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触及不到的人（二）

同样的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天空碧蓝的仿佛刚刚洗过，毕竟又是一场雨后，然而这场雨下的似乎格外的长。只不过，再长的雨也终究会停下，离去的人再多的挽留也不会停下，此刻的我不知为何有了如此感慨。

幼童的一只手紧紧的捏住母亲的衣角，看着裹着厚实的父亲，即使那萧瑟的秋风也无法撼动的身影，但是在面对母亲有些瘦弱的身体，依旧有些颤抖。

幼童的父亲似乎忍受不了几人间的沉默，勉强的笑着说：

“天儿，爹爹就要走了，过来让我再抱抱。”

懵懂的幼童似乎还认不清此刻的状况，不过却还是依旧顺从着走到父亲面前，父亲那温暖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抱起，他不禁搂住了父亲的脖颈，随着那一阵阵熟悉的吐息，夹杂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言语脱口而出：

“天儿，这一别，再见就不知在何时了，爹爹不能看到你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我最大的遗憾。以后的日子，要好好听你娘的话，照顾好你自己，长大了也要多照顾你娘，毕竟……”

那一声低语的呢喃没有任何人听清。

“老爷，时辰不早了，该走了。”穿着朴素的家仆上前提醒道。

幼童的父亲点点头然后长叹一声，把幼童放下，幼童的母亲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望着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子，虽然从昨夜起她就再未与他言语，但是他还是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她的情意，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份来自父亲的教诲，他的心中还在执着那份幼时的心愿。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愚钝之处吧！他在心中不禁如此感慨。

今天的她依旧格外动人，只不过这一身素洁雅致的凤尾裙，是他们第一次在河畔相遇的她所穿上的，看到这身衣服，他的思绪也不禁回到了当初那个时候：

那是一个温暖的日子，天色起初不错，春意盎然，自己也想借此机会踏春访友，与友人畅饮一番后自己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再会一次那条熙明河水，于是便踏上了小道。

只不过快要抵达河畔的时候，天空开始渐渐蒙上了一层轻纱，似乎是风雨欲来的征兆。他缓缓行至小桥，望着桥下那碧水轻波荡漾，绿柳细嫩枝条飘荡在水中，蒙蒙细雨飘洒在天地间，细风也温和的抚动着什么，雨滴像一个个跃动的精灵，河道上不时的有小船顺游而下，也有些逆流而上让水面泛着波浪，一切都充斥着自然的气息，让他也不禁沉浸在其中。

不知何时，雨露浸透了他的长发，四周也安宁了下来，他也终于感受到了那份纯粹的心境，不禁脱口而出了一句：

“蒙蒙堤坝柳含烟，漠漠子桥花瞰雾。”

“公子真是好雅兴，不过即便是微薄细雨，也可是会感染风寒的！”

他的身后一个女子温润地附和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被惊吓了一番，不过他并未顾及自身的失态，便转身想要看看是那位女子如此有趣。只不过，这一转身看去，他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在他的追寻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如同他们的相遇一般。他们的故事也成为了一段佳话，至今还被街头乡里所津津乐道。

……………

虽然回忆是美好的，仅次于美梦的那种美好，那不仅是它存在于现实过，还有那份属于的心情。

最终，幼童的父亲还是开口道：

“婉儿，时辰不早了，那个许下的约定，一定会有完成的那一天。等我回来……”

那个一直静默的女子仿佛忍耐不住似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不过她还是用一种温柔到没有气息的声音说道：

“夫君，妾身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的。”

灿烂的晨光终于洒满了大地，悬挂在天空的朝霞是那么瑰丽，但它却无法温暖所有人的心灵。幼童和母亲静静的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一阵阵秋风飘过道路，凡间的尘埃终究还是离开了那最初的地方，去往那未知的远方。

那天，幼童的母亲拉着他一直看着那条早已无人的道路等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