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焓-4-
我们当天去了梧桐山的蝴蝶谷。
雾气萦绕的林间。他深深吻我。将我紧紧揣在怀里,对我说,“我真的爱你。要不,你跟我回BJ,我们可以先在那边买好房子......”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同意焓。可能因为想到了的父亲。
那次回家参加外婆葬礼,大家提到过我落魄的父亲。他在深圳和一个有夫之妇厮混,被男方打残,后来不知所踪。有人在东门天桥下看到他行乞。他已经神志不太清楚,但坚持说自己不会回老家。
听罢此消息,我才恍然意识到,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父亲了。我儿时挨过他太多打,他与母亲离婚后对我也是越发冷漠。有时居然骂我“野种”,说我不是他亲生的。失望与仇恨横亘在我们父女之间,早已筑成一道铜墙铁壁。
但那次返深途中,我突然开始不停地想念我的父亲。
想到儿时某个冬日深夜。他和母亲吵完架,母亲回了娘家,我突然高烧,他抱着我往医院赶。鹅毛大雪不断,路上泥泞不堪。他一路艰难地跑着。真的是全程在跑。他喘着粗气的声音仿佛来自大雪摧毁时光封印的呐喊。
还有一次,似乎是秋天落霜时节的清晨。因为我起床迟了,父亲骑着自行车专程送我去学校。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再高的上坡,他也不让我下车,坚持要载着我拼力冲上去。他还让我把冰凉小手伸进他后背衣服里去捂暖。我伸手进去时,隔着毛衣,我摸到他后背汗湿的热气。到达学校时,他额头的发已经全被霜雾打湿......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忘记了父亲曾那样百般呵护地爱过我。
以至于,我在面对焓的明确求爱时,开始有了畏惧。且这几乎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什么畏惧。我不想让焓看到我那阴暗混乱的家庭。还有,我多少得到又失去的爱已经在心中堆积,幻化,变成如砂的泪。我应当是同时开始害怕被爱和失去了。
我也想寻回我的父亲。不知道他会在深圳哪个街头流离失所......
次年,我因为工作表现出色,被提名为品质部经理高级助理。
可在不久之后的体检中,我被查出来有肝病。当时公司正在筹备GMP认证,我除了被直接从品管部升职名单中被刷下之外,也很快被人事部以体检不合格为由解聘了。
短暂失业。我也没感觉特别悲观,所染的病也不是什么绝症,积极治疗便是了。
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告诉焓这一切。甚至无比气馁,我配不上他。
身上的钱很快用完。无奈之下,我寄居去了母亲的新家。每天晚上和她出去夜市摆地摊,与城管斗智斗勇。
继父是个懒惰花心的男人,没有工作,沉迷于买马,日常生活费都是找我母亲拿。他有时会中些小奖,就会出去鬼混。在黄贝岭的城中村,曾多次被母亲抓奸在床。
那几个月,我和焓联系非常少。
刚开始我手机欠费停机了,焓马上就会帮我充钱。他在深夜打过来,我并不接,犹豫一通后,发信告诉他,说自己近来心情太糟糕,可能要停掉这个号,叫他不要再充值了,等我自己平复些,会主动再找他。
焓果真老老实实,很久没有再主动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