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快乐
海城这边，很长时间没见到姜梓，南亦霖便去她工作的地方找了一遍，可没想到，还是没有她的消息，自从跟何悦吵完架，姜梓就把那张卡从手机里拿了出来，她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几天，不跟任何人联系，不看手机电脑，只是那样很随意地不受外界干扰单纯地感受乡间的花草雨露。
“又去见她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南亦霖竟然一点儿都不惊讶，这表情，还真让余雅欣有几分意外。
“心情不好啊？要不要一起喝点儿？”
“以后，别再这样了。”
“你是说钥匙的事儿吗？因为太想你，我又不敢翻墙，索性就只好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参观一下这里了，既然你不高兴，那我下次就不这样做了……”
不等余雅欣说完，脱掉外套，南亦霖就进了一间屋子。见南亦霖进了更衣室，余雅欣便知趣地闭上了嘴，其实，她也是刚进来不久，正好趁这个时间，参观一下他的空间，顺便感受一下他的气息。
没想到，没几分钟的时间，南亦霖就出来了。
“我人你也见了，话你也说了，不打算回去吗？”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进来这里的，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了，干嘛要急着走啊？就算做不了夫妻，也可以尝试着做朋友啊，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会拖你后腿的人。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用，跟对自己心存妄念的人，没办法做朋友。还有，钱我已经让人转到你账上了。”
老爷子啊老爷子，你一直都觉得人家是想骗你女儿得到你的那些钱，可你知不知道，人家连你女儿都懒得骗，怎么会有心思惦记你的那些钱呢？
“看到了，所以我才过来看看你啊，还以为你会一蹶不振借酒浇愁呢，没想到，你竟然忙的不着家。他们说，你已经把那家店转让出去了，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
“准备换个环境，去别的地方试试。”
“所以，这些天，你又是学骑马又是练高尔夫的就是为了让姓林的给你批贷款？”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看你会不会骗我，没想到你这么实诚。”
“现在你知道结果了可以走了吗？”
“如果你想顺利拿到那笔贷款装修店面，就不应该这么急着拒绝我，在你认识的所有人里，我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可你，为什么连这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儿都不愿意做呢？你在顾虑什么？还是说，你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对我产生依赖，甚至是，依恋？”
“看来你长进了不少嘛，都有时间揣摩别人的心思了。”
“确实进步了不少，不然哪能放心地把项目交到他们手上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躲清闲呢，但是刚才，你好像说错话了，在我眼里，你，不是别人，而是我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看上的男人，也是未来几年都会让我心心念念的人。得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的，怎么样？有没有被自己如此出色的价值给吓到啊？”
“你以前，也这样跟别的男孩子告过白吗？说的这么顺畅动听。我差点儿就被你打动了。”
“是吗？看来这钱花的值，回头我再加几节课。”
“很晚了，回去吧。”
“就留宿一晚，我睡客厅就好。突然很想和你在同一个空间待着，看在我这么低声下气又肯付高额房费的份上，你就收留我一晚行吗？”
顺着南亦霖的目光看过去，余雅欣这才发现，此刻，窗外正飘着大片的雪花。
“你看，雪下的这么大，现在路应该很难走，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借宿一晚？你放心，那笔贷款，我会帮你解决的。”
“没想到，你的人脉这么广。”
“勉强能这么说，那姓林的跟我舅认识，两人关系特别好，回头我找他好好说说，问题应该不大。”
自己费心费力地忙了一个多月，还比不上余雅欣几句话的作用，南亦霖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怎么样？这个条件可以成为我留宿的理由吗？”
“随你吧。”
他这是，在妥协吗？
第一次，他们在这个房间吃饭，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喝酒聊天。
“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知道那个人在极力疏远着你，却还是拼了命地想靠近……”
“你是在说我吗？”
“不是……”
“你，还害怕承认这些啊？”
“怕，我又不是圣人。”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得到我爸肯定的人。”
“那你爸对女婿的要求可真是够低的。”
“不是指这方面。”
“做人吗？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所以，没必要的话就不要说了。”
“他说，你这样的人，更适合在这世上生存。”
“听出来了，也是，好人一般都过得苦……”
“你做过什么坏事儿吗？”
“除了杀人放火烧杀抢掠，好像确实干了不少的坏事儿……”
“所以说，你和我，才是强强联合，果然，能吸引在一起的都是一类人啊。”
“是吗？有那么明显吗？”
“嗯，光是靠近就能感觉的到，甚至都不用看就能知道的那种……”
所以，她跟我，注定是要疏远的吗？
“怎么了？在想什么？喂，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如果有一天，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儿，你会不会厌弃我？”
“什么不好的事儿啊？”
“不知道……”
“只是喝了几杯而已，头好晕哦，感觉好多个你在我眼前晃……”
余雅欣练习了那么久，酒量还是不及这个男人，看来，自己是真要醉了。
酒，真能让一个人醉吗？
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自己却越喝越清醒了呢？
把余雅欣抱进房间，南亦霖一个人在窗前坐了好久。半醒半醉间，余雅欣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孤独，即使靠的再近，自己也没办法走进他的心里，分担他的忧愁，别人只看到了他的狠，却不知道他内心有多少孤苦，南亦霖，我愿用我生命中仅有的所有热度，去温暖你整个灵魂，让你不再感觉寒冷、落寞。
南亦霖，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自从跟姜梓见完面，何悦这些年的心结算是解开了，安排完家里的事回来，何悦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每天都感觉很有活力，因此还为他们赢来了好几个回头客。
“没想到姐姐的微笑竟有这么大的魔力，竟然让那些个口味刁钻的客人满心欢喜地办了季度卡，真是回家一趟，什么都不一样了呢！趁着姐姐心情好，能不能考虑一下给我涨工资的事儿啊？”
“好啊！”
“真的！哇！姐姐我真是太爱你了！”
“每月涨一块。”
“你怎么这么抠门？啊……”
这两个女人，真是一天不斗嘴就凡事不顺心。
真是苦了赵羽生，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干活不说，还得忍受她俩的语言暴力。
回顾所有的岁月，好像现在，才是自己最开心的日子。
原来，脚踏实地，不仅仅只有苦涩，还有让人恋恋不忘的那一抹回甘……
余雅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好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踏实地睡过安稳觉了，这感觉，真的很不错。
从卧室出来，她才意识到，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个不错的同居对象呢，床让给自己不说，还把昨晚的火锅现场收拾的这么干净，这样的伙伴，确实很让人开心，这样的你，我该花多长时间才能从心底对你产生厌倦呢？
目前来说，好像，很难。
昨晚的相处，让余雅欣的心一下子温暖了许多，这个男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但这好像正是她所需要的，神秘、又充满新鲜感的存在。
另一边，在饭店的这些日子，徐梦颖的内心感受到了久违的踏实，倒头就睡的生活，让她觉得很满足。
“这是……房产证！？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原本想留着它作彩礼用的，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个必要了，一男两女总不能一直这样混住着，所以，就买了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
“你的意思是，咱们三个一起住？”
“嗯，那样不也更方便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还可以帮忙打扫卫生扛米扛面什么的，这样一算，你们很划算的。”
“真的吗？哇！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这样拥挤了，拎包入住吗？在哪儿啊？快带我们去看看啊？走走走！”
被徐梦颖拉着，很快他们三个就来到了那个小区。
“就是这儿。”
“看着不错啊，快快快，进去看看。”
看着徐梦颖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赵羽生刚准备迈腿跟过去，却被何悦一把抓住了胳膊。
“不要跟我说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嗯？”
“是我不够有诚意吗？还是说姐姐感受不到我的心意？”
“心意？你将男女厮混解释为心意？赵羽生，你以为这世上活着的人只有我们三个吗？”
“我不是小学生，自然不会那样认为，倒是姐姐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脾气？还是说，你想知道这心意是对你还是对她？”
“你们在干嘛？快来啊！”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那为什么要犹豫？不是说只有对某个人或某件事心存幻想的人才会摇摆不定吗？对你来说，我有那么大魅力吗？”
“……”
“走吧，不然她该以为咱们在说什么秘密呢？”
“其实改变这种局面也不难，但前提是咱们得有足够的资金作为支撑，所以，哪怕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以后，也要更加努力的工作才行。”
被赵羽生这么一说，反倒显得自己狭隘了。
“……”
该死！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从搬进赵羽生买的那个房子后，感觉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徐梦颖每天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在那儿工作，不仅如此，她还搞了很多花样出来。
“真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有人陪，有酒喝，有床睡，姐，要是你们都不结婚该多好啊，那样我们就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了。”
“难道你不打算结婚了？”
“结婚？想啊，可谁会要我这样的人做老婆，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有着乱七八糟过往的？嘴上都说什么不在意，可一到紧要关头，你就明白，他对你有多嫌弃了。”
“我刚进到那个圈子里的时候，认识了好多人，慢慢的，有些人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当时有个女的，跟我很聊的来，我们经常一起活动，就算不在一个小区也会找时间见面聊天，后来有一天，她问我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被她那么一问，我倒有些迷茫了，后来她就跟我讲了她自己的事儿，听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学毕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跟亲戚朋友介绍的一个看起来中规中矩的人结了婚，那个人脾气很好，好到让她怀疑，很多时候她都觉得那不是好，而是懦弱，很快，她就厌倦了婚姻生活，更不想面对那个别人口中的‘老实人’，就从学校辞职来到外面闯荡了，她丈夫本就是个安稳度日的人，为她辞职的事儿，两个人闹起了别扭，让她难受的是，她丈夫有什么话都只跟她婆婆说，哪怕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要是她婆婆起身去厨房盛饭或是端个盘子，她丈夫都会等到她婆婆出来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也是因为那个原因，她就跟之前追自己的男生好上了，再后来，她就去了那儿，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每天串门听课学习，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六万多拿去做了项目，本来她是打算跟那男的结婚的，可那男的母亲找到了他们，硬生生的把那男的拉回了家，没过多久，那男的就跟别人结婚了，本来就没几个朋友，那男的又走了，她一个人就不想继续做下去了，可出来那么久也没跟家里联系，周围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都是说她有了婚外情，欺负老实人，她丈夫又不肯离婚，两个人就那么耗着，直到有一天，她实在撑不住了，就跟圈子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好上了，那男人对她倒也挺好，可你也知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那男的小学都没上完就开始讨生活了，表面上看着乐呵呵的，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相处没多久，她才发现，自己选错了人，可那会儿已经晚了，所以，一天晚上，她就一个人坐着火车偷偷地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她进了欢场，做起了小姐，因为之前当过老师，所以很多人都愿意找她，慢慢的，她在圈子里积累了一些人脉，再后来，她就做起了妈咪，自己开了一个欢场，有一天晚上，她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心里很孤独，她还说虽然每天都有很多钱进账，但她却一点儿都不快乐，因为她不知道要跟谁一起花，她的父母已经跟她断了关系，亲戚朋友也都没了来往，这世界，就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了。那声音听着很无力，也很绝望。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悲凉。”
“可她不是有钱了嘛，那随便找个人消遣不就行了，怎么还就不快乐了呢？”
“就是说啊，为什么就不快乐了呢？”
以前的时候，每次听到大人说什么‘人家嫌咱没读过书，说不到一块儿去’之类的话，就会觉得那人臭显摆，读过书有什么了不起，还不都说的是人话嘛，说什么说不到一块儿去，根本就是看不起人。后来她才知道，人跟人，真的不一样。
“姐，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也不明白……”
“那你想结婚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不孤独啊。”
“那要是没有我跟赵哥，你还会这么想吗？”
“应该不会。”
“那咱们就这样过下去好了，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回家，冬天的时候一起围着饭桌吃火锅，夏天的时候一起吹风扇，有什么事儿也不用一个人硬撑着，那样的日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好期待。”
那样的日子，确实很让人期待……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当然是啊！”
“不想找金主了？”
“不找了，这张脸，又不能好看一辈子，再说现在的小姑娘越来越多，我已经没有市场价值了，还费那劲儿干嘛。姐，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我赶你，你就会走吗？”
“不知道，可能会吧。”
“你脸皮有这么薄吗？”
“难道你以为这是城墙啊？”
“死丫头……”
人的想法总是这么出人意料，连自己都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