罗在度过自己的十六岁生辰之后,精心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踏入了城郊月老庙的门。来这里的人虽然形形色色,但终究是女子居多,当时的她还不禁感叹过这世上果真是女子重情一些。然而她刚刚将写了自己所求的红色锦缎挂上枝头,身后便响起了一个男子的轻笑声。

“在下并非有意偷看姑娘心愿,只是姑娘那‘觅’字写错了……短了一个点。在下想着,自己被揍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因这一个点而让月老觉得姑娘诚心不足,岂不是大大的损失?”

或许是真的害怕自己被揍,这男子在锦罗耳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去专心找他的茬,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他口中少了的那一个点吸引走了。

锦罗慌忙伸手想要去解下自己的锦缎,可或许是因此刻诚心已然不如刚才那般盛,她竟然踮起脚来都够不到那红色的锦缎。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绑上去的。

又是一声轻笑响在耳边,一双手越过她肩头,将那正在风中摇曳着的锦缎握在手中,轻轻解下送至她眼前:“我来教姑娘改,可好?”

锦缎上“得觅良人”四个字真是显眼到不能再显眼,锦罗羞红了一张脸,将锦缎攥在了手心,背到了身后。面上摆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瞪着眼前的人:“如此似是有些不妥吧?公子这样调笑奴家,就不怕同行女眷生气吗?”

方才就说过了,来月老庙的是女子居多,是以锦罗便自然而然地认为,那为数不多的男子一定是陪同家中女眷来的,自然眼前这位也不例外。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会让眼前的人羞愧难当,谁知却只得到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连同一句:“女眷?”

“是啊,世间男子大多不喜拘于小情小爱,像公子这样的人应该更是如此吧?总不可能同我这小小女子一样,只想着如何嫁得如意郎君吧。”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一说,倒的确不同。”

锦罗觉得自己扳回一城,可惜得意之色尚未完全施展出来,便又被他紧接着说出的话噎了回去:“毕竟我想的……是如何娶得称意娘子。”

暮春时节,天气总不大稳定,随着他这句话音落下去,天边响起了一道惊雷,大雨倾盆而至。

她被迫与他躲到了附近一处屋檐下,雨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月老庙处在城郊邱榕山顶,锦罗不免有些担心自己会回不了家。

心思单纯的女孩子总是这般,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表现出什么,她的焦灼担忧没有任何掩饰地都入了旁边男子的眼。他轻轻笑起来,伸手从她掌心将那红色的锦缎抽了出来,勾着嘴角问她:“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姑娘何不让在下教教你?”

她懊恼地跺了跺脚,真的让他教了起来。后来的锦罗时常会想,成全他们这段姻缘的,究竟是那天的雨,还是听到了她心愿的月老?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当他要重新帮她将那红色锦缎挂在树上的时候,她再一次抢了回来背在身后,然后说了一句:“已经实现的心愿,便不必再挂了。”

后来是他将她送回了家,他告诉她,他叫吴钧。蜀锦吴绫的吴,千钧一发的钧。

许是故事的开端太过顺利,后面的一切也顺利得可怕。

吴钧醉心书画,实在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可巧锦罗长到十六岁,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读书认字。两个人郎才女貌,在一起的时候活像一对璧人一般,在城中着实是一段佳话。

既然已成佳话,那么求亲也就顺理成章。阿鬼记得没错,十八岁生辰当日,吴钧带了几大车的聘礼上门提亲,在都城中再度掀起了一阵“生女当如锦罗女”的浪潮。但后面的故事,却截然不同。

阿鬼印象中自己殒命的洞房花烛夜,锦罗却并没有死,她等来了自己的夫君,等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良人,也等来了龙凤喜烛燃尽后的黎明。大婚之后,与他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是她。只是,白头偕老与子孙满堂,却并不属于他们。

吴钧从不知道,她是带着目的而来。当初的月老庙相遇,甚至是那少了一个点的“觅”字,都不过是她的筹谋。

她以为,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