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但我就是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这个地方——玄音谷。真是不死心啊。我自嘲地笑笑。

忽然，细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声音很轻，可在这样静谧的夜色中便分外清晰。不知为何，那声音忽而一顿，四周又重新回归静默。我微微抬起下巴，缓缓转过身。看清来者后，我掩下眸底的失望，淡淡地一挑嘴角：“好久不见，鬼司大人。”

墨衣的青年，面容依旧姣好，微微上挑的狐目仿若幽邃的夜空，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曾几何时，他也是用这双眸子看着我，只是那时，他的眸子中盛满了星光。一切终究是改变了。物是人非，说的便是这种感觉么？

青年沉默了片刻，迟疑着说：“你还好吗？”

我笑了：“自然是比不上鬼司大人的。大人得了冥王赏识，一路高升，如今在冥界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此等喜事，还没恭贺大人呢。”

纯狐荨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你我之间便这般生分了么？”

“大人的话，本座听不懂。”

我懒得与他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冥界现在已几乎独立于魔界。冥王有意与魔界其余各族开战。或许，我们能做盟友。”

我的脚步被这句话生生止住。我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笑道：“纯狐荨，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沉默中，我轻笑一声，声音极短极促。我没再停留，施法飞离。有时候，伤害过就再难弥补。心一旦有了嫌隙，便不会再如当初。我与纯狐荨，就是这样。

这是最后一战了。这段日子的消磨，让两军都再难以承受长时间的战争了。

我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不远处已摆好朱雀阵的天军，心中浮起莫名的焦躁。

“怎么了？”是紫微。

我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慌得很。似乎会有什么事发生。”

紫微一挑眉：“你成天没事瞎想，看起来跟个老太婆似的。小心嫁不出去。”

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赶明儿，我就给阿槿做个媒，把神界所有的青年才俊介绍给她认识认识。别让她教某个老牛吃嫩草的家伙给骗了。”

“喂，玄女，你说谁老！”紫微气得跳了起来。

我别过头去，懒得理他。这时，一个天兵跑了上来：“娘娘，魔军撤兵了。”

撤兵？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我凝眉道：“大营如今有多少兵力？”

一个亲兵恭敬答道：“共三百兵力。”

三百兵力，不算太少。紫微突然面色一沉：“滕六还在军营里。”

我心下一惊，即刻施法向大营方向飞去，焦急地吩咐：“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回营，不得有误！”。滕六若在军营里，必会干涉守军。他一心想在天帝跟前表现，若遇上魔军袭营，必会迎战。而魔尊要的，正是守军迎战。

事实证明，我还是来迟了。当我看见四处的战火和被屠杀的天兵时，我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魔军有备而来，人数上占了绝对性的优势。三百天兵，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玄光练出手，在一片鲜血和哀嚎声中，我飘入战场，站在了一群被围的天兵前面。我微微抬起头，眯了眯眼睛，轻轻一笑：“怎么不打了？那本座就先动手了。”

玄光练如破冰的银龙，释放出无穷的力量。我看着魔兵一个个倒下，心中无悲亦无喜。忽然，一道寒光闪过，玄光练像受了惊一般，回到袖中。我看着眼前站定的两个魔将，微微一笑：“妖王，怪王。本座的面子还真大呀。”

妖王阴狠一笑：“娘娘素有战名。今天，本王想要看看是娘娘厉害，还是本王厉害。”

“你们两个一起？”我嘲讽地笑笑。

妖王冲怪王翻了个白眼：“你滚一边去！”

怪王凉凉一笑：“若不是尊上有令，本王也不愿与你这个臭妖怪为伍。”

妖王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但终究是没赶怪王走。看来，这位魔尊很有威慑力。我不经意皱了皱眉角，手中玄光练咻然打出，挡下了妖怪二王的攻击。

攻势展开，两王的招数层出不穷，诡秘非常，偏又配合得恰到好处，完全找不到破绽。我只有将防线设的愈发绵密，一面留意他们之间的间隙。

脚下似乎触到了坚硬之物，是石头。玄光练陡然伸长，划过柔美的弧度，充沛的灵气迸发出来。两王脚下一个踉跄。我看准时机，将石头迅速踢向妖王。妖王甫一站定，又被石头击中膝盖，双脚一软，跌倒下来。本在攻击怪王的玄光练猛地转向，向妖王兜头袭来。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我视线所及之处闪过。我浑身一颤，心跳似乎骤然停止。手下攻势一慢，便已给了回过神的怪王可乘之机。我听见身后有利刃破空的声音，破碎的风声，犹如催命的符咒。我不由苦笑，真要命丧于此么？原来活过两世，终究还是要在这一世还回来的。

利刃没入后背的疼痛让我的神经一时麻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失去意识之前，我又想起方才看见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是你吗？你还活着吗？如果是你，那真好。只可惜，我是不是又不能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