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先生-6-
听说白古后来去了一家影视做平面模特,之后去往海外继续念大学,和小葡一起去的。
我打包离开那座城市,去往外地,在一些私人翻译公司当职员。相继换了五份工作。第六份进了一家中韩合资的大企业,开始稳定下来。业余自学了韩国语,又开始攻法语。我常常一个人去旅行,花光所有积蓄。
异国他乡的冬天,落雪的深夜。我会想起曾经单恋恩人摩羯大叔的时光,想起我做人民教师的时光,以及我尝试蓄长刘海的空虚无度的时光。但我已经无法记起白古,包括他身体美好的模样。他在我的生命中仿佛一个毫不起眼的过客。
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有过爱情。同居的点滴可能是幸福的。但无疾而终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我们相遇本身,就如同一只五彩斑斓的蝶,它生命短暂,最终如凋零枯叶,蝶影纷飞,被新雪深深埋藏。
二十七岁那年,也就是白古离开后的第三年,我嫁给了公司一个高管,一个比我的摩羯大叔还富有,长得英俊非凡的韩法混血男子。
对方和我年纪相仿,彬彬有礼,性格沉稳,像极了我单恋过的摩羯大叔,那样话语温暖,有情有义,对我一见倾心,仿佛我注定配得上这样更好的。他带我去看过我那恩人大叔生前在韩国行走过地方,住过的肿瘤专科医院,还同我一起去现场参加那个拉面头女星的个人演唱会……
之后四五年,光阴如梭,我和丈夫恩爱有佳。生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刚进幼稚园,小女已开始蹒跚学步。
有一天,白古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在公司楼下的车库,他开着蓝色法拉利堵在我车前。他把我拉下车,捏着我的手臂,用力拽我进怀中,要强吻我。
我推开他,对之还以愤愤掌掴。
他哀求着向我解释,捶打着旁边的墙柱,焦灼地讲述当年的无奈。
他说他已经离开了小葡。他为我写了无数的歌和文字,说我永远是他音乐的主角和他笔下故事的女一号。
除了苦笑拒绝,我已毫无言语应对。
我的生命如此光明,我早已拒绝黑暗。
他又上前来,强行抱着我,对我说,“荀,你只属于黑暗,也只能属于黑暗。我可以不计较你这几年生活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推开他,要打电话报警。
他夺过我的手机,扔掉,厚着脸皮嬉笑着说,“你还是一点没变啊!你那么喜欢打110吗?你当年不是用这种手段逼着小葡后退,然后你才能接近我的吗?来,告诉我,荀,你还爱着我,对不对?……”
那日,如果不是公司同事及时出现解围,估计他还要继续对我纠缠不休。他的状态癫狂得近乎不像正常人,让人极度排斥和厌恶。
不久,他不知从哪里搞到我的手机号码,每天发各种煽情信息。那种神经质般的骚扰持续了一周左右。
我当然知道是他,一直不复。他最后一次发信息来是在初雪的冬天。
他写道,“我最后问你一次,请要回我:我的荀,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我告诉你,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带你浪迹天涯,我们可以四海为家。回到我身边来好吗?跟我一起离开,人生有各种可能。包括你向往的完全自由。”
此条信息我略略看了一遍,还是回复了。
我说,“sorry,白先生,我根本没有四海为家的想法,就算过去有过或将来会有,但也不是和你一起。”
他没有再发信息来。
像曾经离开一样,他再次销声匿迹了。
两周后,我在整理一则国外娱乐杂志译稿时,突然看到白古的照片。那张惨白的、仿佛荡着凄厉回声的脸。
那时我才知道,他在海外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流行歌手,兼大作家。
报道上说,一周前,这位27岁的华裔男子,因严重抑郁症,在郊外别墅中服药自杀,死亡三天后才被人发现。
他的手里紧握着一个烫着拉面头发型的亚洲女子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