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哲学家语录》初版(1477年)后记
《哲学家语录》[5]至此书罄。
我,威廉·卡克斯顿,乃此书付梓者,现居威斯敏斯特,时主后1477年。
此法文书籍近得英译文本,译者乃伟大尊贵的安东尼伯爵[6]。他身为里弗斯伯爵、兼有斯凯尔斯及怀特岛勋爵之位,身居英格兰王国之教宗圣座的护卫者与执事,且任威尔士亲王之王室主管。此书完稿后,伯爵将译文手稿交付与我,令仔细校验之。我不敢稍有怠慢。阅文之际,得见许多哲人伟大、卓越与智慧之格言。虽我曾多次阅读法文原著,然英译本尚属首次得见。
某日,笔者偶遇安东尼伯爵,遂告之书稿已然仔细拜读,并对其译书之举深表钦佩,深觉此举理应获得人民的热烈赞美与深切感谢。伯爵命我勘验译本,以正其谬误;我答曰,此书原著文笔流畅、妙语连珠,译本亦是文采飞扬、辞藻优美,我无能修正改译,若勉强为之,恐坏其风韵。然伯爵仍令我勘验译本,并示我以其自认为可略去之处,如亚历山大[7]与大流士[8]及亚里士多德之往来信件等,因其所述内容偏离此书主旨,与内中格言无甚关联。此外,伯爵望我将此书付梓。
其后,笔者遵从伯爵之意,抱惶恐之心仔细研读译本,将其较之于法文原著,品其内容风格是否一致。阅毕,我发现伯爵之译本略去了苏格拉底某些关于女性的格言[9],此外再无不妥之处。
我不禁称奇,不知伯爵缘何对此内容绝笔不提,译制时又受何心态所驱使;我猜测,他可能应某位美丽女子的要求略去了那一部分;或因伯爵对某位贵族小姐心存爱恋,不愿将此等言语呈现于译本之中;抑或他对所有贵妇人或淑女都心存一种特殊的情感、爱慕之心以及美好祝愿,故认为苏格拉底忽视真相,对女性的描写言不符实;笔者不禁咋舌,为人真实、高尚如哲人苏格拉底者,竟会吐露不实之言辞。假使他真曾将不当言辞加之于女性,那么他的其他格言也概不应为世人所信服。
但本人以为,伯爵确知,苏格拉底所言之缺点未曾见于生于兹居于兹女性之身。苏格拉底身为希腊人,出生之地距我国甚远,彼处情形与我国迥然相异,其国之男女天性与我国亦大相径庭。我敢断言,无论希腊女性品性如何,我国女性始终拥有如下美德:她们正直、聪慧、谦逊、审慎、朴素、纯真,她们对丈夫百依百顺、真诚、神秘、坚毅,她们从来都在忙碌,永不偷懒,谈吐有度,工作勤恳——或起码以此为其理想状态。我想正是出于个中原因,伯爵认为没有必要在译本中提及苏格拉底有关女性的格言。
鉴于我受伯爵之托,寻找译作之疏漏、正其谬误,然译文除略去描述希腊女性的格言,笔者并未发现其它错误疏漏之处;因此,为不负伯爵之嘱托——另思及笔者不知伯爵手中原文有无所述格言,唯恐其翻译初始之前,恰书中关于女性格言之书页被风刮去——我意欲将所述格言照实写下。但我深信,这些格言描述的只是古希腊的女人,而与我国女性全然无关。我想苏格拉底应该从未见过我国女性;如若他曾见过,我敢断言,他定会在格言之中用另外的言辞予以特别提及。
关于此内容等,我不敢妄自增补至伯爵译本之中,便只缀于后记。下文所缀述之言语皆非出自笔者之口,实乃苏格拉底之言语,诚望众读者理解为盼。格言译文如下。
苏格拉底说,女人只是靠美丽的外表吸引男人,但是只有注定穷困之人,或者根本不了解她们本性的男人才会受其诱惑。他还说,无知和女人是男人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碍。
他看到一个充满热情的女人,就说她是外表火热、内心冰冷。他看到一个女人生病了,就说凶恶之事总是降临在凶恶之人头上。他看到一个女人被绳之以法,许多其他女子跟在她身后哭泣,他就说为之难过、愤慨的都是恶人,因为犯罪的恶人本就该去死。他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学习写作,就说那是在给恶人再加一条恶行。
他还说,一个男人的无知体现在三件事上:需要理智的时候乱开玩笑;不能遏制自己的贪念;明知女人不了解所言之事,还被她们的意见所左右。
他对他的弟子说:“你们想知道如何躲避恶魔吗?”他们答曰:“想。”然后,他对他们说:“在任何事上,都要保持自己的本真,不要听从于女人。”弟子又问他:“那对我们的母亲和姐妹呢?”他告诉他们:“与我刚才所说并无二致,因为所有女人都一样邪恶。”他又说:“任何想要追求科学知识的人,都不能让自己任由女人摆布。”
当他看到一位女子一副崭新气象时,他对她说:“你就像一团火焰;火中的木炭越多,火就燃烧得越热烈,温度也就越高。”一次有人问及他对女人的看法;他回答说女人就像一种叫做艾德弗拉(Edelfla)的树,观之美丽非常,内里却充满毒汁。
有一次弟子们问他为何如此憎恶女人。毕竟如果没有女人,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来到这世界上。
他答道:“女人就像海枣树(Chassoygnet),树上长满尖利的刺,随时准备刺疼所有靠近之人;但是,这种树却能结出甘甜的海枣。”
他们还问他为何躲开女人。他回答说:“因为我看到她们总是避开真善美,与丑恶为伴。”
一个女人曾经问他:“除了我,你还会有其他女人嘛?”他回答:“非要把自己主动奉献给一个并不爱你的男人,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以上便是哲学家苏格拉底的格言,皆记载于他的书中。当然,译文尽量遵循了原著的描述。为一致起见,苏格拉底之格言亦应如余者,一并呈现在此书之中,故此我将该篇译文缀于全书末尾。
读者中或有一些读过法文原著之人,难免责怪我未按照伯爵要求修改其译作。也许还有另一些人,会觉得苏格拉底对女性的诟病远比我译文语言更为辛辣。为调和众口,同时也为对苏格拉底所言表示宽宥,我将此段摘出,置于书末。若伯爵或其他阅读、闻听此书之人不满此文,可立即以笔划之,或将此页撕去。
我恳请伯爵莫要为我的冒昧感到不悦,并原谅译文中可能存在的谬误。将此书付梓乃伯爵心愿,我深受伯爵恩泽,自知对此事义不容辞。经过我不懈努力,此愿终于达成,我深感荣幸。
在此,我向全能上帝祷告,望他帮助伯爵在此生继续修炼和提升其德行,并在天年殆尽之时升入永生的天堂。阿门。
(译者:肖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