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感情与目的参半
因为情绪波动触动了身体的伤,杜小芊的伤又开始反复,她只能用很多时间来疗伤,用内力去平息很多身体的不安定因素。
接下来的日子,解雨臣对她的确是更好了,就像曾经的那天一样,她不疗伤,他在四合院的时候,可以依偎着他,说些话,谈些九门的事。
但杜小芊偶尔也会昏睡,或许是内伤的原因,常常摸不透规律,好在这段日子她可以安心养伤,很多事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夕阳初沉,杜小芊朦朦胧胧醒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她悄悄下床,想出去看看,却听到了袈裟的声音,似乎还有解雨臣的,于是缓缓地走到门口,贴着墙壁,想听听袈裟说什么。
“花爷,张会长那里来电话,说,知道杜小芊在这儿,如有需要请花爷不必客气。”袈裟如实说着,口吻亦如常。
“恐怕张会长是不会放过小芊的,必竟他们认识的时间久,几十年后重见,在现在这样九门并未同心的时候,有个帮手总比没有好。”解雨臣漠然的口吻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冷意。
“看来张会长比花爷您更想让杜小芊成为九门的人。”若有所悟的袈裟咂了咂嘴,“我才知道杜小芊不是只是会功夫懂得下墓而已。”
“她是千年守墓人,千年是一个什么概念,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不了解她真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要知道,张会长这么在意,那么几十年前在长沙老九门的时候,她就已经非比一般了,张会长只是在告诉我,我要留不住她,他自然有办法留住她,就看谁更有办法。”听着解雨臣的话,杜小芊可以想象他脸上微冷的表情。
“那花爷您到底怎么打算的?到底杜小芊会不会成为我们的主母?”袈裟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个慢慢再说吧,不管她最后做什么决定,她的一切我都会管到底的。”解雨臣停了停,又说道,“现在的她,连眼神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再也不会是那个单纯简单,一下墓才会发挥能力的杜小芊了,但是,我不会让任何人动她的。”
从解雨臣的口吻中,杜小芊明显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她依旧静静地听着,有些事本就会不同,这何尝不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可是花爷,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您别告诉我,您就没动过心。”说这些话,袈裟的口气明显地些小心翼翼。
“除了注定是敌人的人,也就只有她让我觉得难以把握,所以现在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你不会看不出来,但是袈裟,不管我怎么决定,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解雨臣明显对自己的心腹有些警告的意味。
“这个当然,但是花爷,如果杜小芊注定是未来的主母,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你真是想留着,像张会长一样,仅仅为了更好地为我们所用,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袈裟有些不死心地追问,因为这两个决定天差地别。
“那就要看她是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对她是有感情,但是你要说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就当是感情和目的参半吧,她跟秀秀不同,下无名墓那次你不在,你看不到她决断一切的能力,还有那难以摸透的心思,我只能说,她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的,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柔弱。”解雨臣说着,深吸了口气,“现在最难的是,我也不了解她。”
“我记得那时候,杜小芊最想要的就是花爷您信任她。”袈裟叹息道,“九门也好,解家也好,百分百信任,对花爷您来说,太难了,哪怕是小三爷他们,也……现在的她,花爷,您是不是更难……”
“或许吧,我如果不这样,我怎么摆平这一切,摆平解家?”解雨臣似乎若有所思地说起,复又对袈裟说道,“你去回复张会长,就说,在解家他就不用挂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是,花爷。”袈裟应着声,房门外忽然沉静了下来。
杜小芊黯然地苦笑了下,终是一如当年师傅所说,一个有过艰辛过往的人,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相信什么人的,而她从开始就错了,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奢望太多。
她缓缓走向了窗口,望着夕阳沉暮前的余晖,自嘲地笑了笑。
千年只是一个过程,只是让她看到更多事的过程,然而却没有教会她,凡事牵扯了感情如何做到洒脱自如,当时为了尹新月,不远千里为她而来,才会沾染九门的是与非,而如今因为解雨臣,才不惜以身祭,不想再承受千年的孤寂,可是到头来很多事在眼前都似乎看不到边。
跟尹新月亲情一般的姐妹情,尚且不能袖手,如今这刻入骨髓的男女之情,她又该如何呢?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是解雨臣来了,她并未回头,仍然站立在窗口。
“怎么起来了?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解雨臣从她身后拥住她的双肩,柔声问道。
“躺得不太舒服,就起来了,你有事就去做吧,我的伤我自己能解决。”她垂眸回应,没有回身,也没有拒绝他。
他闻言却没有放手,轻轻把杜小芊反转过来,伸手抚上她的脸,杜小芊却没有看他。
“你的脸色好苍白,小芊,我现在就希望你的伤能快点好起来。”解雨臣想去亲吻她的额头,她却一低头,从他身边走开了。
“我自己会疗伤的,这都不算什么,始终会好的。”杜小芊想起他在门外说的话,心里不由得一紧,“我记得我十四岁那年,为了救人违背了业岚门的门规,足足被打了二十鞭苦行鞭,还足足跪了八个时辰,掌门才作罢,当时被我师傅带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我还是好了过来,从那时候起,我就告诉我自己,这些身体的伤都不是事。”
“那什么才是事呢?”解雨臣微皱眉头,面上表情有些疼惜现过,“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救人比杀人难多了,我从明白这件事的那天开始,就……”
解雨臣还未说完,杜小芊却打断了他:“就变得不会绝对相信谁了是不是?”
两人对视着,眼中都有复杂却又难懂的光,但却又看得彼此的心都揪了起来。
杜小芊笑了,笑中带着些许苦涩:“没事,这也怪不得你,你八岁就开始指掌解家,解九爷调教出来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没什么不能明白的,必竟我也不是平平静静,没有一点狂风暴雨过来的人。”
移开目光,杜小芊背过身不看解雨臣,忍着心中隐隐泛起的疼痛,面无表情地回到床边坐下。
解雨臣站在那里看了杜小芊好一会儿,忽然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听到我跟袈裟说什么了?”
杜小芊没有回答,但是想起刚才在房门外,他说的那句,就当是感情和目的参半吧,忽然就觉得胸口闷得紧,所有的气息流转都不顺畅,一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她用手掩了一下,血从指缝落了出来。
解雨臣惊觉不对,忙走过去看,蹲下身拿着纸巾擦拭着她嘴角和手上的血,满眼的心疼。
“这是怎么了?我就说你的伤还没好,说吐血就吐血了。”他拧紧了眉头,也揪紧了心。
杜小芊淡淡地看着他,表情很平静:“我本就还没好,内伤吐血又不是稀罕事。”
四目相对,解雨臣紧紧握着她的手,杜小芊被阿宁带走时的那种深刻的痛,又再次袭来。
解雨臣放下手中的纸巾,起身坐在杜小芊身边,把她往怀里一拉,瞬间抱紧了她,不给她半分挣扎的空间。
“你干嘛?我喘不过气了……”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杜小芊有些不适应,也不解他现在的心情,所以并未做什么回应。
“小芊,我的心是真的,你别离开我……”解雨臣在她耳边轻语,手中的力道并未减轻。
杜小芊的眼泪落了下来,他的心里有没有她,她其实都知道,只是那似乎永远遥不可及的绝对信任,让她现在的心好生寒凉。
“你,没错,不需要这样,你首先是解家的当家人,然后才是你自己,以解家为先,并没有什么不对,九门本该如此,我很明白这些,我不是秀秀,我没那么软弱,从不需要依附谁,有谁帮着才能活得好,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我还是我,我做过的决定从来不后悔,就像我从不后悔爱上你。”杜小芊说着,人却越发冷静了。
解雨臣抱着她,丝毫没有松开的念头,在她耳畔说道:“为什么你这时候还能这么冷静?你知道吗,越看不透的人越令人没有安全感,但是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会很平静,所以,我并不想失去你,小芊,好好地留着我身边,好吗?”
“我现在能去哪儿呢?张日山那儿吗?我没有想过要去那儿,你如果多一点相信我,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不会令你失望的。”杜小芊说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却依旧被紧紧抱着。
“对不起,小芊,或许是我考虑得太多了。”解雨臣拧紧了眉头,无论在人前多么淡定,他越来越不能在杜小芊面前隐藏,这还是他吗?
“不,你就应该这样,我并不在意这些,你心里有我就可以了。”杜小芊很平静地说着,该说的都说了,她并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
解雨臣忽然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是不信你对我的一切,只是现在我们需要重新了解彼此,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杜小芊看着他,一抬眸:“解雨臣,你真的不必这样。”
解雨臣看着她,目光炯然:“你不是一直想叫我小花吗?不管怎样,别再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会觉得你放在心里的事太多,不想再靠近我。”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微疼,不舍地看着他,说:“小花,你从没说过你爱我,这个很难吗?”
“当然不是,必竟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解雨臣说着,双唇贴上了杜小芊的唇,她不由得一惊。
那天在无名墓中的情景又涌上心头,她终是心软了,哪怕他真有一半是在算计她,她也无怨无悔。