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日子
蒙古十六年二月(1221),自第一场初雪后,冬季就完全统御了海拉尔河两岸。草原、森林、湖泊都被白雪覆盖,天上地下尽是一片虚无的白。
在此之际,春之村的一切户外生产活动全部暂停,大家只能集中到相对温暖的室内。按照兀鲁图斯的计划,一边进行扫盲培训,一边进行室内小作坊式生产。
铁匠作坊、木匠作坊、食品加工作坊、纸作坊、毛纺制品作坊等全部迎来最大限度的开工。因劳动力充足的缘故,需要大量人手的食品加工作坊率先完成对腊肉和腊肠的制作与处理。
瞧着满屋子挂着琳琅满目的腊肉和腊肠,很多参与参与部民都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是部落度过漫长冬季的依仗啊!虽然还没亲自尝试味道如何,但光看着这些肉,就不用担心挨饿了。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动物的内脏兀鲁图斯也没浪费。比如弄成火锅煮着吃掉!
遗憾的是这时代没有辣椒,使得火锅总是少了点味道。否则的话,绝对会让人体会到在严寒的冬季吃着辣辣的火锅是多么的爽。
不过在第一次接触到火锅这种新生事物的部民眼里,冬季里屋外大雪纷飞,室内却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也有种另类的满足。
何况平时的时候,他们这些低下的奴隶那里吃得上新鲜的肉食。从来都是羊身上最新鲜肥美的献给主人吃,运气好的话,他们才能赏到些边角料。
而这,已经算是主人极大的恩赐了。
毕竟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硬邦邦的肉干配着奶皮子吃!
除此以外,兀鲁图斯还让人将买回来的大麦小麦磨成粉,做成各种炊饼。也弄窝窝头、奶黄糕、花卷等不同样式的面点,尽最大努力的换着口味。
不然天天吃同一种东西,任谁都会腻了。
于是在这种生活状态下,很多部民竟然发现自己长胖了。
“长生天在上,我竟然长胖了八斤!”,一个脑后扎着麻花辫的中年牧民站在简陋的称重平衡木前,有些吃惊的看着上面的刻度。
这是兀鲁图斯让工匠制作出的平衡称重称,采用的是杠杆原理。制作难度不高,测算精度也比较有限。
不过在称体重上,多一两斤少一两斤也没什么。
“阿耶!我也胖了三斤呢!“,一个只额前留着一撮毛,其他都剃光的少年跑到中年牧民跟前,兴冲冲的说道。
“是吗?苏合也长胖了!”,格根抱起少年,兴奋的转了几个圈,又有些感慨道:“往年冬日里不饿死就是长生天庇佑了,哪里还可能长胖。如今王爷让我们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想想就像是--”,
“做梦是吗?”,一道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格根转身看去,却是自己的妻子乌仁图雅端着一碗茶盏走了过来。
“苏合,你快喝喝看。这是王爷平日喜欢喝的奶茶,今日特意赏赐给我们的。”,苏合马上眼前一亮,并不粗壮的双手马上接过乌仁图雅的木碗,径直往嘴里灌。
“嗝--好喝!”,苏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那甜甜又充满茶香和奶香味的味道,让他有些回味无穷。
“傻孩子,舞会上还有,快回去喝吧!”,苏合闻言,马上就冲回舞会。
“别忘了跟胡努尔那颜报告自己的体重!”,见儿子飞奔的样子,格根笑着提醒道。
部民日常体重报告是兀鲁图斯对部落进行改造时定下的规矩,当时是为了检测部落居民普遍的营养状况,现在则是对部民的身体健康状态进行长期追踪。
长胖的趋势,正说明部民的营养状况正在得到改善。
“图雅,你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是吗?”,待儿子走后,格根语气有些不真切的说道。
“是啊!从前大皇帝统一蒙古各部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变好。但当白雪覆盖草原时,我们这些低贱的人依旧会饿死。如今王爷为我们杀了牛羊,买了米面,让我们都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
这样的好日子,我从未在草原上看过。”,乌仁图雅边说边回想起了从前冬季里,牧民们数着肉干过日子,一天吃一顿的悲惨场景。和现在比起来,完全是天壤之别。
“是呀!这样的好日子,我们竟然见着了。”,格根说着,声音沙哑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从前一天到头放羊牧马,到头来却饿死的父母。也想到了为多喝一碗鲜羊奶,而被那颜打死的弟弟。
和那样黑暗而又看不见希望的日子比起来,现在的生活就像天堂。
“王爷肯定是长生天转世吧?”,乌仁图雅揣测道:“王爷懂得东西那么多,最近还在教大家用羊毛制作衣服呢。”。
“听说用羊毛制作的衣服会非常保暖,以后部落里就不会有人冻死了。而且那些衣服还可以卖给别的部落,到时候就会有钱给我们发工钱了!”。
“工钱?”,乌仁图雅疑惑道,在她的认知你,从来都只有为主人贡献出一切,而没有任何回报的概念。所以对工钱这新鲜词汇,完全不理解。
“一种赏赐吧!”,格根在毛纺制品作坊干活,倒是知道的多,解释道:“王爷说,劳动必须有报酬。我们进行了劳动,就应该得到报酬。”。
“哦!王爷一定是长生天转世了。”,乌仁图雅笃定道:“只有长生天,才会那样善良又无私的对待我们。”。
正在舞会现场的兀鲁图斯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神灵转世,他正坐在舞会的正上方,跟前摆着小木桌,上面放着吃食。一些部民则在舞会的中央欢快的跳着舞,尽情的表现着心中的喜悦。
尽管舞姿并没有章法和节奏感,但耐不住大家高兴。乐师也配合着尽情的打着拍子,将气氛烘托到最高潮。
“春节了!李荣武,新年快乐!”,兀鲁图斯看着场上的表演,端起一杯从黑山城高价买来的高粱酒,对着空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